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浓雾迷云时

  良久,寂静漆黑的空间里迸出一声阴气森森的笑声,渗透进体内,一阵颤栗。
  “哈哈哈,五百万年了,整整五百万年啊,我被囚禁在这个鬼地方这么久,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哈哈哈”
  一阵仰天大笑。
  挽姜挣扎着爬起来,气息不匀的打断那个人的笑声,“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那可怖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半晌,苍老的声音带着丝丝讥讽,“你问我这是哪里?好一个糊涂的女娃,你仔细些看看,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封印,我们现在在这个封印里。”
  “不可能,我明明在昆仑丘,你在骗我,我怎么会在封印里!”她摇晃的站起身,尽管还是头疼欲裂,仍强自稳住心神说道。
  “你自然是在昆仑丘,我们都在昆仑丘,只不过,你的神识现在已经脱离本体进入这个封印,不用觉得奇怪,这一天迟早会来。”那个声音继续说着,依旧看不见他人在哪里,声音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挽姜怔愣的站在那里,茫然混乱不知所措。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到底是谁?我要回去!”
  她还要杀了仙界所有人给云里报仇,她不想待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听一个奇怪的人说一堆奇怪的话。
  “想出去便出去,又没人拦着你,再说,是你自己神识薄弱被卷进来的,怨得了谁。”那声音不紧不慢的说着,颇有些鄙夷,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许多,听上去颇有些含糊。
  挽姜弯下腰,死死的咬住下唇,头再次疼的厉害,冷汗滴答的落在地上,不见了踪影。
  “告诉我,怎么出去”她抬眸,小脸森白,秀发湿答答的贴在脸颊上。
  “打开封印。”那人也不啰嗦,直接说道。
  挽姜:“封印在哪?”
  那人:“你额间的那朵郁冬花,就是封印所在,打开它,你就可以出去。”
  她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那人轻哼,“信不信由你,你额间的郁冬花,就是当年战神千代云天亲手弄上去的封印,目的是为了咳,总之,你若是想要离开这里,必须要打开这个封印。”
  那股疼痛感过去,挽姜慢慢的放下手,她眨了眨眼睛,头上冷汗涔涔,伸手摸上自己的眉间。
  那朵郁冬花,是她自小便有的,去不曾想,里面竟有封印。
  “你又是如何晓得这些?你说这是封印,是战神亲自动手封在我的额间,照你这么说,我与那战神,又是什么关系?”她低低的笑,带着漠然的语气。
  “我当然知道,这世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至于你和千代云天是什么关系,小女娃,以后你会知道的。”那声音狂傲的说道。
  挽姜收了戏谑的笑,脸色变得严肃,“如果我额间的郁冬花的确是封印,那么,你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让我打开封印,这样你便可以出去,你以为我会傻到听你的话乖乖的放你出去?想都别想!”
  “那又怎样,你必须让我出去,你没有其他选择。”那人依旧张狂。
  “你威胁不了我。”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人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十足的自信,“小女娃口气倒是不小,不过届时你定会答应我的要求的,我敢打赌,你一定会放我出去。”
  “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挽姜懒得和他争辩,语气淡淡的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你早晚都会知道,在这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何?”他哈哈大笑。
  挽姜皱眉,“或许你说的好消息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呢?”
  “哈哈哈,绝对是个好消息。”
  他停住笑,见挽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说道:“实话告诉你,我虽然一直被封印在这里,也就是你额间的郁冬花,但是外界的消息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不是一直在寻找渡魂箫吗?你想用它来救你最爱的人的母亲,现在渡魂箫已经被找到了,这对你来说,难道还不算是好消息?”
  挽姜心里一动,眼眸里渐渐显出激动的神色,她大睁着眼,声音微微颤抖,“渡魂箫已经找到,这么说这么说,云里还活着,他还活着!”
  说不出的狂喜瞬间将她湮没。
  这世上拿到渡魂箫的只可能是云里,他身上有陌上铃和归矣灯,前段时间他已经将两件神器炼化,这一次来昆仑丘他随身带着这两样东西,这么说,她的云里没有事,她高兴的神采飞扬,连折磨她许久的头疼都忘了。
  “你这女娃,我在跟你说渡魂箫的事,你怎么只知道关心你家男人!”那人不满的嘟囔。
  渡魂箫哪里有他重要。
  挽姜在心里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星辰璀璨。
  始终在一旁旁观的那人,见她如此,忍不住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又一个世间可怜人”
  挽姜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她敛住笑容,拍了拍脚边的灰尘,而后慢悠悠的坐了下去。
  “你做什么?”那人奇道。
  挽姜:“等本体苏醒了好出去啊!”
  那人似乎一怔,有些惊讶的说道:“你都知道了?”
  挽姜点点头,又摇摇头,心情很不错的笑了笑,“方才被那头疼扰的不得安宁,现在静下来想一想,还是很容易明白的。我想,我的头疼和你也脱不了干系吧,我虽明白这些,但亦有许多不明白之处。”
  那人哈哈一笑,苍老的声音贯穿整个空间,“不错,我是故意让你头疼的。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昏死过去,才能够进入这里。”
  “是了,既然如此,我只要等着外面的那个‘我’醒过来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出去了。”挽姜眯了眯眼,心里将这个害她受苦的罪魁祸首记下了。
  那人半晌没吭声,但挽姜始终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那人又道:“女娃娃,我活了五百万年,你和我这些玩心眼,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话里竟隐隐生了一股怒气。
  “你都活了五百万年还想出去闹腾,都一大把年纪也不害臊,唔,我劝你啊,还是安分点待在这里吧。”她嘴角懒洋洋的翘起,好笑的说道。
  “不知死活!”
  那人终究是怒了,只见他话音刚落,挽姜脸色顿时一变,方才那样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整个脑袋,嗡嗡作响的脑袋似有千万根针在扎似的,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她疼得差点受不住要晕厥过去,这时那疼痛感又忽地消失了。
  她抬起眼,眼里冰凌凌的霜花。
  那人自在一笑,口气猖狂,“我不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令你痛不欲生,你这女娃最好不要试图激怒我,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是吗?可我就是这个性子,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大不了你我两人一直耗着,看谁先讨饶认输!”她语气仿若寒冬的清晨,带着刺骨的冰冷。
  那人似乎也吃惊不小,巡视的眼光在暗中打量她许久,良久才哼笑道:“你这倔脾气倒是和那人十足像,只是可惜,现如今这世间没什么东西足以威胁到我了。”
  他的话让挽姜蹙眉,问道:“你被封印后一直在沉睡,为何此时会醒?还有,你和渡魂箫又有什么联系?”
  被战神亲手打入封印沉睡,没有什么外力促发,按理说他永远不可能醒过来才对。
  回想方才她与他的对话,他似乎对渡魂箫极为熟悉,甚至是与渡魂箫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之的感应。
  如此说来,他究竟和渡魂箫有什么联系?他到底是谁?她和那个战神又是什么关系?他又为何会被战神封印在她的身体里?
  这种种的谜团压在她心上,如一团巨大的阴影,让她觉得异常压抑。
  那人闻言又是哈哈大笑,“说起来,我之所以能够从沉睡中苏醒,还是多亏了你啊!”
  挽姜:“你最好一次把话说清楚。”
  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情不错,“你这女娃有几分胆量,十殿地狱那种鬼地方你都敢跳下去,当初若不是你跳了十殿地狱时真身几近全毁,这封印上的神力也因此去了大半,我也不可能醒的过来。”
  “确切地说,若不是三百年前你心中忽然有了魔性,大大削减了神力的封印,我不可能一点点的醒过来。”那人补充。
  他自三百年前便一点点的醒过来,但是百万年前受损严重,他足足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才能完全的清醒过来。
  挽姜沉默。
  那人心情颇好,对她的沉默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你体内的九德之气乃是神物,若不是被九德之气压制,凭这封印上残存的神力,根本奈何不了我,你只知道渡魂箫,又岂知渡魂箫之所以被视作上古邪器,并非是由于箫的本身,而是因为我,哈哈哈。”
  她不动神色的坐着,眉眼冷静,瞧不出丝毫的情绪,听到那道刺耳的笑声,她微微皱了眉,仍旧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