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飞天
晚上,人很多。
摆摊卖夜光玩具的,蹦床弹弹乐,小火车呜呜呜,当然,人最多的还是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边上还围了一群看客。
“广场舞还有跳广播体操的?”男生惊讶。
“少见多怪。广播广播,跳了会大啊。”女生解释。
“那你说说拉丁舞是怎么回事?越拉越长?”男生问。
陈福发看着跳舞的人群,不知怎的,就像看学生跳广播体操一样,脑海中自动临摹动作,一比一划,清清楚楚。
咦?
难道苦练小学生舞蹈基础,终于有效果了?
虽然练不成最后一式“飞天”,但基本的广场舞还是能跳的。
陈福发开心了些。
章老师的建议果然没错。
闷在家里太久了,出来转转才发现自己还是有进步的。
“一起跳吗?”老婆问。
“嗯。”
陈福发跟老婆走进跳舞队列。
队伍最前面是两个领舞的大妈大爷。
穿小天鹅芭蕾服的大妈跳跃着,白胡子大爷一把托起大妈,迎空翱翔,像只煮熟的拔毛天鹅。
围观群众鼓掌。
有人向后来的人解释:这俩人专业的。听说是后塘镇八房村糖葫芦杯少儿组芭蕾比赛业余组金奖的爷爷奶奶。
白胡子的是大爷,黑腿毛的是大妈。
号称黑白双煞。
广场舞最强二人组。
大爷大妈淡淡微笑,在前面领舞。
这样的话他们都听腻了。
在晨光广场,他们就是传奇。
没有人能够挑战,甚至是接近他们的地位。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陌生人在队伍中跳舞。
他的舞姿是那么特别,韵律、节奏出奇的合拍就不提了,还有股独特的味道。
外人可能只觉得他跳得和别人不一样,特别好看。
可大爷大妈的孙女可是专业的,天天送孙女上舞蹈培训班,培训出来的毒辣眼光,一下子让他们警醒。
这一天终于来了。
专业人士来踢场子了!
看那妖娆的身段,婉转的眼神,肥而不腻,瘦而不瘪……
大爷大妈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就像快要溺死在粪池里的老鼠。
不行!领舞只能是我们俩!
一定要击败那个退休的专业舞蹈老师!
来广场舞上扮猪吃老虎?
哼!让你见识一下群众是喜欢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
大爷和大妈的目光相撞,毅然下了决定。
“用那招吧?”
“嗯!”
大妈凌空跳起,大爷气沉丹田,力贯双臂,抓住大妈的黑腿毛,不,黑脚,转圈抡了起来,呜呜呜——
这是他们看花样滑冰时得到的灵感。
人体圆规!
全场皆惊!
隔壁甩鞭子的大爷也傻眼了。
这么狠?
把人当鞭子抡?
不就跳个广场舞吗?
大爷得意地笑,对上大妈一直在做圆周运动的眼,好像卫星看上了发射台。
这一式,你赢不了的。
大爷偏头去看,果然那人不跳了,走到蹦床那里。
一切都结束了。
大爷松口气,手上一轻,擦的一声,接着一声凄厉惨叫,啊啊啊啊——
大爷愣了下,低头看自己一手的黑毛,再慢慢抬头,大妈抡了出去,平平飞了三米,砸进人群,像保龄球撞倒一片。
陈福发听到惨叫,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身来,看着蹦床上蹦蹦跳跳的孩子们。
他抓到了什么。
刚才跳舞时,很奇怪,那些动作一看就会,好像就刻在他脑子里。
他还有心思看看周围的人,看多了也腻了,就把目光放远,最后落在蹦床上。
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了“飞天”。
教学视频中最难的飞天。
难的不是动作,而是动作中的那种意境。
视频中的老师有讲过,古典舞形成系统的时间没有芭蕾舞长,但是那种独有的东方内敛含蓄美才是古典舞的精髓。
要想把一只古典舞展现的更为丰满,更有欣赏价值,要读很多的书,揣摩其中微妙神韵。
陈福发读了点《古文观止》,没时间读很多书,只能瞎练,期望能撞上神韵。
刚刚他就抓住了一点。
蹦床、飞天——
蹦只是刹那的临空,跟飞天不是很相近吗?
陈福发拿出手机扫码,跟边上的蹦床老板说:“蹦一次,多少钱?”
“十块,五分钟。”老板说。
“好,一百块。”陈福发付钱。
老板震惊!傻子的钱这么好赚吗?
“大爷,你确定?想让孩子练体操吧?那也不用蹦五十分钟啊。这是虐待啊!”老板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良心战胜了贪欲。
“孩子?没孩子,我跳。”陈福发收好手机,一个跨步上去,蹦!
老板看着蹦得像个孩子的大爷,感慨万千。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工作能给一个大爷带来安慰,大爷,你的童年没有蹦床,一定很寂寞吧。活到这把岁数,终于想开了,要最后放纵一把吗?
啊!
撕——
孩子们尖叫,接着消失了。
就那大爷矮了一截,站在蹦床中央,双眸似瞑非瞑,平安喜乐,拈指微笑。
“我靠!笑你大爷!赔钱!”老板跳进去,要揪那大爷,之前的感动热泪一下子呛出化成悲愤之意,奔流往复,堵塞心脉。
蹦床事小,孩子摔了伤了可是大麻烦!
你说一百多斤的老头蹦个什么劲!
老板挟恨而去,一掌平推,虎虎生风,大爷微笑,上身不动,只是往后一躺,身子如折断了般,躲开老板,然后又是一扳,硬生生挺直,一步跨出蹦床。
老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再回头时,已失了大爷踪影。
陈福发一路回家,脑中清明,毫光大放。
飞天、飞天。
原来如此。
无上正觉,始昏继明,虚空同体,日月同用。
太极分,鸿蒙判,天朗气清,向晦而明,是为飞天。
当晚,陈福发老婆跳广场舞,心神不定,先有人体圆规表演失败,大妈和身飞出,伤五人,死三只小鸡,压断一只柯基狗腿,自身无损。
后有广场一角蹦床破裂,孩子坠落,无人受伤。有人问蹦床老板怎么破的,老板闭口不言,只是回家拜拜烧香,从此再不出来摆摊。
陈福发老婆回家,陈玉米和陈福发坐在一起啃玉米,画面温馨。
只是一人持鞭挠裆,一人空拈右手,如指上生花。
老婆呆立半晌,回房睡觉。
……
第一轮比赛正式开始。
比赛内容,边唱边跳。
陈玉米手持长鞭,边甩边唱《鞭子和烛光》和《青春的哀嚎》两首串烧曲。三评委抱头大哭,各诉鞭笞之苦。
光头评委说唱这么难听,词却写这么好,给不给他过?
3号女评委说是啊是啊,唱功可以练,词曲天赋练不了啊。
2号男评委说对啊,他鞭子抽得我这么爽,这么痛,还是让他过吧。
陈玉米晋级。
公鸡登场,身着紧身公鸡服,头戴公鸡冠,然媚视烟行,不损其姿。唱跳《爆米花是飞天的玉米》一曲,缠绵哀丽,丰姿秀彻,举座皆惊。
是日,公鸡力压鞭王陈玉米、戴墨镜吃老虎、太极拳王哭泣的肘子、想脱发就倒立旋转、胳肢窝屁王一众好手,抡元夺魁,名冠金榜,公鸡一鸣天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