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真相大白
原本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众人期盼来法华寺上香,谁能想到会先后去了两个熟悉的人,季粉蝶的下身被撕裂,一些胆小的小姐们眼里噙着泪花,女子的命运就是如此,若是在成亲前被破身的女子,只有死路一条,何况季粉蝶还是要进宫选秀的。
“唉,多亏粉蝶自缢,不然的话进宫参选被老嬷嬷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
旁边一位小姐感叹了一句,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虽然她说得属实,可怎么听都别扭,好像季粉蝶的死,理所当然,对季府是一种幸运。
京都的小姐们大多身体单薄,手无缚鸡之力,若是遇见歹人,无法挣脱的时候,是不是只能一死了之众位小姐们沉默着,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我们粉蝶是个好的,咋遭了这么大罪啊”
季府的刘姨娘用帕子使劲蹭红了眼睛,那双眼里满是精光和幸灾乐祸,哪有一点悲伤的样子
反正季粉蝶死了,夫人膝下无子,只会越发地不被待见,刘姨娘盘算,到时候她温柔小意地伺候自家老爷,早早夺过来管家权,以后季府上下由她做主,若是能像京兆尹府上一般,抬个平妻就更加圆满了。
那边,几位仵作仍旧在讨论,争论不休。万俟玉翎在旁边看的紧,莫颜根本没有机会去翻动杨谦的尸体,更看不到下体处的损伤。
古代人封建,男女大防格外的严谨,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就算看到男子半截小腿都是惊世骇俗的当然,这是对京都众位千金而言,在颍川的乡下,农忙时分,汉子们都是卷着裤脚在田间劳作,村里人不拘小节,没那么多的规矩。
“到底如何,给本官一个说辞。”
京兆尹李大人站在树林的一侧,这里是季宝珠自缢的地点,而杨谦的尸身被蒙着白布,找了一处厢房停放。
杨谦的娘亲刚在太后娘娘那边得了教训,整个人清醒过来,她忍住悲痛,尽量让声音平静一些,“大人,请您明察,我儿是读书人,不会行禽兽事,请大人还我儿一个清白”
“摆明的事,有什么清白,杨谦定是个人面兽心之辈,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对得起我们粉蝶”
户部侍郎夫人没有说话,她和杨谦的娘亲关系一直很融洽,因为自家老爷毁亲,她一直没脸见人,只能坐在一旁默默哭泣。
刘姨娘再次出来蹦跶,让京兆尹李大人紧锁双眉,现在看案子有点复杂,涉案有关系的两人都死了。
“我儿和粉蝶自小定亲,对粉蝶一心一意,是你们季府贪图富贵,逼迫粉蝶去选秀,若不是如此,我儿何至于心灰意冷你们季府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简直”
刘姨娘似乎就认定一切是杨谦所为,杨谦的娘再也忍不住了,当众戳穿季家的嘴脸,本来这事在未定论之前藏着掖着,怕对粉蝶的名声有碍,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应该闹到季府上去
“娃娃亲只是口头上,不是没交换庚帖么。”
户部侍郎夫人小声地嘀咕一句,确实是季家亏欠杨家,可当着众人的面,攀附权贵这顶大帽子扣上来,他们承受不起。
“口口声声说等粉蝶及笄,我们老爷当年没嫌弃季大人是个七品芝麻官,如今季大人平步青云,就看不上我杨家,早日今日何必当初”
两位夫人吵闹不休,其中的隐秘对破案的影响不大。但是各位小姐们心中叹息,如果季家不逼迫粉蝶选秀,生生拆散苦命的鸳鸯,或许今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有因就有果,季家酿成的苦果要两家承担,无论如何,杨谦和季粉蝶都再也回不来了。
仵作们讨论的关键点,杨谦是不是奸污季粉蝶之人,古代的手段低下,没有na之说,只能靠情理上的推测。
“问题的关键是,粉蝶是被人杀死,而后被悬挂到树上伪装自缢啊”
莫颜看着十分着急,这些仵作们太能跑偏了,非要把二人联系在一起,为今之计,先要找目击者,调查一下谁才是见过季粉蝶的最后一人,尝试从季粉蝶的案件找突破口。
莫颜推测,凶手另有其人,只因她觉得杨谦是个正人君子,即便是奸污季粉蝶想以死谢罪,在这之前也没必要弄个假现场,他为人耿直,脑子转不过这个弯来。
“下雨了,请大家跟着本官一起到厢房里问案,另外,请今日到过后山的众位小姐公子们都过来提供线索。”
京兆尹来之前,法华寺闹出人命已经惊动了皇上,他到法华寺,先见了太后,太后所言,务必要查明真相,不惜一切代价,能提供线索的各位,重重有赏
众位小姐公子们听后,各怀心思,选秀在即,若是能提供点有用的信息,是不是可以入太后的眼,入皇上的眼众人绞尽脑汁,开始思索起来。
万俟玉翎本不想掺和,见莫颜饶有兴致,眼神亮晶晶的,他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似乎为了她,他已经有所改变,并且开始妥协了。
南平王和莫颜在一起,在场的小姐们没有什么表示,自从正月十五花灯节之后,二人频频给人惊吓,公然在一起秀恩爱,小姐们自知没了机会,也就歇了心思,满腔热情放到随之而来的选秀上,偶尔用爱慕的眼神瞟万俟玉翎一眼。
厢房很宽敞,有官差在此守候,正中间摆放着桌案,作为京兆尹李大人问案的地点,周围两侧摆放了两把椅子,身份不高的人都要站着。
“是不是累了坐下休息吧。”
万俟玉翎在椅子上坐定,旁边的位置留给莫颜,而其余的夫人小姐们都要在一旁站着听审。
“恩,还有些口渴。”
这就是体现地位的时候,莫颜冲着夏若雪莞尔一笑,永平侯府千金算什么不是照样站着
万俟玉翎打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下人端茶送水,原本严肃的气氛,也因为二人的旁若无人得到缓和。
“咳咳。”
京兆尹李大人尴尬地咳嗽两声,他在问案,怎么众人的眼光都移动到王爷和莫家小姐身上了这二人抢了风头不自知,依旧我行我素。但是南平王不是李大人得罪的起的,他心里嘀咕,传言王爷出现没好事,果真如此。上次看花灯迎来刺客,他的女儿李月娥身受重伤,差点一命呜呼,而这次三月三,瞬间没了两个。
“肃静”
李大人用茶壶当作堂木装模作样地敲击了一下,其实刚刚莫颜坐下之后,厢房内已经鸦雀无声。
“本官先问季粉蝶的案子,带上知情人。”
李大人再次敲击茶壶,官差带着季粉蝶的丫鬟婆子上前,几人跪在地上磕头,小姐的死,和她们有莫大的关系,恐怕回府之后也会被多加责难。
“季小姐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后山作何解释”
李大人按照顺序发问,这是其中的关键,季粉蝶一个千金小姐,无缘无故自己一个人跑走,丫鬟婆子竟然无动于衷,其中定有内情。事到如今,也不是能瞒着的事了,季粉蝶的贴身丫鬟喜鹊哭着对众人解释,她们小姐今日能来法华寺,是老爷的意思,盼望可以见到德高望重的了然大师一面。
但是季粉蝶本人也有私心,她已经决定进宫参加选秀,因此想要趁此机会和杨谦说清楚,让杨谦不必记挂当年的娃娃亲,找个好人家的闺女成亲。
季粉蝶被禁足良久,和杨谦有段日子没见面,二人不约而同来到法华寺,约定在后山幽静的树林说话。
喜鹊和丫鬟婆子们到厢房内打掩护,想着二人得说一会儿,喜鹊知晓自家小姐季粉蝶对杨谦有情,感叹自家小姐不容易。
“我们小姐约莫巳时正离开的厢房,一直到午时过后也没有回来。”
佛门清净之地,丫鬟婆子们根本没想过会有意外,等到午时之后,几个人才着急了,悄悄地寻找,开始几人去找杨谦,得知杨谦一直不见踪影。
中间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就是季粉蝶从被奸污到自缢的时辰。平日后山经常有人去观赏,今日众人忙着等候了然大师约见,怕走远了得不到消息而错失机会。
“在午时前后,有哪位小姐来过树林”
京兆尹李大人点点头,用手摸了一把胡子,了解到来龙去脉,或许杨谦才是最后见到季粉蝶的人。
“这”
莫颜眨眨眼,她看了万俟玉翎一眼,用眼神发问,二人在后山赏景,她所看到的要不要说出来是加以润色,还是原原本本的实话实说如果说二人拥吻并且抱头痛哭,会不会对季粉蝶有不好的影响
万俟玉翎面上的情绪不明,他对莫颜摇头,示意稍安勿躁。当时在场的不止两个人,他们还是不要掺和进去。
“大人,我带着我的丫鬟曾经在林中赏景。”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最先走进出的竟然是叶相的千金叶宛西。她行了一礼,犹豫片刻,这才道出原委。
本来今日她在前殿烧香,有人给丫鬟送了一张字条,说是了然大师抽取了号码牌,幸运者正是叶宛西,约叶宛西在后山讲禅。
叶宛西去了之后,等了许久没见到了然大师,以为大师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便想着带着丫鬟到前院去问个究竟,谁知道正要出林子,碰到面色忧虑的季粉蝶和激动的杨谦。
后来所看到的和莫颜一模一样,杨谦欲说服季粉蝶私奔,得到拒绝,二人发生了争吵,之后杨谦在季粉蝶的身上毛手毛脚起来。
叶宛西很是尴尬,窥破了别人的秘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羞愧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丫鬟是个精明的,劝说了几句。这个季粉蝶也是要进宫选秀的,不出意外定能入选,而叶宛西是皇后之位的有力竞争者,需要拉几个同盟,有季粉蝶的把柄最好不过。
“我和我的丫鬟在树林的一侧,并未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声音,季小姐大哭,而杨谦在耐心安慰。”
未出阁的小姐不敢承认自己看到污秽之事,叶宛西说得很含蓄。
“后来你离开了,杨谦和季粉蝶可还是在树林之中”
李大人吩咐衙门的师爷做好笔录,得到叶宛西的肯定答案。其中有一点,叶宛西所说,她收到了然大师的约见的消息,似乎很多小姐先后收到,地点不一,但是了然大师没有出现过。
“送消息的是谁,可有目的”
京兆尹派官差去询问,了然不晓得太后能来,一直在密室中陪着太后温存,名义上讲禅,根本无心顾及众位小姐们。
据说送信的是个小沙弥,青布衣衫,眼睛不大,几位得到消息的小姐反复比对,发现都是同一人。
送消息的地方全部死了人,到底是不是巧合呢还是说那个小沙弥是奸污季粉蝶的罪魁祸首
窗外雨势渐大,敲击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声。内室昏暗,官差点燃了油灯,众人把目光锁定在送虚假消息的小沙弥身上。
法华寺的僧人有几百,全部集中在一侧厢房,几位小姐去厢房找人,在最后一排找到小沙弥,纷纷指认。
“真的不是小僧,小僧和师兄们打赌输了,所以按照赌约捉弄各家小姐,才想了这么个点子,小僧并没去过树林和瀑布啊”
小沙弥一听说自己被当成了凶手,脸色涨红,连连摆头,他的几位师兄都能证明,送消息的时候,几人怕小沙弥作假,一直远远地跟着监视。
出家之人,平日念着经书,十分无趣,所以趁着三月三,和尚们才想到这个馊主意。
事情查清楚,一切都是偶然,李大人有些失望,案件又进入到了瓶颈,他换个角度,审问杨谦之事。
据杨谦的好友所说,杨谦自从在前殿与他分开之后就不知所踪,几位公子到瀑布旁边洗脸,曾经看到杨谦从他们面前走过。
杨谦这个人有些呆板,但还是守礼的,当时几个人打招呼,杨谦就和没听到一样,眼神空洞无神,不理会众人,独自一人上山。
“这么说,杨谦很可能就是奸污季粉蝶之人。”
没有有力的线索,现在外面下了雨,现场有什么蛛丝马迹,也被雨水冲散了,不如早早地结案,众人也好下山回府。
“大人,民女有话说。”
季宝珠接到莫颜鼓励的目光,越发坚定,她不能让粉蝶冤死,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大人,粉蝶的脖颈上有两道印子,很明显是被勒死之后伪装成自缢的”
季宝珠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点得到了仵作们的再次验尸,果然,在脖颈上有被缠绕的痕迹,过一段时间后变得青紫,比自缢的勒痕更明显,结合季粉蝶有挣扎的痕迹,仵作们得出结论,证实季宝珠的观点。
“莫非是杨谦杀了季粉蝶之后跳崖”
李大人小声念叨一句,立刻得到杨家夫人的激烈回应,她不相信儿子是凶手,而季粉蝶的尸检结果让她有了希望的曙光。
“一个凶手会伪造现场后跳崖吗”
在场的公子小姐们窃窃私语,认为这案子另有蹊跷。有些戏迷们仿造双凤奇案做出了推理。假设杨谦跳崖是心灰意冷所致,奸污季粉蝶的另有其人,而那个人就是伪造自缢现场的凶手,若是从这个方向考虑案情,就明朗多了。
衙门的几位仵作受双凤奇案影响,思路开拓很多,几人再次对季粉蝶仔细地检验,这次有了重大的收获,在季粉蝶的指甲中发现了一小块碎肉和衣衫上的纤维,说明她曾经剧烈挣扎,用手抓伤了凶手。
“杨谦身上的伤痕主要集中在面部。”
面目全非,仵作们也不能确定他脸部有没有抓痕,案情有了曙光之后,再次陷入一个低谷。
“凶手绝对不会是谦儿,定是另有其人”
杨家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就算不能迎娶季粉蝶,他不会做出奸污之事,更别提杀人之后伪造现场了
“可还有能提供线索之人”
京兆尹李大人愁眉苦脸,京都多事之秋,去年林苗月暴毙而亡还没找到真凶,前几天赵家小姐赵桂花在参加花会的途中失踪,今日又死了二人,看情况还是一宗凶杀案,若是不能破案,他这个京兆尹就得换人做了
“这样吧,现在天气不好,请众位小姐公子们到厢房休息片刻,若是有人想为本大人提供线索,却碍于情面不好当面说的,写在信封内,本官会派人收取。”
李大人环视一周,见有的小姐呈现挣扎之色,他心中有数,做起了动员,“凶手杀人之后伪造现场,多亏本官明察秋毫,不然岂不是当做普通的自缢事件处理谁来为季小姐讨公道”
喂喂,是你明察秋毫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莫颜翻了一个白眼,和万俟玉翎站起身,有下人送来一把油纸伞。
“走吧。”
二人共打一把伞,万俟玉翎把伞几乎都放到了莫颜的头顶,他的半个身子淋在雨中,却丝毫没有察觉。
脚下的路都是水,莫颜提着裙角,小心前行,这个细节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以前看过一本书,人在打伞的时候,视线是倾斜的,始终为自己打的多一些,若是有人为你撑伞,却偏向你一方,那么他一定是爱你的。
莫颜想,二人之间或许谈爱情有点远,至少可以作为伙伴,风雨同舟。
“这场雨真是不该下啊”
雨水能洗涤一切,包括冲刷罪恶。在后山的树林中,土壤是黑色的,和前院不同,而且林中湿润,到过的人脚下难免要染上黑土。从脚下的鞋子,可以排查到过后山的公子们,从中抽丝剥茧,挖出真凶来。
如果杨谦不是凶手的话,季粉蝶挣扎,对方身上一定有抓伤,不过这不能作为决定证据,凶手完全可以狡辩。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三月三香火鼎盛,法华寺接待之人非富即贵,众人要提前预定好厢房,而一些富贵人家没有厢房,都在统一的大厅中休息,去后山的可能性不大。
莫颜想,对方或许得知季粉蝶要去参加选秀,奸污了人之后,万一季粉蝶拼死要揭发于他呢,所以勒死一了百了。
万俟玉翎手里执着茶杯,见莫颜一会儿豁然开朗,一会儿又低头深思,他摇了摇头,京都人品不好的纨绔子弟,又来法华寺上香的就那么几个,若是查找也不难。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莫颜脑中一闪,是了,竟然忘记他凶手八成就是临来的时候卡进缝隙的孙胖子,孙胖子和莫颜撞了个正着,他的身上有一股分外清新的味道,没错,莫颜嗅觉异常灵敏,那会她还觉得有点熟悉,现在想起来,是季粉蝶身上的香气
陈英以前说过,季粉蝶最喜欢的熏香很不同,亲手所制,京都独一份,莫颜因此记得这个味道。
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讲究证据,李大人应该会排查京都公子们的不在场证明,从中间挖掘凶手,这是明智做法,还有一种可能,把季粉蝶的死推到杨谦身上,反正杨谦也死了,不会给自己辩解。
厢房之内,京兆尹李大人正在唉声叹气,好好的日子非要出人命案,勒死人后伪造现场的,他为官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
“怎么样,有人送匿名消息吗”
刚才李大人派人给各个厢房送了笔墨纸砚,若是有消息不方便说的,就写在纸上,放进信封中,不管有无线索,都要上交信封。
师爷觉得这个点子比较明智,正在逐一拆信封,里面有小姐表示,当时看到杨谦从林中出来的时候衣衫整齐,眼眶通红,好像哭过。
“大人,这封信很奇怪,是有人故意用左手写的,字迹歪歪扭扭。”
师爷恭敬地双手呈上信封,李大人打开之后,念出声,“凶手是孙胖子”
有官差正在厢房中喝水,听到后立刻一口水喷出,面容扭曲,到底是谁这么恶搞
“孙胖子是谁,有这么一号人物”
李大人一本正经地问一旁的师爷。师爷抽了抽嘴角,京都公子中只有一个孙胖子,是忠武伯家的嫡次子,因为个子不高,胖的和圆球一样,又总是喜欢轻薄众位小姐,因此得了个外号。
“继续拆,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李大人吩咐师爷,刚才审案都不说,是怕得罪人还是怎么的现在想了个匿名的办法,线索多了起来,其中有关于孙胖子从后山匆匆而出的,据说还和国公府陈英小姐吵了一架。
这边,莫颜背着手站在厢房中来回踱步,没错,那封左手写举报信的正是她,目前为止,孙胖子只是有嫌疑,结合仵作后来在季粉蝶身上找的丝线,暗红色,和孙胖子的衣衫是同样颜色。
这个世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得到一些零星的线索之后,京兆尹李大人再次召集众人回到审案的厢房。
“本官已经知晓谁是凶手,杀了季家小姐那人,还是自己站出来吧。”
李大人揉了揉眉心,现在站出来相当于自首处理,或许能从轻处罚,不然的话,一命还一命。
孙胖子藏在众人身后,闷着头,不吭声,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谁想打还是被人发现了,幸运的是,杨谦已死,最好的办法就是赖到杨谦身上,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孙公子,在午时前后,你在哪里是否去了后山”
李大人等了片刻得不到回应,点名孙胖子,而众人全部回头,一脸震惊。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不能因为我腿上有伤,就把屎盆子扣我身上啊我没去过后山。”
孙胖子可以肯定,他从后山出来没看到人,只在前院差点撞到了陈英,他勒死季粉蝶,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不会被发现。
“那好,你没有去过后山,你在哪里”
李大人似乎知晓孙胖子会狡辩,继续发问。孙胖子一脸不耐,摇头晃脑地,“大人,您其他人不审问,为什么偏偏盯上我,莫非是哪个小人胡言乱语午时前后我当然在厢房。”
“来人,把孙公子的鞋带上来”
孙胖子从后山匆忙回来,因为他的衣衫和鞋子弄上不少土,还有无数脚印子,他全部换新,鞋底上有没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土。
这是其一,其二,写信捉弄的人小沙弥以为孙胖子的厢房里面是京都的小姐,所以送错了消息,孙胖子以为了然大师在树林处等候,匆忙而去,正好在叶宛西离去之后,也就是午时前后。
“大人,我记性不好,兴许忘记了也说不定,这样也不能证明是我干的啊”
孙胖子吊儿郎当,人生来命不同,他是忠武伯嫡次子,府上的丫鬟随便他玩弄,可到底是个下贱胚子,他一直想玩点不一样的。
“在季粉蝶的指甲里,有暗红的绸缎丝,经过比对,和你身上的衣衫一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季粉蝶激烈地反抗,孙胖子下体应该受伤了,并且身上有抓痕,还有匿名信上证实,听到林中有呼喊声,似乎在怒斥孙胖子。
“是,大人,我对季小姐起了色心,但是人可不是我杀的。”
孙胖子试图继续抵赖,李大人很是耐心,接到匿名信之后,范围缩小,一切就清晰多了,在季粉蝶的脖颈上,有交叉网格状的勒痕,在死后几个时辰才显现出来,和孙胖子腰带上的网格一模一样,人证物证俱在,若是还要抵赖,就要请示刑部动用大刑逼供
孙胖子张口结舌,他没想到会留下这么多的证据,在官差要求让他全裸检查的时候,他终于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
孙胖子一早就卡在裂缝中,好不容易被拔出来,腿上受伤不说,还被众人看了热闹,心里不爽。他一直呆在厢房里,琢磨送信给京都哪家小姐,来个私会,这个时候得到消息,了然大师约见于他,这是天大的好机会,孙胖子兴致勃勃地赴约。
在后山的树林,杨谦和季粉蝶搂抱在一起痛哭,二人生涩地亲吻在一起,杨谦的手解开了季粉蝶的扣子,露出里面红艳艳的肚兜。孙胖子一边看一边咽口水,情难自禁,季粉蝶的脸色酡红,小口地喘息,偶尔发出一声呻吟,杨谦只敢乱摸乱亲,却不敢真正的发生什么。
清醒之后,杨谦很是后悔,给了自己两个巴掌,二人小声说了几句,杨谦红着眼大步走出树林,而季粉蝶则靠在树上喘息,整理衣衫。孙胖子头脑一热,就做了下作事,他提心吊胆,怕杨谦归来,所以勒死了季粉蝶,做了个自缢的现场。
案情进展太快,众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杨家夫人跪地失声痛哭,都是季家势力,不然的话,何至于有如今的苦果,她可怜的谦儿啊
案情解决,孙胖子被官差带到京兆尹衙门,此案件涉及京都的勋贵人家和官家,如何量刑还需要斟酌一番。
雨越下越大,法华寺地势高,雨水冲洗着山路的石台,清透得没有一丝尘埃,众人抓紧锁链狼狈下山,谁也不愿意在法华寺多停留一刻钟。
南平王府的马车上,莫颜披着一条干布巾,尽管万俟玉翎已经把伞都放在她的头顶,难免还是被雨水淋湿了衣袖,冷风一吹,让她打了个哆嗦。
“喝杯姜汤。”
万俟玉翎经常远行,车上的物件一应俱全,他修长的大手托着茶杯,送到莫颜的面前。
“恩。”
莫颜接过,唏嘘不已,还没有从刚才的案子中走出来,有多少凶案都是因为美色钱财而起,见色起意,杀人越货,说白了,都是为了满足内心的贪欲。
回到御史府,墨香正打着油纸伞在二门处等候,法华寺的凶案已经传遍了京都,他们还不晓得结果,墨香见自家小姐归来,赶忙上前撑伞,小丫鬟墨枣忙着准备热水。
莫颜淋了雨,身上正不舒坦,她褪下衣衫,露出洁白的藕臂,坐在浴桶之中,她的锁骨之上,有晶莹的水珠,在昏黄的油灯之下,多了一种青涩少女诱惑的味道。
“小姐,最后的凶手到底是谁啊真是那个杨公子所为”
墨香一头雾水,二人都死了,没一个说话的人,查找到真凶很有难度。这点,莫颜也认同,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有捉弄人的小沙弥掺和在其中,孙胖子刚好换鞋,想抵赖都不成。
当然,这只能说明孙胖子在当时出现在树林,而关键的证据是季宝珠指甲中的线和那根凶器,宽腰带。
“真想不到,这个孙胖子那么狡猾”
墨香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啧啧称奇,原来破案有这么大的学问。京都的仵作们学到了知识,在走的时候围拢季宝珠,想问清楚当时是怎么判定出凶杀,那会尸体脖颈上第一道勒痕并不明显。
几天以后,双凤奇案终于完结,京都的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着新戏,还有头脑灵活的戏班子,把季粉蝶一案改成戏本子,在京都唱过之后南下,真真是调动了百姓们的热情。
孙胖子依旧被关在京兆尹衙门,忠武伯府上强行给户部侍郎府试压,反正女儿也不值钱,男子才是顶立门户的,要求京兆尹李大人从轻发落。
成为皇上老丈人的梦想破灭,季大人不依不饶,因此闹到了早朝之上,季大人和忠武伯骂得正欢,最后在朝中不要命地撕扯起来,还波及到了几个拉架的倒霉蛋。
万俟御风深思熟虑之后,下旨,孙胖子行为恶劣,先奸后杀,不用等到秋后,斩立决
才不到一年的工夫,京都命案连连,百姓们失去安全感,那日在法华寺,有太多人目睹这一事实,若是包庇凶手,会引发百姓们的极大反感。最近总有书生上书请愿,求还季粉蝶一个公道。
孙胖子问斩那一天,据说有很多百姓们围观,众人拍手叫好,京都少了一个毒瘤,也就是在那天,季粉蝶的娘亲在府中自缢,不同的是,她是真的想不开而自尽。
人有悲欢离合,不晓得意外和明天那个先到来,所以莫颜决定随着本心走,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她正在学做衣衫,为万俟玉翎的出行做准备。
三月初八的晚上,万俟玉翎悄悄地来到御史府,在窗边静默地站了半个时辰,走之前,为莫颜盖好丝被,并且拿走了她准备的物件,只在桌子上留下行云流水的两个大字,“等我。”
进入农历三月,天气开始逐渐地变暖,莫颜出门活动的机会多了一些,除去学礼仪,还要管家,家中的下人都比较省心,没有几个出幺蛾子的,偶尔有人懒散,莫颜惩治的办法很简单,吃萝卜白菜,没有肉,下人不想回到没有油水的日子,也变得勤快起来。
府上的厨娘被万俟玉翎的人调教了一个月有余,做菜的水平稳步提高,御史府原来在外面采买点心,现在都改成自己做。
染发坊的生意好,莫颜有银子,对下人并不小气,隔三差五地让厨娘们做点好吃的改善一下,御史府不理会外面的喧哗,关起门来,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与此同时,在京兆尹府后衙,李月娥身体大有好转,天气晴好,她带着丫鬟画眉到后院散步,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整个人都消瘦下去,穿上一身白色的衣裙,更显清新。
赵桂花失踪,李月娥没有相好的姐妹,整日在府上无聊,只能和丫鬟说说心里话,她还是放不下袁小将军,想到他身边陪着的是夏若雪那个狠毒人,内心不住地抽痛。
她爱了袁焕之那么久,算计良多,最后让夏若雪这个第三者插进来,眼看到嘴里的肥肉飞了,李月娥别提有多憋屈了。
“小姐,奴婢有好消息告诉您”
画眉搀扶着自家小姐坐在凉亭处,自家派到湖州的下人传回消息,有一个地痞混混在醉酒之后到处宣扬,他玩弄了一个京都大官人家的小姐,而且还是处子。
开始众人以为地痞泼皮是吹嘘,没当真,但是那个泼皮说得有声有色,连屁股上有疤痕这种私密事都知晓。
结合泼皮所说,此人定是夏若雪无疑,在李月娥的人寻找泼皮和春情下落的时候,意外得知二人已经被带走,似乎是袁焕之的人。
李月娥眯了眯眼睛,心下了然,原来夏若雪早就是不洁之身,还在她这里装清高袁焕之知晓,背地里一准儿还有猫腻。
下人此行到湖州,还有关键的任务,寻找绣儿的下落,据调查夏若雪去过湖州和颍川,在这两地停留时间久,遇见绣儿的几率大,只要可以杀人灭口,夏若雪手里的认罪书不具备任何效用。
“小姐,绣儿还没有消息。”
绣儿活着,就是对李月娥最大的威胁,孙胖子害死了季粉蝶,被砍了脑袋,若是查明真相,得知她指使人下毒,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李月娥现在是真怕了,她承认,夏若雪手中的证据,让她不得不就范,只能加紧琢磨陷害莫颜的点子。
“继续查吧,不查到就别回来见本小姐。”
李月娥烦躁地摆摆手,夏若雪倒是打一副好算盘,莫颜身份今非昔比,已然得罪不起了。
当初莫颜只是李月娥手上的棋子,任由摆布,如今飞上枝头,李月娥只能在地面上仰视,她心里极其不平衡,从内心上总是无法接受这改变。
被夏若雪当枪使的滋味不好受,李月娥想,能不能找一个人冲锋在前,她好借刀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