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8章 尘世劫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寒凌霜一边巩固着三魂合阳的成果,一边琢磨着如何将自己的真魂化成灵气。
  虽然他仍然未能找到将真魂化成灵气的方法,但一个多月来在他的苦心研修之下,不能不说毫无成果。
  因为隐约中他总是有一种@马上就能触摸到炼精化气奥秘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是如此亲近而又遥远,让他不知dào
  是真实的,还是自己臆想的。
  “凌霜,今日这九幽业莲终是结出了花苞,我马上就要把你真魂取出外界,你可做好了应对天劫的准bèi?”
  就在寒凌霜揪心于那似有若无的奥妙之感时,闻仲的声音从外界传来。
  “额,老师这也太仓促了吧。”虽然寒凌霜已从闻仲口中得知九幽业莲即将于这几日结出花苞,但是他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应对这天劫。毕竟内丹修士到了化虚后期才会接触到天劫,而以他现在的修为不过和窥灵后期的内丹修士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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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5ww.;“无妨,如果你没有做好准bèi
  ,那就再缓缓。只是这九幽业莲花苞含蕊之期并不长,顶多只能给你三天的耽搁时间。九幽业莲千年一开花,若是错过了这一次含苞之期,没有从中获取福缘,你这一生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寒凌霜心中迟疑不定,寻思了片刻,向闻仲问道:“老师,这天劫的威力可是和那化虚期进入大乘期的内丹修士所历的天劫一致?”
  闻仲闻言笑道:“那你可是太高估自己了。内丹修士之天劫和精气修士的天劫并不相同。内丹修士所历的两个天劫叫做心念劫和葬仙劫。所谓心念劫便是天上执掌天劫的仙官一念降世,考验的是渡劫修士的心神。渡过这心念劫,便能到达大乘之期,成为伪仙,心念一动,万法自生。若是渡不过这心念劫,那便是魂飞魄散,空留一具躯体。而葬仙劫则是镇守仙界通道的四方法则神石所降,实jì
  上是为了让已具有仙胎的修士领悟破碎虚空的法则,好飞升入仙界。只是若是内丹修士在这葬仙劫降世期间,未能领悟出破碎虚空的法则,那便会在天劫中灰飞烟灭,化为尘埃。”
  寒凌霜见闻仲滔滔不绝地讲着内丹修士的天劫,却是未言明精气修士需yào
  经lì
  的天劫,急问道:“那精气修士又要经lì
  哪些天劫呢?”
  闻仲思索了片刻,说道:“精气修士消失于世已有数千年,所以我也并不是很了解。我所知dào
  的,都是从一些古籍中看到的。据说精气修士步步逆天而行,所以仙界对精气修士的天劫考验也是远甚于其他修士。精气修士共历五劫分别是尘世劫,考验的是因果;心魔劫,考验的是情欲;天雷劫,考验的是心神;灭涅劫,考验的是意念;还有最后的无归大劫,考验便是对你是否有资格证道成仙。而这第一劫尘世劫,便是你考验你是否当真断了俗世因果。若是脱离了尘世因果,你便能存活于世继xù
  修行。若是仍执迷于因果之中,便会被泯灭了真魂,化为虚无。”
  寒凌霜听了闻仲的一番阐述,心中不由更为迟疑。虽然他吞了地魂,但那只是断了天命所安排的因果,而他的心中仍是挂念着凡尘俗世的众多人事。
  按照闻仲所说,现在的他便是执迷于之前的因果之中。以他现在的状态前去渡那尘世劫,怕是有去无回。
  “大师容我考lǜ
  两天。”想到渡不过劫便是死路一条,自己这半年多来的修行也是功亏一篑,寒凌霜不得不慎重。
  “可以,你想好了,便告sù
  我。”宝石外的闻仲看寒凌霜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虽然心中焦急,但也知自己强求不来。
  半年多来他已点醒寒凌霜多次,只是虽然每次寒凌霜都能有所醒悟,但他知dào
  寒凌霜其实并没有真zhèng
  走出他自己心中多情软弱的迷障。
  寒凌霜听出闻仲言语之中的失望之意,心中对自己也甚是失望。
  他总觉得逆天而行,便不是不管不顾的肆意妄为,更不是明知自己渺小却非要和庞然大物碰撞的螳臂当车。
  这样一种小心为上的心理就像是一道紧箍咒,每当他心中豪气迸发,意欲冲破自己对自己的种种约束时,都会如冷水一般,浇灭他心中的火热。
  难道是自己冥顽不灵么?
  寒凌霜心中不由有些悲凉。
  “大师,就让我渡这尘世劫吧!”痛恨着自己总是瞻前顾后、多思无断,寒凌霜心中无名火起,大声地向闻仲喊道。
  闻仲见寒凌霜表情便不是如他所愿的坚毅,反而有些凄凉,问道:“你可做好了决定?”
  “我、已、做、好、决、定!”寒凌霜一字一顿的说道,心中却是百般交战。
  闻仲心中叹息,但也是觉得寒凌霜缺的就是敢于逼自己的狠劲,便说道:“那好,你自己出来便是了。我说过,这宝石拦不住你。你现在已炼至三魂合阳,出得外界,也不会被磨灭。”
  寒凌霜本想让闻仲把自己带出这宝石空间,听得他说自己已能自由出入,不由一愣。
  望着头顶的紫色晶壁,寒凌霜心念中又是有些怯意,但话已说出口,岂能不做。无奈之下,他心中一横,昂头飞向笼罩在头顶的紫色晶壁。
  仅是刹那,寒凌霜的真魂便穿透了鸑鷟灵犀戒的晶壁,到了外界。
  望着眼前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感受着盎然春意,寒凌霜激动不已。
  “我重生了!”见得眼前熟悉的种种景物,寒凌霜忘却了之前的所有不快和郁闷,大呼出声。
  “还早呢,你看看天上的劫云,想活着,就好好地准bèi
  应对天劫吧。”
  听得声音,寒凌霜真魂仰头一看,却是并没有什么劫云,反倒是一尊面容狰狞的弥天巨影,挥舞着如山大掌向他碾压而来。
  巨影正是和自己半年多来见过数面的闻仲,而那大掌和他之前被磨灭心神时所见过的大掌如出一辙。
  “是你!”望着头顶带着残忍笑容的闻仲,寒凌霜真魂不觉有些颤抖,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半年多来的一切都是闻仲为了戏弄自己而设的骗局。
  而自己竟是傻得如同一颗不会思考的棋子,被他随心所欲地玩弄于鼓掌之间。
  仰视着头顶遮天蔽日,如泰山压顶的巨掌,寒凌霜更是回想起当日自己面对着巨掌的威压之时,毫无反抗之力,心中不禁乏力而又绝望。
  “我不甘!”
  想到自己刚出得那囚牢般的宝石空间,便要再遭遇一次灭顶之灾,寒凌霜一掌擎天,将半年多来积蓄的恨意和愤懑迸发而出,迎向那崩山大掌。
  两掌相击,狂风大作,呼啸作响。
  寒凌霜只感觉自己的抵抗在巨掌的威势之下,有如断烛残焰,被轻而易举地吹灭,瞬间溃败。
  “我不甘!”
  眼看着抵抗无望,自己真魂的手掌被巨掌崩碎成尘,飘散于天地之间,寒凌霜用尽最后的力qì
  ,仰头怒视着满脸狞笑的闻仲,发出最后的嘶吼。
  耳边刹那静寂无声,眼前漆黑一片,失却了所有的光亮。
  ……
  “有才,有才,你快来,看我捡到了什么?”黄昏的迟暮之中,一个身穿着灰色麻衣的中年农妇,兴冲冲地叫唤着,跑入一间黄泥垒成的房屋。
  “臭老娘们,一天到晚只知dào
  嚷嚷,你还能给我捡一个娃来?”摇晃着虚弱火光的灶坑前,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吧啦地抽着手中的旱烟,往灶口中添了一根柴火,头也不抬地骂道。
  “哎,可不,我还真给你捡了一个娃来,你看看。”农妇将手中抱着的木盆轻轻地放置在汉子身边,叉着腰,邀功似地说道。
  “咳咳咳。”
  中年汉子像是不相信农妇的话,自顾自地抽了一口烟,神色不满地向木盆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瞥,却是将他刚吸入腹中的旱烟,全给呛了出来。
  木盆之中层叠堆放着农妇刚刚洗完的衣物,而在这些衣物之上竟是躺着一个像是在入睡的婴儿。
  让中年汉子心惊的是,包裹着婴儿的黄色绸缎上,竟全是斑斑血迹,尤其是婴儿的心脏部位凝结着一团已经发黑的血块。
  “我草你个臭老娘们,没事捡个死婴回来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孩子想疯了。”中年汉子望着面色惨白的婴儿,浑身一个战栗,从身下的矮凳上跌落下来,手中的旱烟也是被甩到了一旁。
  “谁说他死了,我刚刚找村中的大夫给他看过了。大夫说这孩子是受过重伤,不过已经愈合恢复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伤疤不是已好了嘛。”老妇抱起木盆中的婴儿,将包裹着婴儿的绸缎拉出一角,凑到中年汉子的跟前。
  “好好好,好个屁,你看看他那样子像是还活着么?我看就算现在不是死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死的了。你快给我拿走,哪来的,给送哪回去。真他娘的晦气,我咋娶了你这个没有脑子的臭老娘们,真是想要个孩子想疯了。”中年汉子从地上爬起,一把推开将孩子放在自己跟前的农妇,骂骂咧咧地捡起地上的烟斗。
  “哎,我说王有才,你别以为自己名字里有个有才就真当自己有才了。我告sù
  你,这孩子没死,而且以后也不会死,我这是养定了!我想孩子想疯了,还不是因为你那绣花针一样的活儿,到了晚上就使不上劲。”农妇怒气冲冲地瞪了中年汉子一眼,抱着怀中的婴儿,蹭蹭蹭地踏着木梯,上了二楼。
  “你……”中年汉子听了农妇的话,脸色铁青的望着农妇的背影,气得哑口无言。
  虽然不知dào
  自己的真魂为什么会突然从茫无边际的黑暗中来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但是望着眼前如此真实发生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寒凌霜如遭雷劈。
  难道自己不是爹娘的亲身孩子?
  “你可看见了自己的因?”未等寒凌霜多做思虑,他忽然看见自己真魂身边的景色全都扭曲消失,而他又被囚禁回那一片紫色的晶壁之中。
  “未曾。”自己此前从不知dào
  自己竟是从小就被人收养的孩子,那诞生自己的因又在何方。
  “你可看见了自己的果?”
  “未曾。”那一巨掌曾磨灭了他的形体,而刚才他也曾认为将会磨灭自己的真魂,可如今他还能站在这晶壁之中回答着不知dào
  来源何处的问话,那果又在何方。
  “既然你所看见的因并不是你最初的因,而你所见的果并不是你最终的果。你为何还要执迷于这虚幻的因果之中。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闻得耳边天雷滚滚的话音,寒凌霜真魂顿觉醍醐灌顶,化成一颗金色流星,毅然决然地向头顶紫色的晶壁冲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