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381：作伪证
皇上吩咐完了之后，便对穆清和道：“既然五皇子和此事无关，那便先退下吧！”
穆清和拱了拱手，离开的时候又看了眼沈时卿，满是恋恋不舍。
沈时卿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们的安排的话，那也太蠢了点。
这个穆清和刚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她，八成和那都御史的两个人都是串通好的，以此来佐证，他爹是因为不舍得她远嫁所以才和穆清和私下交易，通敌叛国。
然后就又引出了埋在沈家的棋子。
沈时卿可以肯定，那万统领带来的人肯定会认罪的，至于那什么契书，他们也肯定是搜不到的。
她倒要看看，他们还准备了哪些所谓的证据。
就在沈时卿思考的时候，皇上却又对身边侍奉的孙公公说道：“你去替朕办件事！”
孙公公连忙道：“是，请皇上吩咐！”
“你出宫去把鞑靼的那个公主悄悄的叫到宫里来，不要惊动了人！”
“是！”孙公公领命而去。
在万统领和孙公公都离开了之后，整个勤政殿便因为没有人说话而陷入了一片沉寂，屋内顿时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只是，屋内的人表情各异，有像都御史的两位大人那样看好戏的，也有像林萧那样皱着眉头思索，还有像大理寺的几位官员那样不动声色的。
而至于告发这件事情的张管事则一直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至于沈万金和沈时彦两父子，却是脸色苍白，带着明显的疲态，神色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悲凉，可见，他们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所以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至于整个勤政殿，最放松的，那肯定是皇上了，她一边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香茶，一边不动声色的把殿内各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
只是，在看向沈时卿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停了停，因为即便已经这个时候了，沈时卿的脸上还是看不到有丝毫的害怕和慌张。
她依然平静得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上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不说别的，光是这份沉稳的气度就能看出她的不俗。
只可惜，她没有成为他的儿媳妇，反而嫁给了他最不喜欢的顾离棠。
当初，她要是嫁给了顾瑾或者他别的皇子，那今天只要沈万金犯的事情不是特别大，他可能就把沈家保下来了！
所以说，今天这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寻思到这里，皇上的眉目中带着一抹冷酷，随即看向林萧，问道：“林侍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回皇上，微臣暂时还分辨不出什么，还需要有更多的证据才好判断！”在查案上一向严谨的林萧不卑不亢的说道。
皇上点点头，倒也没在说什么。
很快，鞑靼的公主娜珠就来到了勤政殿。
“见过皇上！”娜珠公主行的是大梁的礼仪，从她被他父王送到大梁来和亲开始，她就已经算是大梁人了。
这些她清楚，所以改变服饰，改变习惯，改变礼仪，她都平静的接受了。
“你起来吧，朕有事问你！”皇上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可知道你哥哥和沈家交易的事情！”
娜珠公主即便站起来了，也是低垂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平静的回答道：“回皇上，哥哥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皇上似乎知道娜珠公主会这样回答，但脸色却冷了下来，冷哼道：“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朕的问题，你现在已经是大梁的人了，而且，朕到现在也还没有给你定下婚事。”
皇上这话暗中的威胁之意，大家都听的出来，娜珠公主虽然看着冷漠，但是又岂能不知？
她咬牙挣扎着，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
皇上用眼神示意了一样孙公公，孙公公连忙低声劝说道：“公主，你现在可是鞑靼送往大梁和亲的公主，说句不好听的，您的身家性命可都掌握在陛下的手中！”
“您要是讨得了陛下的开心，那不说您的婚事，便是您的父王也能放心不少吧！”
“您得记得您到咱大梁来的职责是什么！”
孙公公这番半是敲打半是劝说的话语果然打动了娜珠公主，她思索了片刻，这才道：：“哥哥的事情并不和我说，所以我知道的并不多！”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皇上冷声道。
“我也是上次偶然听到哥哥和纳木罕大人说话，哥哥说，他已经和沈侯爷谈好了，他不再缠着沈小姐，而沈侯爷也答允，等大梁和鞑靼开通互市之后，沈侯爷可以低价把大梁的铁卖给哥哥！”
娜珠公主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所有人都看着沈万金和沈时彦，一脸的不敢置信！
尤其是那刚刚还为沈万金说过话的右都御史薛大人立刻义愤填膺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沈万金，亏你还是大梁的侯爷，是皇上信任的皇商！”
“你居然为了女儿的婚事做出如此不忠不义，出卖皇上，出卖大梁之事！”
“你如此行径，可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你们沈家的列祖列祖就是这么教你们忠君的吗？”
薛大人这番话不仅把沈万金骂了，还把沈家的列祖列祖都骂了，不可谓不狠。
但是，殿内却没有一个人说他骂的不对！反而一个个都露出同样愤慨的神情，似乎都和薛大人一样正直无私，所以同仇敌忾。
因为，大家都知道，沈家之所以能立于众商人之下，就是因为自太祖皇帝建立大梁以来，沈家就掌管着整个大梁铁矿的开采。
铁虽然也能用于制造农具，但是更主要的是用来制作兵器，在打仗的时候，不论兵器还是兵力都是决定成败的一个方面。
所谓英雄配宝剑，在战场上，就算你的兵力再强，也得要有锋利的兵器。
不然，依然可能打败仗。
可以说，铁是关系到国家命脉的事。
所以在大梁，任何私人都是不能开采冶炼铁矿石的，这要是被抓住了，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而沈家是唯一得到皇上的容许可以开采铁矿石的。
沈家开采的铁矿石冶炼成铁以后，每年交付工部一定的数量，而工部的匠人则用这些铁矿石来制作大梁兵士所用到的各种武器。
至于剩余的，则被沈家用来制作各种农具，菜刀，锄头，炒菜的锅，等等各种方面。
这些，沈家也都有专门的匠人设计。
可以说，整个大梁凡是铁匠铺或者卖农具的铺子，不是沈家的就是和沈家有关的。
就是靠着这种垄断，所以沈家每年都能积累不少的财富。
毕竟农具是家家户户都要用的，谁也避开不了！
当然了，这种赚钱的生意朝廷肯定也是不会放过的。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大梁的所有土地都是皇上的，太祖皇帝准许沈家开采铁矿，主要就是看重沈家先祖的经商天赋。
所以沈家每年制造农具的进账都是要和皇上分成的。
在分给国库大半之后，剩余的刨去人工、开采、运输、损耗等等成本，才是沈家赚的钱。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商家甚至是朝廷大员的亲眷都羡慕沈家，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原因。
因为这在整个大梁都是独一份，而且还是没有危险的暴利生意。
明眼人都知道，做这个一定会发财，但是别人都不能做的那种。
只是，太祖皇帝也不是特别信任沈家，在给了沈家开采铁矿的权利之后，太祖皇帝又在工部指派了官员去各个矿山监督和纪录每个月的开采数量，而且，每年到了年底到时候，皇上还会另外派人去各个矿山核对铁矿的开采数量是不是对得上。
可以说，这些官员其实掌管着沈家的命脉，毕竟好不好全凭他们的一张嘴，所以沈家每年都要给这些官员孝敬不少。
但即便是这样，依然也阻止不了那些为了这个独一份的暴利生意而前仆后继的商家或者官家。
所以，每朝都有商家勾结那些巡查的官员，想要把沈家拉下马的事，但最后都有惊无险的化解了。
一来是因为沈家的谨慎，二来也是因为沈家多年来一代单传，人口简单，而且从不涉政，不涉党争，所以皇上信任。
所以当娜珠公主说出铁矿石，而所有的官员都震惊的时候，沈万金却一脸的平静，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毕竟沈家的生意虽然多，但是能和通敌叛国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但是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来由的充满了悲凉，看来，先祖留下来的这份基业终究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