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歃血解封印
怀衣目光清明,闻言也只是浅淡一笑,并不多说话。
他性子本就沉默寡言,众人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多想,当下又兴高采烈的聊起去九重天阙一事。
曾有一个人,护她无悔无忧,爱她一心一意。
可是,她却把那个人,弄丢了。
至此,烟阙横生。
挽姜站在屠魔阵前,神思一瞬间开始恍惚。
她慢慢的伸出手,手腕处有一道细微的黑线,隐隐约约的,瞧不真切。
指缝间有风溜走,她握紧手,紧紧的握住,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住,只有指甲刺进肌肤的麻痛。
“小挽?”帝无湮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一丝不稳。
她侧头,微笑,“师父,等结束了,你带我离开好不好?我们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帝无湮叹口气,望着她已经妖化的容颜,心疼的难受,“好,你说什么,师父都答应你。”
点点头,挽姜看向之前屠魔阵消失的地方,那里是空荡荡的草地,周围的树木,早在那一日,已经荡然无存。
云襄来的极快,似一团怒放的火,将有燎原之势。
“云襄,你来了。”挽姜看着她,笑的波澜不惊,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
云襄摸出腰间的赤血鞭,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煞气,“你来这里,看来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本姑娘不会放过你,便自己主动的找好了墓地,这样一来,倒是省了本姑娘不少时间。”
拉住瞬间寒气暴涨的帝无湮,挽姜仍旧笑呵呵的,她看着云襄,以及云襄身后的八位护法,“你们也是来看云里的吗?”
“住口!你没资格提起我哥哥的名字,挽姜,我早说过,你根本不配,不配我哥哥全心全意的爱你,我真替哥哥悲哀,他若是知道你是这种人,一定会后悔当初娶了你。”
云襄一把甩开手里的赤血鞭,鞭子在地上打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双眸如同那鲜红的鞭子,映着火一样的怒色。
“那正好,现在我也后悔了,我真的很讨厌你哥哥,那么自大自负的一个人,凭什么他轻轻松松的便决定了我的一生,我恨他,今日我来,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出不来了,若是真的,那我便可放心了。”
她笑,脸上的郁冬花红的发亮,蜿蜒了半张脸,鬼魅至极。
“你在说谎,挽姜,你敢说你不爱我哥哥吗?你敢对天发誓你根本没有爱过西钥云里吗?”云襄步步紧逼,手里的赤血鞭捏的咯吱作响。
帝无湮心里一紧,眸子深邃的盯着挽姜。
挽姜叹一口气,目光澄然清澈,似有泉水洗过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云襄,唇角竟还有一缕浅浅的笑意。
“我挽姜对天发誓,此生没有爱过西钥云里,从来没有!如若有半句假话,不得善终。”
“小挽!”帝无湮听她这般说,当真是又惊又怒,惊得是她竟然说她不爱西钥云里,怒的是她怎么敢发如此毒辣的誓言。
“没事。”挽姜冲他微微一笑。
云襄气急反笑,胸口起伏的厉害,“那本姑娘便等着,等着看你不得善终的那一天。”
终归她还是不相信挽姜根本不爱云里。
挽姜的话,让始终沉默不语的护法们彻底的寒了心,他们望着挽姜,眼神冰凉而陌生,全然没有了当初在魔宫里时的热切和敬重。
“尊皇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为了你不惜与六界为敌,挽姜,你的心可真狠,放眼六界再没有一个人比你更狼心狗肺!”十护法杏花是十个兄弟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因为说话便没有其他兄弟那样的深思熟虑,当下是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任谁都听的出他话里浓重的气愤和怒意。
她愣了愣,紫眸里亮晶晶的,她无所谓的一笑,伸手挽住帝无湮的胳膊,笑嘻嘻道:“那些啊,都是西钥云里他欠我的,你们都是他的人,自然都是为他说话,欺负我一个女子,有意思么?终归在你们眼里我里外不是人,不过我也不在乎,你们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我绝不拦着。”
魔界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样牙尖嘴利的挽姜,很明显有些超出他们的印象。
“好了,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听你们骂我的,真无趣,早知道便不来了。到底是我心软,才会任你们这样的欺负。”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可是在场的人都是修为颇深,她的话,一字不漏的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云襄气的心肝都疼了,要不是九护法拉着她不让她动手,她真是恨不得一鞭子抽死眼前的女人。
二护法走出来,他看着挽姜,犹豫了半晌,道:“娘娘,属下不信你就这样背叛了尊皇,属下嘴笨,不会说话,但是属下不是傻子,属下看得出,娘娘心里是有尊皇的。”
挽姜皱眉,盯着二护法半天,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那些不过是假象罢了,你们也知道,西钥云里狡猾的像狐狸,我若是不演的逼真一些,又是如何能骗得过他的眼睛呢,事到如今,我便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一直爱着的人,是阿梵,不是他西钥云里。”
“谁是阿梵?”云襄按捺住心里膨胀的怒气,沉着脸问道。
挽姜歪头笑,脑袋靠在帝无湮的肩膀上,笑的明媚动人,“阿梵便是无湮,我与他上一世便相爱,这一世,若不是因为西钥云里,我亦早与阿梵白首不离。”
被她挽着胳膊的帝无湮面容温润,微垂着眼瞧不出如何的情绪。
只是在魔界护法探究的目光扫过来之时,化作了凌厉的眼刀挡回去。
见所有人望着她不说话,眼里是明显的不相信,她又道:“你们若是不信,日后云里从屠魔阵里出来了,自可去问他,他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
云襄冷笑,眼底是灼亮的火光,“哥哥真是可怜,辛苦了一场,到头来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余光扫向帝无湮,云襄笑的讥讽,继续道:“还真是让本姑娘大开眼界,连上一世的记忆你都找了回来,看来的确是缘分不浅呢,即便上一世你们已经在一起,可这也改变不了,这一世,你们是师徒的事实,你们真不要脸,这样违背伦常天道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挽姜,你若是能有好下场,只能是老天瞎了眼。”
“西钥公主,本君的轩辕剑没有杀过女人,或许你想试一试?”一直未曾说话的帝无湮此时冷冷的开口,眸光是犀利的锋芒,与此同时,轩辕剑在手心里亮出,发出激越的剑鸣,清脆嘹亮。
这把轩辕剑,伤害过挽姜,也杀敌无数,他避之不及,却仍旧甩不开。
神剑认主,轩辕剑认定了帝无湮,又岂会轻易离开。
那双深不可测的眼里,是翻滚不定的杀意。
可惜她西钥云襄从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当下依旧挑衅的说道:“呵,说她两句便恼羞成怒了。真是难得,看来你的阿梵,倒是真心疼爱你,见不得你受半分委屈呢。”
最后一句,是对着挽姜说的。
挽姜笑,“他待我好,自然是舍不得我受半点委屈。”
“给本姑娘滚出这里,少在这里恶心我们。”
云襄挥鞭,朝着挽姜打过来,眉眼间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痛恨。
哥哥,襄儿真的,真的好想杀了她。
帝无湮眼睛一眯,手里的轩辕剑已经一点一点的慢慢提起,冷不防的一只冰凉的小手伸过来,他一愣,手里的轩辕剑,便已经到了挽姜手里。
她冲他笑笑,身子凌空而起。
举起剑的那一刻,她低头看着云襄,带着稀薄的笑意。
“云襄,告诉他,以后,不要来找我。”
那声音实在是飘渺,仿佛是从古老的地方飘过来的,撞进心底,微微有些沉重的味道。
云襄向前一步,心里气闷,觉得这女人又麻烦又讨厌,正想要开口,身旁的三护法莲花拉住她,她迷茫的转过头,对上三护法略带凝滞的眼神。
“小主子,不能过去。”起码,现在不能。
莲花看着那悬在空中的人,抿紧了唇。
她一顿,不解的看着莲花,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身后忽地金光大现,亮堂堂的照亮的昆仑丘的大半边天。
云襄转过头去,哪里还有挽姜的身影。
那道凌空的身子,被灿金色的轩辕剑光芒整个的裹住,她隐隐约约觉得不大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一剑起,落下震颤山河的威力,辽阔的大地开始怒吼着动荡,脚下的土地仿佛苏醒过来,不安的翻滚着,似乎在寻找可以宣泄的出口。
漫天的云光中,只见挽姜的身子游走其间,带起一道道灿金色的流光。
她微微低头,咬破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流出来,她一边口中念诀,一边将血按到额间的郁冬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