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打劫
西北声名赫赫的小侯爷一愣。
这辈子他经历过无数种状况,唯独对打劫没有经验,除了小时候上学那会被劫过一次钢笔,哪曾遇到过如此直接而狂妄的手段。平时有冯老和丧隆坐镇,敢打雷家子孙主意的家伙,早就被丢进了牢里或者打断了腿,当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曾遇到过智商和手腕超凡脱俗的江湖人,觊觎雷家财富,做出过绑票之类的举动,但最后都功亏一篑。
绑架和打劫是两回事,前者需要经过缜密的计划,后者灌半瓶白酒即可,面前这三位年轻人,似乎并不清楚劫的是谁,眼神轻佻,动作流里流气,显然不存在畏惧或者惊慌,只是当作寻常逛公园的情侣对待。
“你们……想要多少钱?”雷斯年镇定问道。
约会属于私人的亲昵时刻,所以没有叫丧隆陪同,只是在公园大门车中等候,现在又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公园里根本没有多少行人,雷斯年也放弃了呼救的打算,不就是钱么,花钱消灾好了,雷家最不缺的就是这种阿堵物。
“五千块,拿钱就放你们走人。”大哥站在C位,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中间年轻人喷着酒气,晃着刀子摆出恐吓意味的动作。
“我没带现金,转账可以吗?”雷斯年见过无数次大场面,即便对方掏出了刀子,心理也没有太大起伏,听到数额只有五千,雷斯年反倒将心往上提了提,这说明劫匪根本不认识他,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都有可能,要知道陷阵无双的大将,极少能死在同样级别的良将手里,往往栽在小卒手中,死都不能瞑目。
“转特么什么账,你当老子傻呢?!前脚你把钱转过来,后脚警察就能查到我们,妈的,真想一攮子攮死你。”大哥越说越气,作势要挥出手里匕首。
“等等!”
雷斯年不愿跟他正面冲突,往后退了一步,解开表带,耐心说道:“这块手表值一万多,新买的,你们拿去表行,肯定有人出五千块收。咱们人海相遇,也算有缘,一块手表而已,就当交个朋友,我也不至于报警。”
话音一落,手表丢到草坪。
大哥弯下腰,捡起造型普通甚至寒酸的手表,中间刻着一大串字母:VacheronConstantin。大哥英文字母都认不全,更别提念出品牌名称,挠挠头,“喂,小二,你不是懂表么,看这表到底值不值五千块。”
模样精瘦的年轻人拿过手表,翻来覆去仔细查看,越看越心惊肉跳,皱眉道:“老……老大,这好像是江诗丹顿传承系列。”
“我尼玛管它江诗丹顿还是河诗丹顿呢,你就说这表值不值五千!”大哥不耐烦道。
“如果是真货,最少也要二百多万。”精瘦年轻人笃定道。
“二……二百多万?”
大哥被数目吓得差点栽一个跟头,夺过手表,看了看,又朝着衣着打扮平淡无奇的雷斯年瞅了瞅,突然暴跳如雷道:“你他妈敢耍我?!”
雷斯年宠辱不惊平静道:“我怎么耍你了?”
“真品卖二百多万的东西,你说一万多买的,分明就是假表,地摊五十块弄来的假货!敢糊弄本少爷,真尼玛活腻歪了!没爹没娘的玩意,干他!”大哥气势汹汹往前冲。
雷斯年的身份,怎么会佩戴几十块的赝品,他只是不想将实际价格说出来,一是怕吓到这几个孩子劫匪,二是怕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继续索要财物。本来一块手表就能解决的麻烦,可惜碰到一位年纪不大却挺识货的行家,也不知是他们点背还是自己倒霉。
刀子近在咫尺。
“不要动手!我给你们钱!”站在旁边许久不说话的十六忽然大吼道。
她曾经在戈壁滩经历过大规模枪战和领略过大自然的恐怖,跟死神擦肩而过,这点小事,几乎对她造成不了多少心理压力。但她清楚男人的事情不需要她来插手,不管是否能吓走这帮小屁孩,雷斯年脸上总归挂不住,堂堂名镇西北的著名企业家,靠着女人度过险情,不像话,所以她一直默不作声,享受男人带来的呵护。
可对方真挥出了刀子,事关生命危险,十六再也不能坐视不管。
一叠大红钞票撒到空中。
劫匪如同看到了骨头的疯狗,手忙脚乱朝地上扑去。
趁着三个年轻人捡钱的功夫,十六拽住雷斯年胳膊,急匆匆道:“快走!”
雷斯年却纹丝不动。
“你干嘛啊?”十六跺着脚焦急说道。
雷斯年指着三个年轻人,解开衬衣纽扣,挽起袖口,慢悠悠说道:“他们骂我是没爹没娘的玩意。”
十六抿起嘴唇,不敢再进行劝阻。
相识多年,怎能不清楚男友的逆鳞。这个从小失去双亲的男人,能够忍受亲戚邻居的冷漠,能够忍受同龄孩子的凌辱殴打,能够忍受同事的白眼和嘲笑,唯独有一点,不能侮辱他去世已久的父亲和母亲,这是底线,也是孩子孝敬父母的唯一尊严。
雷斯年挥出了成年后的第一拳。
三分钟后……
鼻青脸肿的雷斯年瘫倒在草坪,喘着粗气,嘴角流血,小臂划破了几厘米的口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十六默默地将他搀起,心甘情愿靠在一身泥草的雷斯年旁边。
“打架,比想象中更累。”雷斯年因为伤情导致五官扭曲,摇头苦笑道。
“以后不要再逞强了。”十六低声劝道。
“雷家那些人欺负了我半辈子,等我有能力去报仇的时候,却发现用拳头根本无济于事,所以很多人说我做人做事偏阴柔,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十足的小人一个。十六,你说我今天,爷们吗?”雷斯年张开带有血沫的嘴巴,笑的像一个充满童真的孩子。
十六拼命点头。
不知为何,见到他打架打赢了,泪水反而有种流下来的冲动。
“今天打一场架,也算驱散心里那口积郁许久的气。”
雷斯年轻声说道:“我有个外甥,是个痞子,从小跟人打架斗殴,身上伤痕累累,我原以为皮肉之苦跟心里的苦天差地别,忍忍就能过去,但挨过刀子后才发现哪种滋味都不好受,都挺疼。真不知道他受了那么多伤,是怎么熬过来的。”
“从来没听说过你有痞子外甥,咱们先去医院吧。”十六柔声道,一说到伤痕累累这个词,莫名想起了那个令人讨厌又令人想念的牛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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