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双雄对峙
事情发生的太快。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钟。
因为邓浩楠、林丹汗跟哈日珠拉三人在双方阵营中间，双方的部下们都在一百多米外，本就看不太清，更听不到谈话。
而哈日珠拉的战马受惊，跃到邓浩楠的马上，这并没有引起丁大牛等侍卫的注意，因为他们看到的只是哈日珠拉的背影，根本看不到邓浩楠脖子下的短匕首。
直到枪响，林丹汗落马，双方的人才知道出事了。
林丹汗的部下们发疯的冲了上来，同样，丁大牛带着侍卫队也快速向前推进。
林丹汗死了，令邓浩楠十分郁闷，好好的一桩大生意被哈日珠拉给搅黄了不说，林丹汗一死，蒙古大漠陷入四分五裂，等于帮皇太极了一个大忙，这是邓浩楠最不爽的事情。因为这样一来，皇太极将会一统蒙古各部，对大明的威胁是难以估量的。
不过，眼下邓浩楠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双腿猛地一夹“疾风”，“疾风”会意，掉头往自己人方向奔去。
而邓浩楠身后的哈日珠拉同样惊呆了，刚才的出离愤怒，想都没想就一下子嘣了林丹汗，此时她已经后怕了起来。作为蒙古郡主，她杀了他们的大汗，这罪过足够令她的部落被灭族的了。
疾风的速度快，几秒钟的时间就奔回了己方阵营前。而林丹汗的部下们速度也不慢，此时也到了林丹汗的尸体处，抱着林丹汗哀嚎，同时向邓浩楠发起的冲锋。
侍卫队闪开一个口中让邓浩楠进去，合上口子的同时，双方相距只有百米了，丁大牛立即下令开火。
砰砰砰！
枪林内硝烟弥漫，弹丸雨点般打向敌人。
林丹汗的部下怒火中烧，不顾一切的冲过来。但是在面对邓浩楠的精英火枪队时，依然无法越过那道死亡封锁线。
尸体不断堆积，几分钟的喊杀声后，林丹汗的部下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带着林丹汗的尸体逃跑。
丁大牛正待追击时，不料东面地平线上突然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有大队骑兵过来。
这时，丁大牛准备请示邓浩楠，结果回头一看，后面的一百多侍卫已经将邓浩楠包围，弩箭指着哈日珠拉。
刚才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的对付林丹汗的部下。没有仔细看，更没有想过为啥林丹汗突然被嘣了。此时见邓浩楠被劫持，丁大牛顿时大吃一惊。
“快放了我们家大人！”
众侍卫步步紧逼，使得哈日珠拉勒紧了邓浩楠的脖子，匕首紧紧的低着，不敢丝毫放松。
邓浩楠紧盯她的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
“抓你的人死了！你现在安全了！你放了我，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放你安全离开！”
哈日珠拉虽然恼邓浩楠拿她跟林丹汗做交易，但是还没有到想要伤邓浩楠的程度。毕竟她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只是不放心邓浩楠的手下们，生怕他们找后帐。
“先委屈你一会儿，待会儿我自然会放了你的！”
说着哈日珠拉朝着丁大牛等人喝道：“让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邓浩楠见双方骑虎难下，此时只能相信哈日珠拉，此外别无他法。
于是挥挥手，丁大牛等人虽然担忧，但眼下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让开一条路，疾风飞奔而出，邓浩楠的手下们立即上马，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当距离拉开三百米远时，哈日珠拉对着邓浩楠道：“看在你也算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
邓浩楠翻翻白眼，眼下不敢跟她争论是非。心中只盼望着她赶快放了自己，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滚滚沙尘，不是查干的人就是皇太极的人，不论是谁，邓浩楠都认为那不是好兆头。
“谢了！”
哈日珠拉见疾风的速度飞快，已经拉开了四百多米距离，心中不再担心邓浩楠找后帐。
“不客气！”
邓浩楠心中松口气，知道她要放自己了。
“喂！你干什么？”
哈日珠拉撤掉匕首，双手深入邓浩楠的左右腋窝，愣是将邓浩楠叉了起来。
“借你的马一用！”
一瞬间的功夫，邓浩楠已经被哈日珠拉扔下了马。
邓浩楠大惊，急忙护住自己的三中要害，在落马的瞬间，接连翻滚了两下，借此减少撞击力。
饶是这样，落地时邓浩楠还是感到脑中一阵眩晕。
“以后有机会再还你！”
邓浩楠起身时，嘴里吐出半截绿草，气嘟嘟的样子正好被回头查看邓浩楠情况的哈日珠拉看到，顿时惹得她咯咯娇笑不已。
奶奶的！
邓浩楠啐了一口，看着哈日珠拉离去的背影，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
一声口哨，正在奔跑中的疾风闻声，顿时嘶鸣一声，然后撩开四蹄，飞快的掉头朝着邓浩楠跑了回来。
马上正得意的哈日珠拉，见状顿时傻眼，不停的喊叫，试图控制疾风。但是疾风不听她的话，径直跑到了邓浩楠的身边。
轻轻抚摸这疾风的头，邓浩楠冲着哈日珠拉笑道：“下来吧！”
哈日珠拉嘴嘟起的老高，很是不愿意的样子，但是不得不翻身下马。
这时，丁大牛等侍卫也追了过来，将哈日珠拉围了起来，一个个的尽皆气愤的怒视这她，刀锋晃晃。
“算了！放她走！”
邓浩楠翻身上马，望着越来越近的未知势力，邓浩楠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此时想要离开已经晚了，对方已经分开三路，邓浩楠陷入了包围当中。
该死的！
邓浩楠只得从新组织防御。
“圆形防御！”
五百人收缩到一起，围成一圈，明晃晃的刺刀组成了一个缩起来的刺猬。火枪兵在外，弩箭手次之。邓浩楠的坐骑疾风块头高大，虽然被围在中间，但并不影响他的视线。
哈日珠拉并没有走，因为她本想着骑着疾风，凭借速度飞快溜走。此时没有了疾风，加上来人不知是敌是友，因此她不敢离开。只能呆在中间静观其变。
不过她唯一的自卫武器匕首却是被丁大牛给下了，省的她再威胁邓浩楠的安全。
“果然是鞑子！”
邓浩楠放下千里目，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对方足有三万人，其中两万多人为皇太极的正白旗，剩下的是蒙古胡服的军队，不知道是哪个蒙古部落的，亦或者是鞑子的蒙军旗，最坏的结果就是查干的人。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单单是皇太极的两万正白旗就足够踩平邓浩楠这五百人的了。
这时，敌人已至，旌旗招展。数不尽数。鞑子还没有发起进攻，似乎在等待命令。但他们那特有的吆喝声大作，骑马绕着邓浩楠的圆形防御大阵转圈儿，卷起沙尘漫天，气势逼人。
“害怕了吗？”
邓浩楠看向高峰，只见他此时的双手又在发抖了。
“没——没有！”
牙齿都在打架，还说不怕？
邓浩楠淡淡一笑，道：“一会厮杀时，你尽可离去！”
高峰也不知是那里来的勇气，道：“能够结识大人，小人已经三生有幸，大人定能逢凶化吉！即便有事，小人也愿与大人共赴难！”
邓浩楠有些惊讶，高峰如此胆小的人，如今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了，着实不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在这个时候，邓浩楠心中总是好受一些的。
“好！”邓浩楠点点头，道：“借你吉言，若此次大难不死，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谢大人！”
高峰勉强笑了一下，心中虽然不看好邓浩楠能得脱，但是邓浩楠的话无疑还是给了他莫大的安慰和鼓励。
“还有多少弹药？”
邓浩楠转头问向丁大牛，丁大牛道：“每人平均只剩下不到五发了！弩箭倒是还有三十支！”
邓浩楠苦笑了一下，平原上对抗鞑子，弩箭根本不管用。因为在相同的距离内，鞑子的弓箭要占优势的多。火枪是对付骑兵最好的武器，可惜弹药不够了。
“取我铠甲来！”
大敌近在眼前，心知已经难以逃脱，邓浩楠反而平静了下来。
当着五百手下的面，邓浩楠脱去了官服，换上他的军服。
邓浩楠的铠甲比较重，因为他的坐骑疾风是西域贡马，块头大负重高，因此邓浩楠的铠甲比黑甲精骑的更高防护更全面，且在精钢外面镀上了金，看起来像是金盔金甲。配上白色战袍和高高的红缨，甚是威武。
平时邓浩楠嫌盔甲太重，从来不穿，今次要拼命了，所以才拿出来。
一身戎装的邓浩楠，骑在高头大马上面，看起来甚是威风凛凛。不论众将，还是高峰，亦或者是哈日珠拉，一时间都被邓浩楠吸走了目光。
沉甸甸的盔甲套上，邓浩楠感到了一丝的安全感。
是的！
邓浩楠面上平静，心中却是怕的要命。
不过他必须要撑着，而且是死撑着。
拔出朱由校赐给他的那柄尚方宝剑，奢华的装饰，但是质量却是一点儿都不差。抚摸着它锋利的剑锋，邓浩楠将其高高地举起，太阳光自剑柄缓缓延伸到剑尖上，光芒令所有人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弟兄们！”
一声高喝，所有人再次望向邓浩楠。
“外有数万鞑子，你们怕吗？”
众将纷纷应声：“不怕！不怕！”
邓浩楠又放高了声音，喊道：“怕不怕！！”
众将大喊：“不怕！！”
邓浩楠再次爆喝：“怕不怕！！！”
众将齐声大喝：“不怕！！！”
第三次齐喝，声如洪钟，回荡在辽阔的蒙古大草原上，声音压过了鞑子的叫嚷声，震得哈日珠拉不由得捂住的双耳，高峰也想捂耳朵，但是比划了一下又放弃了。
这种气氛令他心中的热血顿时澎湃了起来，鼓起勇气。
“不怕！”
“……”
“……”
邓浩楠等人全都望向高峰，愣了好一会儿，接着哄然大笑，心中那仅存的一丝恐惧也被这一笑声湮没。
笑声过后，邓浩楠继续喊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还带着你们征战沙场！”
“呼喝！！”
“列阵！”
“呼喝！！”
被邓浩楠这么一扇呼，五百侍卫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高峰那一刻被深深的感染了，如果之前还心存逃跑的话，此时他心中再无别的念头，只想着跟邓浩楠并肩作战。
面对生死，男人们的气势和魄力是女人永远无法体会的，但是此时此刻，哈日珠拉却从中深深的感受到了。
在她的眼中，邓浩楠的手下们就是干柴，而邓浩楠则是火源，只要碰撞在一起，就是一团熊熊烈火。
自她出生起，汉人在她眼中就是屡战屡败，顾头不顾屁股的懦弱形象。然而此时此刻，邓浩楠之前在她心中的印象已经被彻底的颠覆。
同样，在邓浩楠的对面，中军散做两旁，当先冲出几十人骑，高高的正白旗下，不是皇太极是谁！
“当真是小看了他！”
邓浩楠刚才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了皇太极等人的耳朵里，令皇太极突然间生出了英雄相惜的感觉。
不！一定是错觉！
皇太极晃晃脑袋，这个该死的李小七怎么能算英雄？
旁边范文程说道：“刚才看他换盔甲，还以为他怕死要逃跑，没想到竟然看走了眼！不过他这五百手下却是精锐，杀气腾腾的，远比黑甲精骑要强悍的多，若是能够为主人所用——”
皇太极问道：“宪斗的意思是！”
“林丹汗的一千贴身护卫，乃是蒙古中的精锐，竟然被他们杀得只剩下了几十残兵败将，连对方毛都没有搂着，可见他们的强悍之处！”
皇太极点点头，道：“我还得感谢他们才对，除掉了林丹，蒙古将是我们的了！”
接着道：“劝劝他们也好！”
“奴才愿往！”
“不！”皇太极摆摆手道：“我想见见这个李经略！”
范文程骑马来到阵前，喊邓浩楠阵前叙话。
邓浩楠心中明白，皇太极善于攻心，每战必先派人劝降，以为动摇军心。因此，邓浩楠不怀疑其中有诈。
如果毙了皇太极会怎么样？
邓浩楠心中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令他兴奋了起来。
反正几万人包围，除了投降很难活命。邓浩楠自然是不会投降当汉奸的，不若干掉皇太极，也算是对得起大明了！
打定主意，邓浩楠悄悄重新装填了手铳弹药，催马来到阵前，要求跟皇太极对话。
皇太极应邀，二人来到阵中，邓浩楠想要靠近说话，皇太极本来答应了，不过范文程却是说邓浩楠有火铳，不让皇太极过去。于是二人相距四十米进行对话。
邓浩楠狠狠的瞪着范文程，皇太极身边的汉人，此时应该只有范文程一人能左右皇太极，所以邓浩楠知道这家伙就是范文程。
四十米距离，如果是手枪，邓浩楠还有把握一枪毙了皇太极。但是眼下是手铳，扣动扳机后一两秒钟才开火，且手铳的弹道不稳，很难击中皇太极。
该死的范文程，竟然坏了老子的计划！
“李大人还是放弃旁门左道，我们好生谈判！”
“有什么好谈的！”
邓浩楠直接回绝，道：“你若放我们离开，咱们就谈！”
“你若投降——”
“你在做梦呢？”
“……”
“我——”
“想都别想！”
“……”
“你让我说完行不？”
皇太极即使气量很好，但是老是说不上话端的是气人。
“没工夫跟你废话！”
“……”
皇太极气的青筋暴起，自打他跟汉人交流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邓浩楠这样说话的方式。
“不要逼我！”
“单挑还是群殴！”
“……”
邓浩楠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因此不断的刺激皇太极，只要皇太极失去理智判断，那么战斗起来邓浩楠便有机可乘。
毕竟邓浩楠的手下是五百精英，且装备精良，即便战败，也要重创敌人的。
皇太极牙齿咬的嘎嘣直响，正待要挥手攻击的时候，突然一声娇喝，哈日珠拉跑了过来。
“住手！”
见哈日珠拉穿了出来，邓浩楠气的要命，被她这么一喊，邓浩楠给皇太极施加的攻心战术便泡汤了。
该死的女人！
如果哈日珠拉是男人的话，邓浩楠定然一刀砍了他。
“你是谁？”
见一个女乞丐拦在邓浩楠跟皇太极之间，皇太极顿时皱眉。
“你就是皇太极？我是哈日珠拉，是你未婚妻布木布泰的姐姐！”
这时，皇太极身后冲出三骑，两男一女。一起奔到哈日珠拉身前，正是哈日珠拉的父亲寨桑，哥哥乌克善洪泰吉，还有比她小四岁的妹妹布木布泰。
得知哈日珠拉的行辕被林丹汗洗劫之后，寨桑便疯了一般，四处派人搜寻，一直追到这里，并在半天前碰到皇太极，寻找女儿无望，于是便跟着皇太极围剿邓浩楠。
寨桑见女儿没事，自是欢喜不已。
邓浩楠听罢，却是大跌眼镜。
皇太极的大姨子？未来的孝庄皇后的姐姐？那她不就是海兰珠吗？
看着十二岁大小的萝莉布木布泰，再看看蓬头垢面的哈日珠拉，再看看皇太极，今天竟然同时碰到了历史上的三个大名人！
叉！
邓浩楠的左手不由得朝天竖起了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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