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壮元阳
红烛摇曳，张举冷眼打量卧房，他灵活地闪身，躲避美人，心里想着用不用吼叫一声，把暗卫喊下来救人，他为自家夫人守身如玉，可不能被丫鬟强了。
另个丫鬟关上房门，狂野地脱掉外衫，朝着张举的方向扑去。
“这位老爷，难道您是看不上咱们吗？”
最难消受美人恩，胡老爷用美色招待，希望张举到时候帮着他说几句好话。
丫鬟披着轻纱，内里是素白色的肚兜，耸动肩膀，胸脯也跟着颤动。
“咱们是老爷派过来服侍您的，老爷交代要服侍您洗漱。”
张举烦躁地摆摆手，明明留下了暗卫，怎么就是不出现呢？他退后两步，嫌恶地盯着两个搔首弄姿的丫鬟。
“出去，出去”
胡老爷有求于人，对张举还算客气，找了一间客房给张举居住，并且特地调配来两个美貌丫鬟。
另一边，张举被打包扔到胡府在上丘的一处宅院中。
莫颜打了个呵欠，有暗卫盯着就不需要担心什么，折腾一日，她洗漱过后，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鲍知县这点本事都没有，连个小商户都斗不赢，怎么能放心让他去刑部任职？”
杀人偿命，为何到了他这就变卦？他女儿被虐杀，他是苦主思来想去，鲍知县是故意的。
胡家和鲍知县对立也不是一次两次，鲍知县审案，听取民意，要上书刑部，为管家和绿柳求情，胡老爷听后大怒，摔了一套心爱的茶碗。
“先睡下，明日你到衙门击鼓，状告胡家，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鲍知县解决。”
墨粉想笑不敢笑，张大人最近的运气都不太好，每次倒霉的都是他。
“娘娘，有暗卫在胡府盯着人，您看如何解决？”
莫颜诧异，她没想过胡家竟然如此的胆大包天。
“恩，张举被胡家的人迷晕带走了？”
溶洞内比想象的还大，莫颜和万俟玉翎划船，走走停停，来回耽误了一个时辰，等回到客栈中，早已到了夜深人静之时。
墨紫和墨粉站到窗下，二人正在愉快地交谈，胡家做事挺有意思，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
为首的婆子叉腰，冷笑几声，指挥胡家的家丁们抬走张举。
“你识字，你来写信，霸气点，让他们来换人。”
张举最后决定吃掉鸡排，刚伸出手，就觉得头晕脑胀，接着他趔趄下，趴到地上，一动不动。
虽然不知道胖子和女郎中是什么关系，抓回去用来威胁也不错，他们这一趟决不能空手而归。
“旁边房内有个胖子，咱们先把他抓回去。”
众人慌了，事关老爷子嗣，若不能完成任务，回去要被修理得很惨。
“那咋办？”
等了片刻，几人推开门，房内无人，顿时一愣，他们明明打听过，一行人没有退房。
“人呢？靠了，莫非知道咱们来抓人，提前躲了？”
墨紫和墨粉同时跳到房梁上，她们亲眼看到高丽纸被捅破一个窟窿，从外伸进来一个铁桶，里面喷着迷烟。
明的请不到人没关系，他可以暗地里找人下手，所以胡老爷吩咐手下，用什么手段无所谓，他只要人。
他想不到的是被拒绝，真有人不把一千两银子放在眼中？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胡老爷怀疑鲍知县。
后来恍惚听人说，那位女郎中当日正准备揭胡府的悬赏，为胡百灵治病，可见是个爱钱财的，胡家有钱，胡老爷愿意出重金聘请。
夫人差点小产，把胡老爷吓个半死，二人找到上丘最好的郎中，郎中听说有人用金针刺穴止血，连声感叹，晚一刻钟，孩子就保不住了。
说话人的声音很耳熟，好像拦截莫颜的婆子，她指挥身后的人，“动作快点，用迷药，不然的话那人有护卫，闹大了不好。”
“就是这间房没错，老爷说了，就是绑着也要把人弄来。”
客栈的走廊中，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墨粉和墨紫装作不在意，实则听着门外凌乱地动静。
墨紫的厨艺高过御厨，连一道清炒黄瓜都那么好吃，不吃的话，以后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吃还是不吃？若是贪嘴，万一回去长胖了两斤，被那个疯子缠上该怎么办？
月上中天，夜深人静，张举看着墨紫送来的一小块鸡排，正在万分纠结中。
作为男子应当相互体谅，莫轻风也不容易，落井下石的确不太厚道，万俟玉翎第一次好心地隐瞒自家娘子。
“恩。”
莫颜抽抽嘴角，拿大哥开玩笑真的好吗？陈英有身孕还不到三个月，就算是洞房花烛，最好也应该克制一下吧。
“啊？”
万俟玉翎略带玩味地调侃，据手下回禀，莫轻风曾经偷偷摸摸地去了京都一家百年老字号的药铺，点名要助阳的药物，他猜想，莫轻风可能有点难言之隐。
“助元阳？那应该给轻风送去一些。”
钟乳石炮制后有大作用，可温肺，助阳，通乳，莫颜是想起了卫子纤，她的病肺部有损，最好有一剂可温肺的良药。
“这些留着，到时候给师父，也算是好东西吧。”
万俟玉翎看她动作吃力，一个手刀，钟乳石碎裂，掉落在小船上。
莫颜轻轻地拍了拍头，用随身的带着的匕首割着上方的石钟乳。
“停一下。”
万俟玉翎拉着莫颜的手，夫妻二人划着小船在嶙峋的钟乳石中穿梭。
前方有一条小船，停靠在石壁边，这里被胡家发现后，已经有人来过的痕迹。
观看溶洞需要想象能力，所以莫颜指出后，万俟玉翎没有接话，在他眼中，这些都是被大自然创造的，鬼斧神工的石头，仅此而已。
“这边，这边是猫，一共有三只呢”
前方有容纳一人通过的小洞口，河水很深，四周还有两三个深潭。
洞内只有夫妻二人，莫颜有种探险的刺激感，发现新鲜事物，立刻要和万俟玉翎分享。
“夫君，你看上面，是两条龙”
万俟玉翎并非第一次来，但是带着自家娘子同行，原本觉得无趣的景色，也渐渐地变得美好起来。
“从这里出去，再有不远，就是下丘县的地界。”
洞中有泉，有山有水，如此的奇特，可不是百姓们眼中的仙境么。
胡家村内的溶洞没有五颜六色的镁光灯装饰，也没有任何雕琢过的匠气，湿润的凉气铺面，到处散发天然的韵味。
对于溶洞，莫颜并不陌生，她虽然没有机会亲身体会，但是在网络上看过不少图样。
泉眼在前方石壁下方的孔隙流出，泉水清澈透亮，莫颜跃到石壁上，用清凉的泉水擦洗面颊，整个人神清气爽。
夫妻二人在前方走，万俟玉翎神色镇定，用火把举着四处看，对仙境也很感兴趣。
“这……这有一条河。”
这里是天然形成的溶洞，洞中的石笋和石钟乳目不暇接，越往内走，地势开阔，泉水靠着洞的右侧外流。
火光的映射下，莫颜对出现的景色叹为观止。
“难怪，那怪胡家那么想得到这里。”
万俟玉翎不慌不忙地点燃两根火把用来照明，莫颜接过火把，夫妻二人并肩前行。
山高月小，空气中杂糅着清新的草木香气，莫颜扭扭腰肢，刚才她听到洞中有流水的声音，突然感觉很兴奋。
莫颜看了一眼，夫妻俩把马停在山脚下，二人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来到一处被树丛和杂草遮掩的洞穴前。
上方挂着灵幡和几盏写着“奠”字的灯笼，把周围的树叶都照得惨白惨白的。
胡府大门紧闭，在门口搭着灵棚，左右是长明灯，摆设几样水果，中间是一个小香炉，上面的香只剩下残余，却不见有人更换。
月上柳梢头，村里静悄悄的，胡百灵惨死，又在鬼月中，庄户人家尽量在天黑闭门不出，以防撞鬼或掉魂。
策马风驰电掣，半个时辰之后，夫妻二人进入到胡家村。
夫妻俩闲聊，从北地形势聊到西南水患，莫颜对这些一知半解，但是她来的地方可比大越要先进个几千年，偶尔随意的几句话都能引导万俟玉翎的思路。
亲事曲折，绕来绕去，好在苍天不负，有情人终成眷属，作为女子而言，可算有了正名的机会。
“恩，大哥真不容易。”
满朝文武全被扔在京都，正在怨念中，而且八月十五，万俟玉翎登基一年，要宣布几个重要举措。
“轻风不是定了在八月十三成亲，咱们提早回去几日。”
听说贝贝和多余大哭，莫颜的心软软的，这几天两个小的恢复正常，本是好事，她又有种不被需要的沮丧感，极其复杂。
才几个月，就扔下孩儿不管，莫颜心中挺不是滋味，但是出门一趟，把包子们留在皇宫，才是对他们最安全的决定。
“恩，夫君，我有点想几个小的了，墨冰的信上说，开始贝贝和多余还在因为找不到咱们而大哭，哭了两天就好了。”
万俟玉翎一手牵引缰绳，另一只手抱着莫颜的细腰，在马背上快速地塞下一个柔软的坐垫。
“坐稳，前面的路有些颠簸。”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大路，正是通往胡家村的方向，道路两侧是农田，庄户人家三三两两地扛着农具，背靠夕阳，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归家。
傍晚时分，街道上飘着饭香味，莫颜靠在万俟玉翎的胸膛，感受马奔跑的时候带起来的清风，没有白日的闷热，甚是惬意。
仙境的位置距离客栈约莫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在胡家村附近，膳毕，万俟玉翎牵好马匹，带着莫颜，夫妻二人共乘一骑，策马离去。
三人坐在一处用膳，保持着用餐礼仪，没有多说一句话。
举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张举闭上眼，筷子在转移方向，转移到旁边的素炒黄瓜上，“恩，天热，臣苦夏，还是吃点清淡的。”
张举咽了咽口水，很久没吃肉，他确实想动动筷子，皇后娘娘什么美味没见过，能如此推崇，味道肯定不差。
成块的鸡排被切成细条，莫颜夹了一块，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墨紫亲手腌渍后，上面裹上一层糕饼的渣，放到油锅中煎炸，并且制作了几样酱料。
“张大人，不如尝尝野山鸡肉？”
掌柜的很热情，一大早派人到山边收购几样野味，经过墨紫的巧手烹饪，变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若是如此的话，胡百灵让人把侮辱秋月的地点选在那，污染那么纯净之地，还真是不可原谅呢。
既然是皇叔大人主动推荐，想必那里定是个风水宝地，莫颜也想开开眼。
“就是胡家看上的仙境？”
万俟玉翎面部渐渐地柔和，低下头亲了亲莫颜的发顶，出门一趟，客栈的露宿条件极差，夜晚还有蚊子乱飞，也多亏她不是挑剔之人，才能甘愿陪着他一起。
“想什么呢？用晚膳后，为夫带你去仙境走一遭。”
总是能感觉他是那么孤单，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
莫颜的迟疑地点头，脑海中映着那一幕，他站在窗边，身影像苍穹中，一弯明月穿云而出，光魄动人，又像皑皑冬雪中傲然挺立的青松一般孤寂。
“恩。”
万俟玉翎瞬间来到莫颜的面前，接过布巾帮着她小心地擦头发，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
“洗好了？”
似乎察觉身后的视线，万俟玉翎转过身，清冽的眸子逆光，眉眼处很模糊。
人极近，目光却极远，仅是一步之遥，却好像相隔万水千山，莫颜怔忪片刻，每当此时，她就有不真实之感，好像他很快会消失不见一般。
莫颜洗漱后，换上一身鹅黄色的轻薄衣裙，一手用布巾绞着头发，盯着他的方向。
月落西山，橙红色的光芒染红了半个天际。万俟玉翎负手而立，他一身纯白色的长衫不染纤尘，身躯高大挺拔却略显得清瘦。
来到百姓们中间，莫颜深切体会到，做好人帮忙也有风险，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帮助，她很可能因为好心出手而被缠住。
两日之内，该打探的基本上都清楚了，正好胡百灵的案子也找到真凶，是时候赶往下一个目标地点。
掌柜的提醒很有必要，不过看情形，一行人不会在上丘县多做停留。
“恩，我晓得。”
胡夫人为腹中胎儿有求于人，定会忍气吞声地好好招待莫颜，但是胡老爷为人狭隘，很可能在胡夫人腹中胎儿稳定后秋后算账。
“您这两日出门小心些，胡府不到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胡老爷对鲍知县都没多少尊敬，怎么会怕普通的商户家？
掌柜的皱眉，胡家一向做事没有章法，听说胡老爷攀上个比曾知府还要大的官儿，恐将找麻烦。
“贵客，您得罪了胡老爷，不太好办啊。”
回到客栈，掌柜的见贵客继续停留，老脸笑成一朵菊花，殷勤地跑前跑后，莫颜把被胡家人围住的事情说一遍，毫不吝啬地夸奖小伙计。
不过是铜板，莫颜不在乎地摆摆手，倒是让伙计兴奋地哼起小曲。
民间流通的多是铜板，出门带银子目标太大，墨紫提前换了一些零钱。
莫颜夸赞两句，又在荷包翻出一把铜板用于打赏。
“干的不错。”
鲍知县和胡老爷之间有龃龉，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伙计深知这点，几句话逼退胡家人。
伙计抬出鲍知县，狐假虎威，这招很管用，下人们犹豫片刻，零零散散地转身离开。
“这里可不是胡家的地盘，你们若是再蛮不讲理，我就告诉大人”
伙计哼着小曲，走了老远，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一看，贵客们被胡家的刁奴围城一圈。
“喂，你们有病吧，胡府了不起啊？”
出门在外，能忍则忍，先让这些渣滓们也多活几天，等到二人启程回京，再撒网收拾虾米也不迟。
莫颜察觉到万俟玉翎起了杀意，安抚地拉了下他的衣摆，夫妻二人来此主要为了微服体察民情，若是当众杀人，他们就要换掉面具离开上丘，比预期麻烦很多。
“我的价钱，你们夫人给不起。”
一切以为首一个婆子为准，婆子歪着脑袋，斜眼睛，一脸鄙夷的模样，敬酒不吃吃罚酒，拒绝的这么干脆，不就是想要更多的银钱么。
“咱们夫人有银子，若是您不满意，直接开价就是了。”
自家夫人的手段，下人们早已尝试过，夫人腹中的胎儿，是老爷的命根子，老爷刚刚丧女，若是再丧子，一定会疯掉，到时候他们这些死契的下人，没一人有好果子吃。
夫人交代，无论如何，都要请那个救人的女郎中回府，至于怎么“请”不重要，要的是结果。
胡府的下人们好说歹说，都没能让人改变主意，这下，几个人慌了，众人对视，心照不宣地点头。
空气中有一股热气浮动，让人的内心产生焦灼感，莫颜在衙门口等候审案，虽是有树荫遮挡，这会儿也出了一身汗，她迫切地想回客栈中洗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