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可恨真凶难觅 3
丁盛吓得不轻,叫道:“观世音菩萨、佛祖保佑!方丈大师,挡住他,千万别让他过来……”法媞梅骂道:“你这人也真无耻!”
石明义呵呵笑道:“程夫人不用动气,俺老石来料理他。”凌空一指,又快又准,早已点中了丁盛的哑穴。丁盛还没来得及闪躲,“膻中”要穴也被点住。
禅修、源清忙于跟程在天对掌,哪里腾得出手来救丁盛,看见丁盛只是被点了穴道,毫发无损,也就专心对付程在天了。
法媞梅看着程在天脸上青筋暴露,显然斗得十分吃力,对他担心得很,叫道:“石长老,求你去帮一帮程大哥!”石明义道:“这两个老和尚功力不差,就算老石帮忙,也未必能赢。唐先生,你也来帮帮忙!”
他满以为唐承欢会欣然同意,不料唐承欢犹豫道:“这……这……”石明义道:“难道你不想救程兄弟的命?”唐承欢道:“唐某已经是个废人啦。门主中毒后喜怒无常,前日酒后发疯,逼着唐某自废了武功……”
石明义骂道:“呸,唐德盛这条老狗,可恨,可恨!”猛地一运内力,也把右掌叠在了程在天的掌背,两人合力对敌。
程在天趁着尚有气力,大声说道:“两位方丈,晚辈对丁盛并无犯意,还请两位方丈停手!”源清道:“若是老衲和师兄停了手,只怕你还要多害两个人!”
石明义笑道:“程兄弟,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哪个是寇,哪个是王,拳下见真章。’俺老石都不怕这两个秃驴,你怕他个鸟!”源清怒气升腾,发力更是不留余地。
程在天满腔愤懑,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加力,把禅修、源清的双掌压得向后倒退了两寸。
源清却忽的瞪大双眼,说道:“好哇!程少侠,你体内的确有一股阴寒内力,还想抵赖不成?”程在天无可辩驳,这才知道自己与二僧苦斗,把全身的内力尽数调集了出来,因而体内仅存的一点幽冥内功也没藏住。
源清、禅修趁他掌力略有减损,又运功反扑过来,程在天和石明义刚刚占得的些许上风,顷刻便又化为乌有。
双方斗得十分胶着,到最后,四个人就连一呼一吸也甚是局促,口鼻既透不出气,也吸不进气。
禅修方丈有气无力地道:“我等互不相让……只能……同归于尽……不如一同数三声,大家……同时卸力,如何?”程在天道:“好!”源清方丈道:“这个法子……好是好,只是……要防他们……使坏。”
石明义道:“你不使坏……就谢天谢地了……”禅修道:“好啦,快些数数!”大家“一,二,三!”地数了三下,数到三时,人人信守诺言,都把内劲卸去。四人经此一战,疲惫不堪,无不大口喘着粗气。
歇了好一会儿,源清方丈道:“少侠,咱们这一场算是打完了,但事情还没了结。老衲斗胆请问一句:你身上阴寒的内力,到底从何而来?”程在天道:“晚辈早说过了,是修炼那本假的《幽冥神功》所得。方丈仔细想想,晚辈体内的阳性内力远远强于阴性内力,阴性的内力还能起什么作用?”
禅修方丈道:“师弟,我瞧程少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少侠的内功是阳盛阴衰,要用阴损之功重重击伤春光先生,实在是难上加难。”源清道:“他若果真是阳盛阴衰,老衲便信了他。只是方丈师兄可曾记得,江湖上有些能人精于敛藏之道,能把全身或部分内力遁藏起来,叫人无从发觉?龙紫阳、苗毅兴这两大魔头也曾当众施展过,师兄不会忘了罢?”
禅修道:“阿弥陀佛。从前种种,历历如在昨日,更何况事关武林气运,老衲岂会忘了?可惜师弟与我功力尚浅,看不出程少侠是否有藏锋不露的手法,更难以看清少侠的底细。假使春光先生还在,那便一清二楚了;如今却棘手得很。”
忽又对程在天道:“老衲既不敢断言少侠与春光先生之死有关,也不敢说少侠是清清白白之身。究竟孰是孰非,只有少侠自己心中有数。少侠若是真的加害了春光先生,还望少侠早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少侠若是无辜的,那便是老衲和源清方丈妄相揣度,他日自当再赴春园面见少侠,当面赔罪。”轻敲禅杖,缓缓迈着步子离场。
源清却道:“且慢!方丈师兄,你我还有一事未了,怎的如此健忘?”禅修停步转身,笑道:“善哉,善哉!师弟慈悲之念时刻未息,果然做得一番好功德。要说到证道论法的本领,老衲怕是要远逊于师弟了。”
程在天等人对他们的谈话茫然不知,猛一瞥,丁盛却活蹦乱跳的,对禅修、源清跪下磕头,不停叫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救命!两位大师真是活佛转世投胎!”
他这夸张的神情,连法媞梅也看不惯,说道:“程大哥,这种管家不要也罢。”石明义道:“嘿嘿,秃驴收了姓丁的多少银钱,非要解了他的穴,还替他强出头?姓丁的是春园里头的管家,该怎么处置由园主说了算,好像还轮不到你俩插手。你俩偏偏要横插一手,打的什么算盘?”源清怒道:“你喊谁叫秃驴?”
石明义端着一只酒杯,纵酒狂笑,始终不应他。唐承欢坐着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给石明义倒酒。
石明义笑道:“唐兄弟何必这么丧气!功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多少秃驴学了拿去害人?何况你只是丢了一身的功夫,秃驴却把一头的头发都丢掉了。”唐承欢听了忍俊不禁,满腹愁闷也消解了大半,却又压住笑声,偷偷瞄向禅修、源清,生怕自己的笑声激怒了两位方丈。
源清怒火骤起,禅修脸上却丝毫不起波澜,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路旁偶见一个蚂蚱、一只蝼蚁都要放慢脚步,最忌大步践踏,妄害了无辜生灵。出家人对微小的蚂蚱、蝼蚁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老衲和源清方丈一走,丁管家定是危如朝露,连熬过今日也难。因而老衲和源清方丈放心不下,恳求程少侠看在老衲和源清方丈份上网开一面,放丁管家一条生路。”
程在天道:“晚辈本无害他之意,请两位方丈放心。”源清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的心房又不是长在脸上,谁看得清楚?”丁盛痛哭流涕,叫道:“小的不愿再当管家啦,求两位大师把小的带走。”
源清冷哼一声,说道:“少侠,丁管家若不是怕了你,怎会说出这话?”程在天道:“这个管家我不要了,他要到哪里,都随他去罢。”
禅修问道:“丁管家,你若跟着老衲和源清方丈,便只有剃度出家一途可走。请丁管家自问一下,是否尘缘已了,无意再沾染世间尘埃?还是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程在天想道:“源清方丈固然蛮不讲理,禅修方丈倒算是个明辨事理的人!要是丁盛跟了禅修方丈回寺,没准方丈真能教诲感化丁盛。”
丁盛心里上下打着算盘:“我要是跟着他俩一路走到尾,那便真的要出家了。不如先假意追随他俩,半路趁他们不觉再逃走。就算他俩抓住了我,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如此行事,一来保住了自由身,二来姓程的以为我去了少林寺出家,也省了许多麻烦。”便应道:“小的的确心甘情愿,想要跟着两位师父出家,请师父成全!”
源清道:“阿弥陀佛!师兄,南北少林,以北为尊,你的武功、佛法均胜于师弟,还是你带丁管家回嵩山去罢。”禅修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诸位,老衲告辞!”带着丁盛,跟源清一同推门出去。
程在天每个字都听清了,却懒得费力去回应。等他们三个都远去了,程在天依旧呆坐着,脑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