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章 回南临

  纪行道,“这个晚辈自然心中有数,只是传闻此地是由阴阳家驻守,怎么不见阴阳家的人?”
  老迈声音道,“方才与你说他们被我施以秘法沉睡,其实也是在帮他们修行。你能处在我的幻境当中,他们自然也能,只是他们还没有一个人能醒过来而已。”
  说道这里,老迈声音似乎觉得颇为有趣,“当然,你现在要是没有我的准许,也在这幻境当中醒不过来。”
  纪行看看四周,发现的确是似真似假非真非假,朦朦胧胧难以辨别。看着极为低劣的手法,却有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威能。要是不知晓此地底细的人闯入了,便是山巅武夫恐怕也是有来无回。
  “多谢前辈,到现在晚辈还不知如何称呼您,敢问名讳?”纪行施了一礼。
  老迈声音似乎被纪行这个问题问到了,他想了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我无神位,原名翰长流,随你如何称呼。”
  纪行还不知晓这句话里包含的意义,因此点头,“长流前辈,那晚辈先退去了?”
  翰长流道,“朝你背后的方向一直走就能出去,飞也行。有空了多来看看我这老胳膊老腿,我这年年月月眼前都是那几个人,实在无趣得紧呐。”
  纪行点头,“往后晚辈定常来叨扰。我们后会有期!”
  翰长流见纪行马上就要走,“孩子,你父母的仇恨可以先搁一搁。我知道你生性冷漠,见着万事万物都觉着与自己无关。可你要记得,那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仇恨与压抑许久的杀意,才是摧毁一个人最根本的原因。若是往后没地方去,你来池渊,我能保你。”
  纪行不以为意,“多谢长流前辈好意!”
  翰长流道,“常言道洞中一日,世间千年,你在这幻境中其实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去吧。”
  纪行再三行礼,最终离去。翰长流的声音再没有响起,只是一颗大树抖动几下,树干上一个苍老的面孔逐渐浮现出来,眉目间尽是愁绪。
  很快纪行带着狗子便到了七十二路诸侯国境地之上。他在登陆之前已经再三确认没有埋伏才敢回来。随后他便火速赶赴齐内,他离开的这段日子还不太清楚现在南临的情势究竟如何,所以眼下他打算先找着空晴再说。
  三日后,一辆马车渐渐停在齐内一家医馆门前。纪行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同时长匣放在马车当中掩人耳目,他则下了马车进那医馆。不等他敲门,空晴已经走到门前,“你受伤了吗?”
  纪行叹口气,“没什么大问题,来找你是想问你点事。”
  空晴道,“我也要与你说几样事。”
  纪行道,“我先去把马车处置好,你等等我。”
  几个时辰后。
  “你是说梵大师化成了一个少年来找你?”纪行讶异道。
  空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讲。梵大师这样的人物,说是长生不老我都相信。化作一个孩子,再正常不过。听说梵大师还毁了方外不少那个图腾。我不太清楚这个。现在好像大商马上要和南临打起来,大和那边与南临的战事倒是熄了下来。”
  纪行点点头,略作深思,“看来大商早已知晓南临与大和的用意。”
  原本纪行以为十分紧要的事,现在看来大商的聪明人早已料到。他顿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处觉得空落落的。
  空晴疑惑道,“什么用意?”
  纪行道,“南临始终不作真正抵抗,意图便是让大和把军队开进来,直到大商西处战事紧急,南临再与大和一同向大商发难,说不准大商的九州便会丢下两州。”
  空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那七十二路诸侯国的人不是白死了”
  纪行叹口气。任谁知道自己的国家成了可有可无的牺牲品,心里都不会好受。空晴始终被蒙在鼓里,这也怪不得她,连自己也是过了好久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现在不要难过,也别做什么过激的事,因为我马上要回大商了。”纪行道。言下之意是她要是自己去找麻烦,自己也保不下她。
  空晴勉强笑笑,“我能做什么?若是我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纪行苦笑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没到山巅武夫那个境界,任谁都只是他人棋子。”
  空晴疑惑道,“什么是山巅武夫?”
  纪行道,“武学分内力,真气,真元,真灵。最高境便是真灵境,真灵最高境则是真灵九境,据说九境之上还有化神一境,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踏足真灵九境的人便是山巅武夫。意为这些人已经走到了世间最顶峰,再往前一步,便能直踏苍穹化神。”
  空晴道,“我原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才来的南临刺杀。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是如此这般。”
  纪行道,“你还很年轻,还有机会走到那一步。我见过许多人,修行几百年还是卡在真元境。少数人资质不错有望入真灵,却又因为各种原因在与人争杀当中丧命或者损了寿元。你只要一直活着,没准哪天就到真灵境了。”
  空晴道,“那我要是八百年后才进真灵境,岂不是已经老去了?”
  纪行笑道,“要是踏足真灵,除非你已经习惯了那副老态的模样,在破境之时会塑造肉身,到时候你会年轻许多,没准还能变好看一点。起码我见过的真灵境高手没一个长得丑的。”
  空晴顿时被这消息吸引,“那你现在到哪一境了?”
  纪行道,“真灵四境。”
  空晴仔细看了看纪行,“你活多少年了?”
  纪行想了想,“说实话我不大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年出生的。要是按照我出生那年算起,我现在应该活了一千多年了。要是从我记事开始算,到现在也就二十六七岁吧。”
  空晴疑惑道,“怎么会这样古怪?”
  纪行笑笑,“你就当我是个二十六七的年轻人吧。”
  空晴笑道,“那我可就是你奶奶辈了。”
  纪行有点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空晴道,“我已经四十多了岁了。”
  纪行眼皮一跳,嘴角扯了扯,“看着还蛮年轻,我以为你才二十出头。”
  就在这时,纪行道,“有人来了,我先放个东西。”
  随后他老练地把地砖抠下几匹,露出那个他早已挖好的洞,将长匣放了进去。空晴还以为这个洞是以前就有,看得目瞪口呆。
  纪行刚刚做完这一切,门前便来了一个人。
  “影子兄,别来无恙?”
  纪行一看,是个熟人,“原来是你,我说谁这么有本事能找到这里。不过我脸上戴了面具,你是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
  来人便是秋玉堂,此人笑道,“你这马车是在我家商号租的,你背一长匣从哪到哪,我自然清楚。”
  纪行笑道,“难不成你要将我抓起来?”
  秋玉堂叹口气,“在下哪有这个本事,再者说了,我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纪行不禁冷笑,当初在天涯秘境处处算计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这样通达?
  秋玉堂道,“影子兄本应是白象皇宫座上宾,可哪里想到那些坐头把交椅的人,脑子里竟然都是那样的想法?我今日来此,是想问问,影子兄与梵大师是什么关系?”
  纪行道,“难不成你也怀疑是我杀害了梵大师?”
  秋玉堂摇头道,“当日我也在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颠倒黑白的话。梵大师为了救下你,被那位刺伤,影子兄,难道你与梵大师是旧识?”
  纪行见他说起正事,“你别立在门前,进来说话。”
  随后纪行道,“其实当日我在白象皇宫,也是头一次见到梵大师。本来我只以为他是个普通和尚,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位人物。当日他要保下我,我也不知道大师是因为何事。”
  秋玉堂皱皱眉,“影子兄,那你可进过神光寺?”
  纪行笑笑,“别说进神光寺,神光寺的和尚我都不认识一个。倒是前几天在海上被几个神光寺的和尚逮着打了一顿,差点没命。看来这些被白象皇宫蒙在鼓里的大光头,都真以为我谋害了梵大师。”
  秋玉堂道,“影子兄安心。梵大师圆寂之前,已经身在方外。影子兄谋害梵大师的谣言自然站不住脚,否则影子兄现在恐怕已经被神光寺的和尚们关在象牙塔中。”
  纪行道,“但愿那些和尚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不过你今天来找我,难道真是只为与我聊聊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秋玉堂见纪行有意,便压低声音,“有一事我想拜托影子兄。”
  纪行见他终于说起正题,“什么事?”
  秋玉堂道,“前段时间,有一位三刀神师出现在七十二路诸侯国,我只想问,那位三刀神师,是不是影子兄你?”
  纪行斜着眼看了看他,良久,“是。”
  秋玉堂道,“果然如此。我希望影子兄能答应我一件事,南临近来即将有一场恶战,影子兄一定要为南临出一点力!”
  纪行皱眉,“什么恶战?”
  秋玉堂道,“从西边来了个邪魔外道,正在悄悄蚕食南临的许多地域。此事说来奇怪,原本他们是在大商蜀西与大商边军在打,可没想到这才几个月,这些人又闯入了南临。”
  纪行以为他要说大商马上就要打过来,“你所说的可是五梅教派?”
  秋玉堂道,“看来影子兄也有所耳闻了。那些邪魔外道正是五梅教派。只是他们一向活跃在极西之地,一是有方外将他们防着,二是大商。可没想到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范围地出现在了南临河西。”
  纪行道,“五梅教派的人说难缠也难缠,我与他们打过交道,怎么说呢?能威胁到我的人,他们是一个都没放出来过,行走于江湖中的那些人物,都是些不入流的。”
  秋玉堂道,“我当年去过天涯秘境,也与五梅教派的人接触过。这些人可不像影子兄所说的那样不入流。当年在下要不是被一位高手所救,恐怕就回不来了。”
  纪行饶有兴致地道,“哦?怎么回事,你说说?”
  秋玉堂没想到纪行对他这方面的经历感兴趣,“当年我入天涯秘境。秘境之内,都是些在天下豪杰当中数得上的人物。方外的李离,红线。五间客栈的阮清。墨家的子刊。儒家的邹显之。东海的无名氏。还有个桑复和清河府邸来的红晨。原本我以为这些人物便已是数得上的人物。等到五梅教派的人搬出来一座图腾之后,邹显之手段尽出都没用。李离也是一点辙都没。我等都快放弃了的时候,一个叫纪行的人生生将那图腾给拦下来了。”
  纪行道,“纪行?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拦下图腾?不是说天涯秘境只能进去真灵之下的人吗?”
  秋玉堂道,“说来也奇怪。那人的确是真灵之下,实力却恐怖到堪比真灵中三境的大人物。惭愧的是,当日我在秘境之内,竟然成了最无用的那个人,真是可笑。”
  纪行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就凭你能看清自己这点,就足以让我对你高看一眼。人家邹显之还只是个读书人,不也干了不少事吗?”
  秋玉堂此时有点疑惑,这影子兄怎么似乎对秘境之内发生的事有点了解啊。不过他也没多想,“那些五梅教派的人,按照影子兄的想法?”
  纪行道,“只要不是招惹大商,到时候让我出手我自然会出手。”
  秋玉堂笑道,“那我便放心不少。五梅教派的人行踪诡秘,影子兄可要当心那些人的手段。”
  纪行道,“若是再无他事,如此你可以回了。”
  秋玉堂看了看纪行旁边的空晴,自以为明白了点什么,“如此便不打搅,不过我往后该如何联系上影子兄。”
  纪行从怀中摸出一颗珠子,这玩意儿他炼成许久了,“用得上我的时候,你就捏碎。”
  秋玉堂接过来,不禁心下嘀咕,这珠子怎么怎么看都像是大商常用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