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炼堂 一

  纪行昏迷了两个月,醒来时已经躺在一间古香古色的卧房里。
  他迷茫地打量周围,头疼欲裂。白芙凑上来,“你感觉怎么样了?”
  纪行勉强笑笑,“还行,就是脑袋不太好使,这是哪?”
  白芙道,“五间客栈。”
  纪行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怎么来了这地方?”
  白芙缓缓道,“你把五梅教派的打算全给人炒成了一锅糊,阮清让我们来这里躲躲。”
  纪行想了想,倒也对。说不准五梅教派已经盯上了他。但仔细想想又不对,纪行道,“五梅教派的人不是都死了吗?”
  白芙给纪行倒了一盏茶,递过来,“有个叫玲珑的没死,好像在五梅教派是个头目。”
  纪行现在没有力气想东西,浑身虚弱无比。
  一个婢女走进来,“小姐,有人要拜谒大人。”
  白芙对她温和笑笑,“今天不见客,他刚醒。”
  然后她又道,“他醒了的消息先别说出去,让他休息会儿。”
  那婢女往里探了探,想看看那个传说中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阻挡了一场大劫的人长什么样。纪行胸口一阵瘙痒,重重地咳了咳。婢女听到咳声,便不敢再探,小心退了出去,怕扰到纪行休息。
  纪行问白芙,“这是怎么回事?”
  白芙把纪行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还是因为那件事。天涯秘境消失后,有很多人要守在你左右。你又一直没醒。五间客栈的人来得早,阮清就把你接过来了。你昏迷了两个月,天天都有人来看你,听说年轻女子倒占了一大半。”
  纪行干咳两声,“不管哪个女子,我谁也不见。”
  然后他想起了什么,“红晨呢?”
  白芙道,“她回清河府邸了。”
  纪行重重叹口气,“早知道是这么回事,还去那秘境做什么?”
  白芙道,“你先看看你身上的伤吧。”
  纪行自然有数,“不看,看了也就这样。和图腾斗我还差得远,也辛亏遇到的不是货真价实的,否则真是神仙也没辙。”
  白芙道,“你这伤,五间客栈的人看过了,他们没有图腾,所以也没法子医治。你身上的伤像是被下了咒,不是药石能够医治的。”
  纪行满不在乎地笑笑,“放心,我皮实着呢。”
  他吃了一枚十万年份的合丹,想来这伤很快就好。他刚这么想,脑袋里那只小乌龟就讥诮地笑了起来,“你身上这伤还用不着合丹,想痊愈就自己想法子吧!”
  纪行尴尬地笑笑。
  白芙看着怪异的纪行,“笑什么?”
  纪行道,“咱们还是找个能治病的,这伤不能拖。”
  白芙把纪行身上的衣物撩开,他皮肤下是一条条血纹,血纹中暗藏着不属于真灵的力量。白芙轻轻抚摸他的伤痕道,“疼不疼?”
  纪行强忍着剧痛,其实疼地龇牙咧嘴,“不疼。”
  白芙作势要掐。纪行连忙求饶,“疼!疼!疼!”
  白芙把衣物覆盖回去,“南海那边据说有一片浮岛,上面住着南海神尼,我们要不要先去那里问医?”
  纪行笑道,“你怎么信这个?连我都知道南海观世音,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菩萨?”
  白芙道,“怎么就不能信了?现在你这伤除了求神告佛还能怎么样?”
  纪行仔细想了想,“也对。可我既不信天上众神,也不信八部天罗,你说我求什么好?”
  白芙笑道,“那就求你自己,等有一天你成了神仙,整天自己给自己上供,求富贵,求平安。”
  纪行哈哈大笑,“我要是成了神仙,我就做那牵线的月老,往你身上缠个十万八千条红线,让你怎么也跑不掉!”
  白芙窝进了被子,“我跑什么?我就在这了,哪也不去。”
  纪行正要去拉她,后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顿时僵在了那里。白芙笑得前仰后合,然而故意把衣衫解去一半,暧昧地看向纪行。
  纪行扶着腰,伤势难忍,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样才好,苦笑道,“还没成亲呢”
  白芙凑上来,“那我们去你家乡吧,去买一处大宅子,咱们请几百个下人,你要给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纪行笑着,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八抬大轿还好说,这媒人是谁啊?”
  白芙鬼兮兮道,“明叔啊!”
  纪行一拍脑门,“我倒是把这个老家伙忘了!咱们把他找回来,到我家乡办喜事去!”
  白芙这回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么着急啊?”
  阮清跪在众人前。
  上座四个老者,一个老妪。
  “此行不光化神之秘没有寻到!便是连一块木心,一枚合丹都没拿回来!清儿!你说说,怎么罚吧!”老妪急于要惩罚阮清。
  阮清低着头,“姥姥,五梅教派勾结异魔。这世上没有化神之秘,天涯也没有,都是五梅教派布的一个数千年的大局,我等皆是鱼饵”
  一个老者和蔼地开口,“清儿的意思我明白,这行受挫,不能怪她。掌柜的,我看也就不用罚了,不过炼堂这件事,可就得考虑一二了。”
  老妪冷眼看过来,“如何能不罚!炼堂的事归炼堂,此事是此事!”
  阮清明白他们的意思。炼堂是五间客栈所有真元九境子弟突破真灵的一处清修之所,一百五十年才开一次,名额也只有一个。老妪说是要罚她,其实只是想为她保住这一个名额而已。什么时候五间客栈成了这样?阮清说不清楚。她踏入武道至今已有两百年,眼见着五间客栈被那四个老头子搞得乌烟瘴气,而姥姥却迫于人言不能废了他们。
  阮清闭上眼,“姥姥,我受罚。”
  老妪听到阮清说话,虽然还是一脸严厉,却多少平静了一些。那些老者正欲开口,阮清又说话了。
  “我受罚,炼堂留给四弟和心儿吧。”阮清平淡地说出口。
  老妪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荒唐的事,“你说什么?”
  那些老者也是一脸愤然,死活要保住一个面子,“炼堂自然要分出来,这可不是罚你,本该如此,炼堂这事怎么能算罚呢?”
  阮清瞪着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我受罚,就受这个罚!”
  她无情地撕开了那四位老者脸上的遮羞布,露出的是他们那难看的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