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埋葬的绝望

  文殊菩萨也明白她的用意,问世间情为何物,菩萨为了了却她最后的心愿,将她送到了忘川河。()
  天地间不能轮回的灵魄都会聚集在忘川河中,夜瞳乃是神魔之子,超脱轮回,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便是忘川河,或许夜瞳的一缕魂魄去了忘川河。
  她驻足在忘川河岸,河面的死寂跟‘阴’冷都被挡在佛光之外,落下的青丝无风而舞,一脸的血迹早已干枯,留下满脸惨容,满身的华服血腥味在佛光内漂浮,她嘴角轻轻勾起,将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净,她不想心爱的男子看到她不美的模样。她擦完脸对着忘川河呼叫着一声声小瞳,声音穿透整个忘川河。
  突然遥远的河岸传来阵阵歌声,凄楚婉转,却被这个人唱出一丝愉快之感,待男子摇船而至,正是忘川的摇船人,船头红莲灯将男子消瘦的脸,照耀的有一丝暖意,男子见这个‘女’子仪态超卓,如轻云之蔽月,如流风之回雪,一身华丽嫁衣,裙摆甚长华贵非常,想来应该位阶不低,但却全身佛光笼罩,‘逼’得冥界幽魂不敢近身半尺,摇船人也看出了‘女’子必定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上血迹累累,而眼角的泪痣更是醒目。
  ‘女’子一丝也不理会摇船人,悲痛‘欲’绝的独自嘶吼呼叫,像是承载了巨大悲痛,摇船人抖着烟灰,清清嗓子问道:“姑娘并非鬼魂,怎么来冥界了?”
  她痛苦蠕动双‘唇’:“我要找夫君,你可有看到我夫君?”
  原来是世间痴男怨‘女’,但看这个‘女’子佛光缠身,想来也非平常人。摇船人叹道:“这忘川河聚集的都是些作恶多端的魂魄,想来并没有姑娘的夫君,姑娘还是不要执着,老夫看破世间无数痴男怨‘女’,情之一路。崎岖险阻凶险非常,乃是一条不归之路,‘迷’途知返方为正道。()”
  乐天晓像是没有听到摇船人的劝言,含着泪水毫无征兆的跳入忘川河中。
  一声噗通,摇船人面‘色’一惊,拿着烟斗的手也猛地一颤。急忙呼唤:“姑娘,快快上来,这里面可都是吃人的魂魄啊。”
  她游在漆黑腥臭的黑水中,耳边全是亢奋‘阴’冷的‘奸’笑,四面八方的魂魄蜂拥而至。她扒开这些馋鬼,在河底嘶吼:“小瞳,我错了,你不要躲着我,我们不管六界,不管职责,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出现啊,小瞳。”
  数亿魂魄馋着口水而来,然而还未近身就被道道佛光震住。突然一道猛力将一脸哀痛的乐天晓拉出忘川河,身后一道佛光将她带走,消失在忘川河岸,她嚎嚎大哭,悲痛不已,只想再去忘川河底。数万的魂魄要一点点找才能寻见他,可文殊菩萨已将她拉出了冥界。
  而她震天的哭声却在忘川河上缭绕了三天三夜。摇船人惋惜摇头,继续摇戈木船。“真是一个痴情‘女’子啊!可惜了,可惜了。”
  文殊菩萨将乐天晓的真身封印在环心湖,让她的一缕魂魄带着半灵体轮回,并将她的灵根封印,让她经历磨难,而她轮回的十六世都是由冥王亲自护送,不经他人手,这场月华谷发生的神魔大战无人知晓,天帝封锁了一切真相,而一代神魔之子也魂飞魄散,六界也只能揣摩魔尊的死因,毕竟参加战役的四帝跟辰轩都是天帝的辅神,自然守口如瓶,神界不管过程如何,只要魔头被除便皆大欢喜。
  如来佛祖亲自用符印封住了枯竭的神树,让它自行修复,为了月华谷的安危,也将整个谷封印起来,直到天‘女’冲破灵根,封印才会被解。
  而月华谷所有人都不曾望一眼云山之巅,那里有一个身着百‘花’的‘女’子,青丝墨染,彩扇飘逸,空灵的歌声像是远古最神秘的咒语,随着她妙曼身姿的舞动,她身上的百‘花’便会随之枯竭成灰,她绝‘艳’的脸‘色’也慢慢染上苍白,嘴角鲜血一滴一滴。
  日日有‘花’开,月月有‘花’神,‘花’神之主掌管着‘花’朝,随着季节时令的替换,百‘花’能以各种不同的容颜缤纷大地,‘花’神‘操’纵着百‘花’生命,众神却不知‘花’神在远古便延传了一个忌咒,万物生命有生有死,‘花’神不仅能改变百‘花’生命,也能复活已死之人,只是因果相循,这样的忌咒有损修为,逆天而行本就违背天道,故而‘操’纵者元神受损,终身受病魔缠身。
  这个身着百‘花’的‘女’子便是‘花’神芙蕖,她在夜瞳形魄散尽之时,开启忌咒聚了他一缕魂魄,从而违背了‘花’神族的秘令,被逐出‘花’神族,成了堕神,用心头血喂养了夜瞳三百年。
  这场神魔大战‘波’及了整个黄土大地,因乐天晓损伤了神树灵根,导致山河俱损、硝烟四起,人间一片炼狱,残垣断壁,荒村死镇,到处都是百姓的哀嚎,整整持续七天七夜。
  直至千年后才有了一线生机。
  所有记忆回归,环心湖上的晶莹薄冰在暮晓回归真身后顷刻融化,明媚的阳光洒向湖面,好像无数钻石散落,发出耀眼的光芒,神树冰封得解,如水晶般的‘花’叶向着四周飞舞,带着最圣洁的光芒,像小‘精’灵一样萦绕在暮晓周围,不时栖息在她颤抖的双肩上,像是在安抚她频临崩溃的灵魂,围绕月华谷的环心河,也随之变成盈盈的河水,带着碎冰碴儿欢快地流淌着,弹奏着美妙的琴声。
  满头青丝垂落遮挡了她满是泪水的脸庞,她苍白冰冷的双手死死捂着,缩成一团跪在晶莹的湖面,哭声从悲痛慢慢变成死寂,然而上空一直萦绕着她最初的嘶吼声,那是她接收完所有记忆之时,嘭发而出的,承受的痛苦也在那一刻得到了宣泄。
  她肩膀止不住的抖动,‘抽’泣声在压抑了许久后再次溢出,不远处的辰润修长好看的手指微微弯起再放开,清冷的眸子深沉黯淡,他叹息一声,踏在水面上慢慢靠近湖心的‘女’子。
  还未靠近三尺,便被她散发而出的强烈恨意,震慑的内心一阵‘抽’痛,跨出的脚步也死死的定住,他轻叹道:“晓儿……晓儿……一切都过去了。”
  暮晓猛地起身,疯了般拔着神树的枝叶,神树感知到危险,所有‘花’叶全数收拢起来,光芒也手敛,却还是被她‘弄’的枝叶洒落,辰润提速上前将失去理智的她,紧紧抱在‘胸’前,按住她挥舞的双臂,“晓儿,神树终究是养育了你,你纵使有恨,也不能将怨气撒像神树,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应该明白神树的重要‘性’。”
  “善良的孩子?”她苦笑一声,几世为人,还是逃不过既定的命运,千年前的种种让她心如死灰,若她仍旧是凡人该有多好,让这些痛苦的记忆永远埋葬在环心湖,可世间对她太残忍,让她继续承受几世的罪孽。
  她悲戚道:“师父,我恨,我恨我的身份,正因为是神树所生,我便要一生困在月华谷,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便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算计,正因为这该死的身份,让我世世寸步难行。”
  “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学会接受,总能在悬崖边找到获救的绿藤,只要你心中含着信念,一定可以的。”
  “千年前,我含着信念相信了天帝,相信了辰轩,相信了‘奶’‘奶’,得到的结果是生死两茫茫,这一世我含着信念,害死了子文,害死了瑾瑜,害死了无数生命,我得到的却是埋藏千年的绝望,师父,你告诉我,我怎能在黑暗的深渊看到那救命的绿藤!”
  她泣不成声的推开师父,立在神树旁,微凉的晨风带来的只有更寒的气息,不知过了多久,辰润道:“回去吧,‘奶’‘奶’在等你。”
  她全身在听到‘奶’‘奶’之时,瞬间僵硬如冰,泪水氤氲,苍白无血气的嘴角一丝苍凉笑意,“那便等着吧。”
  辰润面‘色’一丝伤痛,回身跨步离去。
  “师父,那日你在哪里?”声音含着一丝希望,仿佛是压抑了很久才问出,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整个月华谷都知道,只是师父却自始至终都未出现,她想知道师父的心。
  “风雨不怜黄‘花’瘦,急煞阶前掌灯人。”辰润没有回头,笔‘挺’的脊背都透着苍凉。
  她嘴角一牵,谢谢你,师父,她驻足在环心湖上,空中旋转的银光‘花’叶一直舞动在她周围,这一世的暮晓仍旧是爱上了那个惊为天人的男子,是孽缘的延续,还是命运的转折,可为何一切又回到原点,这一世的她依旧与他因爱生恨,她不知道未来的道路延向何方,暮晓轻轻捂着不显的腹部,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还好,这是她唯一宽慰的地方。
  曾经她不明白辰轩藏匿着什么秘密,今日一切真相大白,她鄙夷长笑,辰轩从最初一心教授她,到最后又隐约阻止她归位,一心为了神界,算计所有人,却独独算漏了他自己的心,他大概也没想到会在千年后爱上她。
  足足七日,她一动不动立在环心湖,像个凄美的雕塑,期间素素来过,左右祭祀都来过,却不能走进她,她周身散发的拒绝是如此的清晰。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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