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逆影

  预知未来,听上去很有此空幻虚假,难以捉摸。人类究竟有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旧时代,这是一个倍受权威与学者关注、争论的话题。
  熟睡中的梦境,人类往往会“看到”一些似曾相识,却又非常陌生的地方。睡梦中出现的场景通常都很淡化,清醒之后的记忆印象也不是很深。但在大肚皮层当中,仍然保留着关于睡梦中相关信息的一些微末细节。几天、几月、或者几年,当做梦者本人偶然身处与梦境中对应地点的时候,会惊讶地发现现实中经历的这一切,自己似乎早已知晓。而大脑中残存的记忆片段,也会因为现实与虚幻相互映证,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透明。
  这也许就是预知未来的一种最具体表现。它并不直观,预测得到的结果往往会因为睡眠的关系导致模糊难辨。但这种情况的确存在着,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过同样经历。旧时代研究人员对于“预测“之类的说法哧之以鼻。他们认为这属于非科学xìng质的通灵或者mí信。可他们也无法拿出足够证据表明自己的正确。
  孰是孰非,已经随着旧时代毁灭变得不再重要。谁也不知道被病毒当作宿主的寄生士,究竟能够演化出多少种奇特异能?但对于“救赎者”集团而言,克劳德显然是一名极其重要的成员。他的确能够预知未来,虽然表述语言和方式不是非常透彻清楚,却也能够让人明白其中蕴有的含意。
  在“救赎者”的相关事件存档库中,连同林翔在内,克劳德总共预测了四起事件。前面三件已经被证明切实有效,与事实发展吻合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然而这一次……对于他用生命为代价从废墟深处带回来的这今年轻人,集团高层,包括阿芙拉却普遍报以怀疑——一一一龙腾领的发展与综合情报显示,林翔并不具备能够对抗骷髅骑士的特殊异能。在这个进化人已经远远超越普通人类,成为地球新的统治种族的荒凉世界,普通人,其实就是“弱者”的代名词。
  没有任何事物是绝对的。尤其是异能这种事情,还需要大量研究试验进行反复论证。人们只知道世界上有这种情况存在,却无法nòng清楚实际产生的原因。怀疑、不解、猜测……很自然的,克劳德此前预测成功范例被选择xìng遗忘。“救赎者“高层以更加理智和现实的眼光看待林翔。比较加之双方摆在明面上的实力差距……与其花费大量资源扶持一个没有前途的龙腾领,不如加大对黑狱帝国的支持力度。让它们彼此拼杀、争斗、并吞。从而产生出统一、强大的**体。
  索克上尉无权质疑集团上层的决定。他只能服从。
  但他同样拥有自己的独立意识。
  而且,他亲眼看到过,脑海当中牢牢刻划着克劳德亲手jiāo给自己,又被集团高层判别为无效的预测记录。档案袋里的纸页上,只有一句话。
  “那个叫做林翔的年轻人,背后,笼罩着一层金sè的光。”……
  灼热的空气,耀眼的到日。没有一个人,四下也不见敌人踪影,只有远处圣洛卡城边缘的砖混结构警戒塔高高耸立着,勉强能够看到一抹淡黑的影子。
  上万名隶属于黑狱帝国第六军团的士兵,在恶毒、干燥的热làng中艰难挪行。肩膀上佩着银sè微章的军官往来于队伍当中呼喝号令,咒骂、踢打着那些已经出现中暑迹象,体力不支的士兵。
  站在刚刚搭建起来的临时军帐中,巴里奥克用力脱掉身上被汗水浸透,与皮肤完全粘合在一起的计衫,带着被酷热烘烤得几乎发疯的强烈yù望,将自己长满狮鬃般蓬luàn头发的脑袋,狠狠chā进装满清凉净水的铁皮桶,彻底淹没。
  悬挂在帐篷撑架上的温度计,红sè水银柱顶端已经超过摄氏四十一度的指线,正朝着更上一格的“四十二”字样拼命、缓慢攀升着。
  时间已近秋季节,天气却仍旧炎热得足以活人烤熟。在这种酷热的环境中行军,简直就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军团驻地外围,第一层防御圈已经建立。严格来说,那其实只是利用车辆与地形设置的临时xìng火力点。装甲团和炮兵大队仍在路上蹒跚由于缺少足够的车辆用于运输,巴里奥克不得不将装甲部队与炮兵混编,用那些履带厚重的坦克作为牵引,拖搏着火炮在道路上缓慢而行。这种奇怪的配置,在旧时代任何军队中都会被当作毫无战术与戒备思维的愚蠢之举。然而,巴里奥克对此完全能够作出合情合理的解释。
  荒凉的废土世界,拥有一把做工粗糙的火就意味着能够成为一个xiǎo型定居点的首领。很多时候,坦克这种从旧时代延续下来的作战兵器,根本不雷要直接加入战斗。它们通常只出现在战场外围,凭借巨大恐怖的金属身躯,以及高高斜挺的巨天炮管,就足以令每一个看到它的对手不寒而栗。
  没有遭到攻击,迄今为止,所有状况都保持平静。唯一令人感到不安的,就是一直没有与第八军团取得联系。
  浸没头皮的凉爽,延着密集分布的神经末梢迅速传递到大脑,驱散酷热带来的疲劳,使萎靡不振的意识骤然感受到刺激,重新恢复清明与亢奋。
  “呼”
  从水桶中拔起头,朝后重重一仰,被发丝挥洒成无数点滴的水珠朝着四周在干燥的尘土之间失落变成一个个微黑sè的泥点。接过从副官手里递过的巴里奥克仔细擦拭着残留在身上的头也不抬地问:“与第八军团联系上没有?他们的位置在哪儿?”
  “第八军团一直没有回复”
  副官是一个身材火爆的金发nv子。由于天气炎热,她只穿着用高弹材料制成的汗衫和短裤。薄而狭窄的墨绿sè布料下面,高高凸拱着尺度惊人的rǔ房平直修长的双腿皮肤白得晃眼。暂且不论她是否真的拥有与副官职位匹配的实力,单就身材与相貌来看,倒也完全符合绝大多数男人的审美标准。巴里奥克没有像往常一样脱掉裤子,要求副官跪在地上含住器给自己**。他疑惑地朝着帐篷敞口走了几步,用凌厉的目光注视着北面圣洛卡城所在的位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奇怪……我们已经抵达第八军团的驻扎坐标。玛勒福这个混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紧跟身后的nv副官恭敬地说:“也许,八军团已经转移驻地。只是因为环境限制或者其它什么原因,没能及时发回联络信号。”
  “说不定……是为了抢功——”
  巴里奥克目光yīn沉地盯着远处模糊的警戒塔,用力握了握拳:“按照皇帝陛下颁布的条例,首先攻入敌对城市的部队,拥有三分之二战利品的分配权。据说,那块北方领地非常富庶。我很了解玛勒福,这家伙做事情根本不择手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是要求我们向这一方向靠拢的同时,也悄悄带着第八军团从其它方向发起攻击。有人帮助看mén,这头野狗自然能够肆无忌惮放心饱食可口的美餐。”
  “那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同时作出反应?”
  副官认真地问:“我们已经按照骷髅骑士的要求移动到指定位置。这里发生的一切,是否应该向帝都方面报告?”
  “帝都……”
  巴里奥克那张满是横ròu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狞笑。他刚刚从嘴唇中吐出这两个代表权力与威严所在地的字,想要籍此发表一通充满自己独立思维的演说,却被一名跌跌撞撞从外面冲进帐蓬的中尉军官彻底打断。
  他惊慌失措地扶住随时可能从头顶歪落的军帽,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声狂呼:“阁,阁下……刚刚收到从常都方面发来的最新指令。第,第八军团已经全军覆灭。陛下命令,命令我们立即撤退——”话音未落,沉闷的空气中骤然响起刺耳尖啸。充斥着炎热的荒野上,立刻腾起一团轰然爆开的火烟与气仿佛这是一个信号,巨响隆隆、大地撼动,烈焰从第六军团的驻扎区各处纷纷喷涌而出,混成一异嘈杂。轰雷般的爆破滚过四散奔逃的人群,伴随着泉涌而出的沙雾和火焰,四处开花。轰击如此密集而迅疾,最终混成同一的嘶吼。一片片烟火shè上天空,化为一公里一公里滚过的爆炸幕墙,扫过车辆、帐篷、工事,向前延伸,将密如蚂蚁般的人群彻底吞没。
  突如其来的猛烈炮击了巴里奥克的阵脚。斗打响了。浓密的烟雾阻隔了视线,满载补给物资的卡车歪到在路边,表面燃烧着熊熊烈火,几名身穿帝**制服的乘员们连滚带爬,跑进旁边的岩石背后,大口喘息着。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恐惧而震惊地发现被浓烈烟火笼罩的北面方向,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个手持武器,在重型战车掩护下缓缓前移的黑sè身影……
  皇宫,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富丽堂皇。
  这里,仅仅只是一幢表面涂刷着白sè颜sè的屋子。两层,欧式风格,拥有前庭与后院的核心屋栋顶端,延伸出一个jīng致漂亮的阳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环绕在建筑周围,每间隔十米便指朝向外的联装机炮防卫塔。
  但不可否认——这座被称之为“皇宫”的建筑,占地面积的确宽敞。只是,与前庭后院近万平米经过修剪的绿sè草相比,矗立在绿化带中间,被纵横两条通道jiāo叉连接的白所占据的位置,仅仅只有总面积的数十分之一。
  玛勒福的头颅高高悬挂在房梁顶端,被一根细长的黑sè铁链索垂平来,停留在距离地面大约两米左右的位置。被石灰处理的脖颈断面上,塌露出几条发黑变硬的干化肌ròu。
  周围的皮肤已经全部皱缩在一起,相互簇拥着从颅腔中突兀伸出,坚硬开裂的脊椎骨。
  距离头颅三米多的房屋中央,矗立着一尊颜sè金黄的巨大王座。这个沉重的坐具出充满yòu惑力的金属光泽。它似乎完全用昂贵的黄金打造而成,却也不排除是以廉价石头为底,表面镀上软质金箔的制作方法。但是不管怎么样,它能坐,能让人感受到威严与尊贵,这就已经足够。
  占据王座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皮肤很白,他仰靠在王座上,轻轻握住左右两端的冰冷扶手,上身衣扣半敞着,露出健美发达的胸肌,还有曝露在皮肤表面淡金sè的柔软脚上的高腰军靴擦得铮亮,墨绿sè军裤边脚扎进靴筒,修饰出粗犷坚硬的男xìng线条。
  他紧盯着悬挂在自己面前的那颗头颅。灰sè的眼睛里,释放出森冷凶厉的冰冷目光,仿佛一头刚刚发现猎物的秃鹫,分毫不让地与玛勒福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翻白眼珠对视着。
  “他是怎么死的?”
  这话并非自言自语,而是专mén指问跪在王座台阶下面的洛克。
  “当时有两名寄生士出手。一个八星,另列一个则与玛勒福军团长实力相当。按照那名年轻领主的命令,他们打穿了军团长的身体,挖出心脏。割下头颅jiāo给我带回。同时声称一一一一绝对不会服从帝国方面的任何要求。想战,便战。”
  洛克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双拳紧纂,并向排列的指背死死撑住大理石地面,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其中还夹杂有轻微的牙齿磨合声。即便隔着很远,也能够清楚感受到他身体内部蕴含着随时可能爆发的仇怒烈焰。
  “陛下,请允许我率军出战,为玛勒福军团长报仇——”
  王座上的男子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某个困扰已久,却没有实际答案的问题。
  过了近五分钟,男子抬起右手,用指尖在半空中虚点了点,面无表情地说:“你……先下去吧!”
  洛克显然非常熟悉男子的作风。军靴撞击地面的声响,已经随着洛克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王座上男子平展的眉头却越来越皱,紧紧拥拧成被巨力挤压而成的高山与深壑。
  “这件事情……似乎和预料中有些冲突。那名年轻领主控制的力量,也许,要比摆在明面上的多得多。否则,他绝对不敢在这种时候直接杀掉玛勒福。而应该像被灭杀的费迪南德一样,选择臣服与贡奉。”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第二个说话对象。
  从窗外透shè进来的阳光,笼罩了王座正面,将两米多高的沉重座背,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黑sè斜影。“看待事物,不能单从某一方面进行判断。龙腾领的反渗透工作的确非常出sè,但这并不能够掩盖其内部虚弱的实质。用旧时代的话来说,这就是外强中干。”
  被yīn影笼罩住的墙壁上,忽然裂开一道狭窄走进一个柔弱的身影。她头上包裹着从衣服背领上翻起的面罩,遮挡住直接shè向头部的绝大部分光线。直到走近王座,转过身的刹那间,一缕面罩缝隙中穿过的阳光,终于曝露出阿芙拉那张如同旧时代居家主妇般淳朴、厚道的脸。
  “你的意思是……杀死玛勒福,只是他们表演给我们看的一场秀?”
  王座上的男芋仍然紧皱眉头。“根据我得到的情报,龙腾领驻扎北方的军队已经全部南下。领内各城市的驻防部队也一再他已经把南方当作主要战场。这也与我们计划中推演的发展局势完全一致。他虽然拥有数量庞大的jīng锐进化部队,总体规模却只有你掌握的军队数量五分之一。尤其是最关键的寄生士,也只有区区不到三十人。加上由我签发、调运过来大量后勤物资……这场战争,你稳赢不败。”“稳赢?”
  男子摇了摇头,说:“第八军团已经不存在了。虽然我不知道那今年轻领主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但是长达一个星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八军团的命运已经注定。”
  “不过区区一万名奴隶而已……”阿芙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武器,有足够的强化你随时都能够编成上百万的军队。我承认,在军力对比方面,我的确xiǎo看了龙腾领。但他们不可能一直拥有运气,也不会一再给我们带来这种意外。该是你的友西,谁也不可能夺走。“(支持老黑吧少年,某点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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