一百一十一、落缤樱(上)

  抓虫啊,看过的不要重新花KB哦!
  *********************************龙帝平安踏上江岸的那一刻,一声惊喊自一连串的爆zhà
  声中腾起,他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这一瞬间绷紧,他转身往江上望去,就见熊熊大火中,苏结衣一剑贯穿了重楼的胸口,再抽出,迸射出比火焰还红的血。
  “老四……”他不由自主往水边走了一步。
  重楼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稍侧过脸,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称着他苍白的脸。
  “该还的我都还了……”他疲惫的阖上眼,喃喃说道,放qì
  了对身体的控zhì
  ,任由它翻落船舷,坠入江中。
  “重楼!”亲见重楼重伤落水的悬月再无心应战,旋身跃离战圈,抽出腰间火褶子,吹燃后用力掷向爆zhà
  中心,在爆zhà
  又起的同时,跃入水中。
  那是极诡异然而又美丽的景象。
  有着瑰丽装饰的船只被赤红的火焰包围住,墨黑的浓烟一股一股地喷出,然后,这股火、这股烟遇到了冰凉的江水又化为了团团水汽,周围立kè
  漾开了圈圈的水雾。红黑白本交织成绝美的颜色,此刻却镀上了不祥的色泽。
  船只残余的骨架在烈火焚烧之后很快下沉,带动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形成了吞噬着附近所有碎片的旋涡,直至最后,恢复平静。
  龙帝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他没有见到重楼中箭时的模样,却见到了他落水前的那一刻,那淡淡的几乎抓不住的笑让他明白,有九成的可能,重楼是故yì
  挨上那一箭的。
  他当真如他所说把命给了他。
  只是现在已如了他的愿,龙帝却觉得心头的滋味很是复杂。
  深夜风吹起他的衣裳,在既黑又红的天空下拉开凄凉的白色。
  这也是他第一次发觉,盛夏的风也是这么刺骨。
  匆匆领兵赶至的洲令远远见到那冲天火光时,心已提到了嗓子眼,这下见龙帝安然无恙才稍稍松了口气,走近了几步,又有影卫上前告知紫王和月公主下落不明,可怜的洲令顿时惨白了一张脸,匍匐在地,等待龙帝的发落。
  “给我找到他们!”龙帝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洲令心头一顿,叩头称“是”,又道:“赤王已在京洲附近,还有半日的路程就可赶到。”
  这么快!
  龙帝眉头一紧,便想到宫里头是出了事。
  洲令再叩头,双手呈上赤王稍早命人快马送来的信函。
  龙帝抽过,展了看,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给我加重人手寻找老四,一定要赶在东临之前。”
  白纸赤字,上书:洵玉。
  这个夜晚还远远没有结束。
  悬月伏在岸上醒来的时候,却有着已过了数年的感觉。
  虽然是盛夏的日子,临近早晨的风却是刺骨的凉,湿透的衣服被风吹得更冷,紧贴在皮肤上,几乎带走了她的温度。这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血液就要凝固。
  她稍抬起身子,觉得背上很重,翻了身坐起来,才发xiàn
  适才盖在自己身上的是具冰凉的尸体。
  是个影卫。
  悬月依稀记得当时在水下,依旧能够感受到水面上爆zhà
  的烈度,当船板的碎片带着炙热的温度向她急射而来的时候,是这个人以身相挡,以他的死换得了她的生。
  她这一辈子,有很多人死在了她的手下,也有太多人为了她而死去。
  而这个胸膛被巨大的碎木贯穿的影卫甚至不认识她,至多只知dào
  她是天朝的长公主,便理所当然地替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明明有太多次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现在的她反而不能这样理所当然。
  她仰起了脸,似乎不这样做就不能控zhì
  随时会流出眼眶的泪水。
  这个动作由不知牵扯到身上哪处伤口,让她的心都痛了起来,神志也稍稍清醒了些,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离沉船的位置不远,因为她还可以嗅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也可以看见不远处水面上残留的木板。
  她不知dào
  龙帝有没有平安离开,或许说不想知dào。
  那时她站在重楼身后,听到一扇门后,龙帝没有感情地说“你我都一样,容不得重楼留在这个世上”。然后,重楼的脸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再然后,明明可以躲过,他却硬是挨下了那一剑……她站起了身,将那个青年拖到一块青石下藏好,再沿着河岸走着。
  她要找到重楼,尽管不知dào
  该上哪去找,但她知dào
  他一定还活着,因为腕上的月镯还留有鲜艳的色彩。
  她要找到他,在天亮前找到他。她知dào
  无论是东临的人,还是龙帝的人一定都在搜寻着他们,但却不是救助,落在任何一方的手里,他们都再也逃不掉。
  与刚才的爆zhà
  连连相比,现在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过分到让人觉得寂寞。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噬骨的寂寞了。
  无论她身在何处,转过身的时候,就可以看见葵叶展风洛淮还有重楼,现在这里,前是江水,后是江水,天大地大,却只有她一人踽踽独行。
  连她都不知dào
  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终于在前头的河滩上发xiàn
  了一个人,身上紫色的衣衫带着银色的光芒。
  这天底下再无第二个人穿着这样的衣物。
  悬月觉得自己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提了口气。
  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走到了那人跟前,以指试探他的呼吸,在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立即察看了他的伤势,从还算干净的中衣上扯下一块擦拭干净他胸前最严重的伤口后,再扯下布条做了大致的包扎,然后执起他的手腕凝神为他灌输真气。
  直到毫无知觉的人稍稍动了下手指,她才收势轻拍着他的脸颊,待他吃力地睁开眼才真zhèng
  松了口气。
  “谢谢你,”她抚着他几乎透明的脸道,“谢谢你还愿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