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惨烈
“什么！族长，你不能这样！”翁宝大声叫道。
族长挥了挥手，然后叹了口气，不顾一下炸了锅的人们走出了屋外。
走出屋外的族长无奈的苦笑着看着天，就在刚才他说出了这一辈子最羞耻的话，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说出那种话。他抬起头，想让夜风把自己吹得清醒一些。突然，他发现整个夜空都亮了起来，无数的火箭呼啸着朝自己的村寨飞射而来，他连忙躲避到屋檐地下，看着火箭落下，点燃了村民的房子，由于这一批火箭特别多，村民们猝不及防，顿时几乎全村都陷入了火海，接着又有一波火箭飞射而来，就是又是一波，一波接一波，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火光映红了族长的流着泪的脸，不断跳动的火焰像是在疯狂的嘲笑着自己，他颤抖着重新走进指挥室，对还在争论的所有人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资格讨论交不交人的问题了，马上召集所有人，我们冲出去，村子已经没意义呆下去也不能呆下去了。”
一个爬到树上观察的捕快冲树下的刘浩叫道：“他们朝寨门集中了，看样子他们想冲出来！”
“那么就召集所有人在寨门前面的树林集合，”刘浩冷酷地说道，“一旦他们冲出来，我们就冲过去，杀！”
旁边的一个捕快说道：“可是我们应该——”
“别废话！”刘浩叫道，“按我说的做，这里我是头！”
“是。”
夜似乎过得很漫长，黎明似乎又来得很快。李睿和林雨霖搀扶着翁宝在树林中随着残余的苗民前行，清晨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洒下来，轻轻抚着他们的伤口，和煦的微风使人凉爽，也使人平静了一些。战斗的惨烈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厮杀声一直从深夜响到黎明，官兵们似乎要把所有人赶尽杀绝，苗民们也拼死反抗。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倒下，心中的仇恨也越烧越旺，同时也越积越多，最后还是村民们败了，毕竟他们面对的是经过训练的士兵、捕快和一个丧失了理性的指挥官。剩下的人们被迫逃进丛林，许多人除了自己以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翁宝突然瘫倒在了地上，他的背上被深深地砍了一刀，血一直止不住。林雨霖和李睿连忙去扶他，翁宝虚弱地说道：“我好累……好困。”
“坚持住！翁宝**，坚持住，别睡过去！会没事的！”林雨霖含着泪水蹲着大声说道。
“不……不，”翁宝摆摆手说道，“让我睡吧，我也该歇歇了……让我睡吧。”
李睿看着翁宝，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翁宝冲他用力笑笑说道：“记住……笑最重要。”说完之后，翁宝带着最后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趴在翁宝尸体上恸哭的林雨霖，再看看翁宝仍挂在嘴边的微笑，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伸手擦了又继续流下，止不住地流。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流过眼泪了，所记得的最后一次，那也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那一次，是自己的**离开了自己，而这一次，是自己已经把他当成父亲的人离开。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好累，好想就这样一直陪着翁宝。昨夜的激战人人都杀红了眼，翁宝正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了那一刀，他好恨，为什么死去的不是自己，不是自己这个罪大恶极的人，却让一个善良的老人死去。他甚至想自杀，但是自己又不停告诉自己，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弥补，让更多的人不用再承担自己造成的痛苦。
“对不起，打扰一下，”一个脸上也有着泪痕的苗人妇女走了过来说道，“虽然我真的不希望打扰你们，但是你们真的得离开了。”
林雨霖抬起头看着苗人妇女，苗人妇女继续说道：“族长已经自杀了，现在谁也控制不住这里的局面，很快就会有人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你们头上，到时候你们就有危险了。”
林雨霖仍然抓着翁宝的手说道：“可是我们不能让翁宝**得不到下葬。”
“这个我会处理的，所有苗人也会帮忙的。”那苗人妇女红着眼圈说道：“你们陪伴他走了一程，最后这几步路就让我们来送吧。”
“她说得对，”李睿看着仍然恋恋不舍的林雨霖说道，“我们得走了。”说完拉起了蹲在地上的林雨霖，说道：“他不希望看到我们哭的。我们得笑一个。”说着他勉强做了个微笑，但眼泪还是不断地流。“把这作为对他的最后告别吧。”
“你不恨我们吗？”李睿拉着林雨霖走了两步突然转身问苗人妇女。
“恨，是你们让我们失去了村庄，让我失去了丈夫，就在一夜之间。”说到这妇女又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哽咽着继续说道：“但是你帮助过我的女儿，我知道你们是好人。”
“对不起。”李睿低着头说道。
“你们快走！”苗人妇女说道，“不然一会我会忍不住改变注意。”
李睿拉着任然浑浑噩噩的林雨霖来到了半山腰上，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林雨霖突然停住，看着山脚由青翠欲滴的森林包围着的村寨仍冒着白烟的废墟，像是一块巨大丑陋的伤疤，她流着泪说道：“昨天还是处人间仙境，今天却变成了一片焦土。”
“我们改变不了这所发生的一切，但是在未知的未来，我们有自己的选择。”李睿看着林雨霖说道。
“选择？”林雨霖流着泪转过头看着李睿问道。
“对！选择，”李睿说，“我们能选择是做一个制造这些悲剧的人，还是去阻止它们的人；我们能选择是继续错下去，还是悬崖勒马；我们能选择快乐，还是痛苦。”
“我有了自己的选择，我想你也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没错，这一切因我而起，就该由我来结束。”
“不！是在大家的一起努力下结束！”林雨霖看着李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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