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红与黑的碰撞·端倪 4
“爸，您放心，只要是人为，这世上就不存在完美的作案手法！我坚信，只要我们努力排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真相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儿子邹道安慰着自己的父亲。他为自己的父亲心疼：这些年，升任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队长之后，父亲的担子更重了，除了日常的工作，脑袋里想的就是经波叔叔遇害的案子，多番查证、多方寻访，结果却往往不尽如人意。每失望一次，对经波叔叔的愧疚就增添一分，久而久之，已成为一道无形的重负，压得父亲喘不过气来。尤其是近两年，自己明显感觉父亲老得很快，虽然身体、精神各方面依然不错，可两鬓已悄然催生不少白发，睡眠质量也不好，有时晚上看着《新闻联播》，不一会儿就歪在一旁睡着了。自己如今已顺利从警校毕业，披上警服，也是时候助力父亲，为他分担了。
听到儿子这么说，邹成凯欣慰地点了点头，重重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父子俩说了一会话，又向曹经波的墓碑鞠了三个躬，转身准备离开，忽见原处缓缓走来几人。
一行一共八人，七男一女。走在后面的四个男的年纪稍长，前面的三男一女年龄相仿。邹成凯父子见这八人无不身子挺拔，除一人似是双目失明外，余人均是两眼炯炯有神，纵是那女子，虽然样貌出众，却也并无女性的纤弱、娇嫩之感，顾盼间神采飞扬，眉目英气逼人，使人不由自主地冒出“巾帼不让须眉”这6个字来。
八人本来在轻声交谈，看见邹成凯父子站在曹经波的墓前，楞了一下，顿时止住了脚步，也收住了谈话，多打量了邹成凯父子几眼，尤其后面四个男子，鹰隼般犀利的目光似乎牢牢锁定了对方。
这一愣神也就几十秒的功夫，八人的神情又恢复正常，继续迈步，竟是径直走到曹经波的墓前。这回轮到邹成凯父子愣神了，父子二人没想到，这八人也是来向曹经波致祭的。邹道微有诧异，只当是经波叔叔生前的好友，邹成凯心中的疑惑却更甚：自己和曹经波的私交很好，他的朋友自己基本上都认识，可全然没有对眼前这八人的印象。
邹道看出了父亲的疑惑，出口问道：“爸，他们……”
“嘘！”邹成凯摆手示意，邹道会意，不再发问。那八人似知道邹成凯父子并未离去，一齐转过身来，双方对视。
几分钟后，邹成凯率先打破沉默，“请问，你们是……经波的……朋友？”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姑且用“朋友”称呼对方。
八人相互之间交汇了眼神，那女子向前一步，“算是吧，您好，我姓孙，您叫我‘幽篁’就好了，他们都是我的战友。”
战友？邹成凯心下一惊，“你们……是部队里出来的？”
“嗯，”孙幽篁点了点头，说罢出示了自己的士兵证，但显然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还没请教？”
“哦，我叫邹成凯，这是我儿子邹道。”邹成凯回道，邹道身子微微前倾，向对方点头致意。
“邹成凯？你是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第三支队队长邹成凯？”那个盲人发声问道，“5年前曹经波的案子就是你经办的？”盲人一发问，另外七人看着邹成凯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警惕，变得关注、亲切。
对方居然知道“3·9袭警案”，还知道是自己经办的，以及自己原先的职务，这让邹成凯感到更加讶异。不过，觉察到对方的神态变化，邹成凯的神经也松了半拍，他没有细究对方如何得知，答道：“是，不过惭愧，至今仍无头绪，除了……”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把当初那本小册子上的暗语告诉对方。
“除了……什么？”盲人追问了一句，似乎察觉到邹成凯的迟疑，盲人续道，“邹队长，您是曹经波的老上级、老朋友，我们几个和曹经波亦有朋友之谊，我想您也希望早日抓获真凶，好告慰经波的在天之灵，所以，如果您知道什么，还请直言相告，多个人多条路，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准。”盲人语气平淡，声音温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对方说得在理，邹成凯不再迟疑，把当年侦办的细节和盘托出，包括小册子和自己关于“子规”暗语的猜测。
“子规”二字一出，八个人的脸色明显一变，无比凝重。邹成凯问道：“怎么了？不知‘子规’是……？”
八个人没有立马回答他，似乎下面的话不易措辞。良久，还是那个盲人回答了邹成凯，“邹队长，事涉‘子规’，那曹经波遇害的案子就不仅仅是袭警和凶杀这么简单了，很抱歉，‘子规’一事牵连甚广，且没有‘子规’的首肯，恕我们不便告知内情，也不愿轻易让您卷进来，经波的下场你也看到了，我知道您并非畏死之人，可是活着才能查到真相。将来有机会，若‘子规’同意，我一定将前因后果告诉您，无一字一句隐瞒！”
“你是说，‘子规’是个人？难道说经波在查关于‘子规’的事，所以被人灭口？”邹成凯震惊不已。
“嗯，这是现在唯一能告诉您的。”盲人默认了，八人向邹成凯致意后，快步离开。
曹经波的案子总算有了端倪，邹成凯望着八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一阵激动，果然，李头儿的判断没错，真的和部队有关，这个“子规”，到底何方神圣？经波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的？居然为了他，断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微风习习，吹来模糊的话语，“二哥，曹经波竟然因为那件事送命的，难道他已查到极天峰断天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