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静淑苑血案

  刘信当然推辞了狗蛋兄妹的好意,毕竟他的脚力确实比牛车要快得多了,虽然辛苦些,但考虑到时间因素,结果显而易见。
  晚上光线差,容易迷失方向,同时也缺少了时间和空间感,同样一段路,晚上比白天的感觉更短。
  刘信顺着花花指的方向,一刻不停歇地奔向镇国府,当然花费些时间,但远不如白天那样漫长,虽然满头的大汗并无二致。
  终于抵达中心街,灯光自然富有吸引力,一众府兵更是难以让人忽视,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刘信心里发酵了。
  他没有退缩,勇敢地走了上去,不出意外地被团团包围,领头的府兵说:“你就是刘信吧,跟我们走吧。”
  刘信问道:“去哪?”
  回道:“你来做什么?”
  刘信愈发忐忑,既然对方已有防备,莫非段歧年和鬼拳他们已经……
  转向静淑苑,这里的灯光更加璀璨,湖中有一只小船等着,刘信走近之后,发觉掌船之人却是瑶瑶,顿生厌恶之情。
  瑶瑶笑着说:“公子见到瑶瑶好像并不开心呢。”
  刘信实在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会把她捶死,冷冷地说:“我朋友呢?”
  瑶瑶说:“请公子上船,瑶瑶自会带公子去见朋友。”
  刘信说:“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招,我朋友如果有事,定叫你好看!”
  瑶瑶笑而不语,静静地把船划到对岸,王月正在不远处的躺椅上坐着,挥手道:“刘公子来啦,妾身可恭候多时了。”
  刘信快步上前质问道:“人呢?”
  王月笑道:“瞧把公子急的,瑶瑶还不快给公子擦擦汗。”
  瑶瑶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就要给刘信擦拭,被刘信一把推开。
  王月说:“公子可真是有趣,居然真的一个人来了。”
  刘信说:“你还想怎么样?”
  王月说:“我看公子也累了,不如先坐下来休息一下,那两位朋友就在后院,有谭先生照看,公子不必担心。”
  谭先生自然是谭永光,他真的会照看吗,是真的照看吗,刘信并不认同,想到谭永光在后院,那何不捉住王月,再逼她交人,但王月刚才说是两位朋友,独孤玲呢?
  王月看出了刘信的顾虑,走到他身边,几乎贴在他的身上,一脸陶醉地说:“公子是在想那个女孩吧。”
  刘信喝道:“她人呢?”
  瑶瑶笑嘻嘻地说:“那个妹妹去享福了,公子不用替她操心。”
  刘信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声音已近乎变形:“你敢动她!”
  王月笑着把瑶瑶拉开,抚摸着刘信的手说:“公子误会了,瑶瑶可是一片好心呢,那个女孩真的是去享福了,没人会伤害她,世人皆知祝州令最懂怜香惜玉,她去酉日州,当真是最好的安排,公子不必挂怀。”
  刘信终于忍无可忍,掐住了王月的脖子,怒道:“你敢把她送去酉日州!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王月很快呼吸困难,瑶瑶说:“你要杀了夫人,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刘信虽没有立即撒手,却也知道瑶瑶所说不假,手上的力气渐渐松懈。
  瑶瑶说:“我们夫人对你多好啊,多少臭男人做梦都想得到呢,你却要害夫人。”
  刘信瞪她一眼,想到后院的两个朋友,重新抓住王月的脖子,一路把她拖到后院。
  王月全程嘻嘻哈哈,完全没有当人质的苦闷,瑶瑶倒是很关心她的状况,不住上前托一把。
  转到后院,光亮不减,一圈灯笼中间,两个人被悬挂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其中一个断了双手,另一个被挖去双眼。
  刘信不觉间加大了手劲,眼睛里像充血一般红,瑶瑶担心他失控,赶紧说道:“想想那个小丫头,夫人不能有事的!”
  刘信愤怒之极,仅剩的一点理智也没能阻止出手,但毕竟没有掐死王月,而是一掌把瑶瑶打翻,瑶瑶立刻昏死过去。
  王月好像没料到刘信真的动手,惊叫道:“姓谭的,你就在旁边看着吗!”
  在她看来,像刘信这种老实人就算有脾气也是会自行克制的,但她不知道越是老实人,一旦触碰了心底的防线,爆发的威力反而越大。
  谭永光正在树干后边站着,听到王月的哀号,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说道:“王夫人怕是贵人多忘事,你先前特别嘱咐我不要轻举妄动,我可是严格遵照你的要求。”
  “你妈个蛋!”王月嘶喊起来,“我娘养条狗起码不会顶嘴,你的眼珠子也被挖了吗!看不见什么情况啊!”
  鬼拳虽丢了两只手,却并不影响他开启嘲讽,大笑道:“谁能想到恶名远扬的谭永光却是一个哈巴狗,哈哈哈!”
  谭永光脸色大变,似乎是戳到他的痛处了,回头瞪了一眼鬼拳,却并没有反驳,因为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他无法反驳。
  王月还在大声吵闹,刘信原本还有节制,被她这么一激,血性上涌,立即就要拍死她。
  关键时刻,谭永光到底进行干涉,一把握住刘信的胳膊,阴沉着脸说:“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
  刘信已经冲动了,现在更加不受控制,仿佛前二十年的力气全都冒出来了,反手就把谭永光的胳膊拧了过来,纤云掌的所有招式一鼓脑地打了出去。
  谭永光是游走在死亡线上的人,深知遇到不要命的敌人,就算明知自己比他技高一筹,也要退避三舍,因为无论任何争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不是理想状态,这种风险尤其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正因这件事已是世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所以偶尔有不要命的人打出不要命的招术,往往会有奇效,但万分之一而已,且是敌我双方存在认知偏差的前提下才适用,如果双方知根知底,即便有人打着同归于尽的旗号,也会碰壁吃瘪。
  刘信在某一刻真的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浑身散发着巨大的能量,谭永光只不过与他有几面之缘,当然不肯冒险缠斗。
  谭永光的战术脱逃被王月发现,王月哪里知道个中缘由,只道是谭永光不尽心尽力,骂声再次响起。
  一旁的鬼拳倒是颇有兴致,不断接王月的话茬,于是出现了两个本来水火不融的人却一唱一和的滑稽场面。
  段歧年双目已废,疼痛难忍,低声骂道:“你这个货怎么这么大精力,我看他们搞错了,最该砍的不是你的手,是你的舌头。”
  鬼拳说:“段兄,可惜你没看到眼前的场面,这恶贯满盈的谭永光居然被一个泼皮娘们制得服服帖帖,哈哈哈。”
  他的声音可比段歧年的要大得多,场上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王月听到了,咒骂道:“你这混蛋东西说谁泼皮!”
  谭永光再三躲过刘信的杀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冷眼看向王月,叫道:“够了!”
  话音落地,其他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刘信也恢复几分理智,意识到当务之急哪里是追着打不过的人不放,当然是先救两个受重伤的朋友。
  想到这里,刘信一个箭步跑去解开了鬼拳和段歧年身上的绳索,鬼拳说:“我说师父,可真是难为你终于想到要把我们哥俩放下了。”
  刘信惭愧不已,鬼拳说:“可惜了,估计这纤云掌是学不成了,不过飞星术你可一定要教会我,不然也太亏了!哎哟哟……刚才还没感觉,怎么一下变得这么疼了!”
  段歧年脸上沾满了血,对比之下,两排牙齿显得格外洁白,不耐烦地说:“你这家伙听我的,少说两句就不疼了。”
  刘信胡乱给他们包扎了一下,想到全因自己而起,心里老大不痛快,一阵酸楚飘过,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鬼拳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屁啊。”。
  段歧年问道:“你们谁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鬼拳得意地说:“什么情况?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