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章 泽水术小成

  七日一晃而过。
  这几日，离园之中只剩杜若一人，让她颇是觉得，万物静好。
  恢复了每日种花养草、布阵浇水的日常，就连她的面色都红润不少。
  生魂面色不同于普通阴魂的阴凉白兀，因为体有阳魂，肤有生养，很容易和普通阴魂区别开来。
  杜若七魄具在，三魂齐全，妥妥的一个完整离魂，平日里的肤色就较普通阴魂更好些。
  如今这是看着更好了。
  就是费老不在园中，没能从饮食上也一起调理调理。
  这日起来，杜若照例巡察了一圈花楼，路过寅字排楼的时候，碰到了出园归来的梅星和施成文二人。
  七日过，今日正是他们出园与那江青接头的日子。
  “杜若，几日不见，你这面色还真是润和不少。”梅星向来观察细微，看到杜若从寅字那排楼中转出来，立刻主动打了招呼。
  没了许多烦心事，杜若自然是好吃好喝，连带着对这二人的防备也没有以前那般严重。
  她将手中布阵的阵盘收到挎包里，迎了上去。
  目光触及施成文手中提的多宝匣，杜若提了话头。
  “嘿嘿，就我一个得了清闲，却是累了梅姐姐你们几个。施大哥你们这是已经同那木安阁的刘青议完了吗？费老今日还未回来，我方才经过膳堂，楼上的对月花未开。你们若想去寻他，就不必去了，去也是扑一趟空。”
  “费老已和我们约过，明日下午才会回来。我们正是刚从园外回来，原本就打算来寻你，正好遇着了，就在这儿给你吧。”施成文接过话，打开手中的多宝匣，从其中取出两个小袋子。
  “这是……”杜若犹豫着没有接过来。
  “这是咱们说好的十份花种中的五份。”见杜若没接，梅星拿过来直接塞到了她手上。
  “不不不，这太多了。”杜若推脱着想要塞回去，被施成文制止了。
  “木安阁的合作之中，你出力最多。所以我们早就决定将多出来的几份都给你。此事是我和费老计智他们一起商量好的，除却每人得的一份，留一份给木安阁，多出来五份，都给你。”
  “这会不会太多了……这些日子都是你们在外奔波，我不过是运气好捡了个药水，这种子我拿着怎么能心安？”杜若拎着两袋轻轻的种子，觉得有点压力山大。
  梅星和施成文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阿若，你莫再和我们客气了。运气一事，在黄泉也有命中注定的说法，这都是你该得的。拿着吧，我们这便回山上了。待明日费老回来，你记得也到膳堂来，咱们几人再一起商议下。”
  梅星没给她塞回去的机会，二人递了东西就转到另一条路上走远了。
  杜若盯着手中的两个袋子，无法平静。
  这里面可不是一份种子，而是五份！
  上次那十五个种子种出来以后，就直接被花婆婆收走了。虽然后来她也得了不少好处，但却没机会再留一份种子。后来每每想起，说不遗憾那是假的。
  要知道同样得了种子的梅星他们，可是人手一份。
  如今一下子得了五份种子，虽然是相同的，还是让她乐得找不着北。
  高高兴兴回了小院，杜若将其中一份研究了下，种进了准备好的一个大盆之中。
  留下的那碗水她已经稀释成一桶试过，效果还不错。
  想来等费老发现这事儿，该高兴坏了，她给的那一桶可都是没稀释过的。不过虽然整桶水都交了上去，杜若却没多少心疼。
  其实她自己也更愿意那这水落到花婆婆手里。
  毕竟离园的珍惜花种都在花婆婆手里，有了这水，一来离园的奇花异草会增色不少，二来有了这水，离园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那幅木源天象，怕是要更晚些应验了。
  等日后她能够自由出入离园，这里可就是她的大靠山了，她只希望那幅木源天象，永远不要成真才好。
  浇了一碗水到大盆中，杜若盘坐下开始每日的修炼，念魂。
  这几日她闲了，不是在浇花弄草，就是在念魂。
  因为那盆陷入异化期的四相月楹花，已经有了醒来的征兆。
  一旦醒来，辅以泽水术将花瓣制成凝香丸，这阴间第一颗人工香水丸可就诞生了。
  而想要施用泽水术，首先就需要魂根之气外放，虽不用多，但却需要极其精纯的魂根之气才可以。
  杜若异化过的三色魂力，似乎是一种纯度比较高的魂根之力，她最初只是打算凝练一下，却发现压来榨去还是那么大坨，干脆就开始尝试外放。
  这几日，正是初显成效的时候。
  满室静谧。
  盘坐在床上的杜若周身，终于开始缓缓放出一股可见的三色雾气。
  只是她似乎还无法控制它，由得它从室内四处飘荡，出了外间后，又从拉开的窗口散了出去。
  最先感受到这三色雾气的，是放在杜若房中的那截五行三息树的木头。
  接着，便是还在沉睡着异化的四相月楹花和被收在木架门内的两株鸿愿子母花。
  然后就是被杜若放在门角的那盆埋了十五颗种子的大花盆。
  净室隔了一堵墙，没多少雾气散进去，室内仍然静悄悄的。
  可院中的银树枝却醒了。
  只是这次，它只扑棱了两下水花，就在蔓延的雾气中停滞了下来。
  紧接着，它再度飘起，却是直接顺着那雾气自空中飘到窗口，又从窗口飞进了杜若房内，最后钻进那个木编花盆底的器皿，终于不动了。
  院中那一片花圃地中的花草，被这雾气笼罩，一个个摇头摆尾，也比往日愈发显得灵气不少。
  泽水之术，化生为气，化魂为意，气意相辅，灵引而成，对花草树木，自是裨益繁多。
  杜若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终于练成了。
  雾气缓缓散去，放置于桌案上的四相月楹花，在一片静谧之中，传来一阵细小的噼啪声。
  杜若循声望去。
  只见之前还被干掉的黄白花叶包裹着的四相月楹花，表皮正由内而外的一点点开裂。
  随着声响越大越频繁，它周身原本干掉的花瓣和枝蔓，被内里新发出来的花叶越来越多的推开。
  原本蜷缩成一团的花瓣，终于探出身来。
  只是此时它的模样，已不再是原本的四向风标状。
  新的花瓣，看着像是丝绸状，由上而下的四朵，都是方形，还在边缘处由一小片白色蹼肉相连，选看过去，犹如一个旋转的幡状，正旋转着绕在独枝上。
  一股风来，四色绵延之时，花叶自转，顿时犹如水墨丹青的画，美的不可方物。
  杜若见花枝上还有没散去的干叶，轻轻吹了一口气上去。
  已变得莹白如玉的花蔓上，随着气流，瞬间褪去了所有额外的束缚，顺带还溢散出满室清淡悠远、绵延不绝的花香。
  四相月楹花，终于在她外放的泽水术温养下，完成了异化。
  只是，异化过后的四相月楹花，似乎有哪儿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外貌。
  杜若嗅了一下，确信，是不一样了。
  异化过的花香，更好闻，但却不再是记忆中的那股香味。
  原本的前调兰菊、中调莲花沉木、后调烟熏玫瑰香，似乎在花瓣相接后就变了。
  新味道也有种不同的香感，但更多变。杜若有点拿不稳这香味是由何味道混合而成，刚才的一瞬间她甚至有种闻到家中常熏禅香味儿的错觉。
  回忆了下初见四相月楹花之时那股香气，杜若凑上去又闻了一鼻子。
  这一次，鼻尖居然闻到了熟悉的四相月楹花香，而且明明没有长生木撞香，鼻尖闻到的，竟也是完完整整的前中后三调香味。
  杜若试了几次，终于发现，这四相月楹花异化后，竟然能够幻化感念成味！
  她幻想中的味道，居然在这异化过的四相月楹花香中，成了现实中的味道。
  令人吃惊！
  也不知道异变的月楹花花期和普通的四相月楹花是否相同，她虽想立刻试着研制一颗香丸出来，但四相月楹花的花种，长在花蔓与花瓣的相接处，若是花瓣被冒然摘下，势必会影响花种成熟。
  还是等花种孕育好以后后，再摘下花瓣，如此两厢方能齐全。
  杜若终是没舍得辣手摧花，只给它设了个小型封禁阵后就收了起来。
  这花香总跟着她的回忆变换味道，闻久了有点烦躁。
  杜若起身绕到外间，打算开门散散花香。
  结果一开门，就瞅到了门口处木编花盆底的器皿里熟悉的身影。
  她是何时把这银树枝又插回来的？
  不对，她明明就没做过此事。
  难不成，是它自己飞进来的？
  费老说这银树枝有灵，难道方才泽水术外放的魂力，也将它勾了过来？
  直到此时，杜若终于开始正视起这根朴实无华、只懂装死的银树枝。
  知道离近了有好处，那么就是说这树枝，其实是活物？
  且不论里面的魂魄何状，如今既然几次三番的展现存在感，恼不得要让她研究研究了。
  刚拿到手那会儿，凭着它硬，杜若用它扒过粪蛋，还在院中挖过土，倒是好使的很。
  只不过……却从未将它当成一棵树认真对待过。
  杜若将银树枝拎起来转了一圈。
  还是那副模样，只除了……杜若迎着光又仔细看了看。
  只除了银树枝身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奇怪的阴力纹路。
  阴力泛银光，这银树枝也是银色的，若不是日光打着，她还真没注意到。
  还真是，好山好水易出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