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休书(一)

  第192章休书(一)
  靖澄的小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紫,最后已经难看成了猪肝色。
  狱卒还没吐槽过瘾,大牢的门就开了,一道强光照射进来,隐隐能看到一个娇弱的身影渐行渐近。
  来人穿着宫女的服饰,提着个食盒,对着狱卒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这位大人,奴婢奉枚妃娘娘的命,特来看望侧妃娘娘,是皇后娘娘亲批的,食盒中的饭菜大人自可以查看,不过希望您动作快点儿,枚妃娘娘希望侧妃能够趁热吃了这些。”
  狱卒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既然是皇后和枚妃的意思,我这个小狱卒哪儿有资格查看什么。”他赴宴的掀起食盒盖子瞅了一眼,“姑娘请便。”
  靖澄爬到了牢门处,攥着相邻的两道栏杆,双目里含满了期寄,“大姐姐怎么说?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出去,只要能出去,不管怎样我都答应。”
  以往在戴南的时候,她和三妹妹每次闯祸被父王惩罚,最后想办法的都是大姐姐,大姐姐是三个之中最聪明的了。
  只要有大姐姐在,靖澄就觉得心里踏实,刚刚虽然被狱卒给吓了够呛,但听到枚妃身边的人来了,靖澄就踏实几分。
  宫女也不急着回答,只在狱卒打开牢门之后,缓慢的走了进去,放下食盒,拿出里面的一道道美味佳肴,“侧妃娘娘,尽快吃了吧,枚妃娘娘嘱咐了,让奴婢看着您吃下去,她才放心。”
  “我一顿两顿不吃也不打紧,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出去!”瞄了眼门外的狱卒,发觉几人正在乐呵呵的谈天,靖澄压低声音,“你倒是说呀。”
  宫女一脸的无奈,仿佛在对牛弹琴,“枚妃娘娘也在抓紧想办法,只不过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又有皇后娘娘在起势,宫外头闹得人尽皆知,只怕是不好往下压,娘娘让您不要着急,她会尽快想到办法的。”
  “这么说,姐姐还没想到法子?那让你过来做什么!”靖澄一把挥洒了所有的饭食,菜汤撒在了碎茅草上,脏污不堪。
  宫女皱了皱眉,“二公主,这可是我们娘娘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如今事情在风口浪尖上,若是我们娘娘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只会将自己也折进去,万一她倒下了,那二公主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扫一眼靖澄茅草一般碎乱的头发,宫女一时不忍,放柔了语气说道,“回京之前,甚至回京的路上,我们娘娘不止一次的跟二公主说过,要按捺住,短时间内切勿再对卓青鸾下手了,一切都娘娘帮您呢,可您就是不听。”
  涂油彩……
  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也就战场上横行惯了的二公主想的出来。
  结果没怎么坑到人家,反倒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宫女只想头痛扶额,“事已至此,您就听娘娘一句吧,切勿再急躁乱撞了,否则连娘娘都保不住您。”
  枚妃也不是不着急的,过去的这数个时辰里,她不只一次的派人去找皇帝,那边都没有一点儿动静,这已然表明了上头的态度。
  枚妃自身不保,若是一味的往前冲,只怕姐妹俩都保不住。
  所以这会儿沉静一两天是最好的办法,只有冷静下来,才有可能找到办法。相反,越慌乱越容易出错。
  靖澄是等不得的,最令她心慌的是瑾王那边,墨容琛若是得知她做了这么多荒唐无望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此前他就多番警告过了,若是她再动卓青鸾的心思,他就会……
  靖澄打了个寒颤,想到汀薇和荣妈的下场,两行热泪不由的滚落而下,“我……我只是看不惯那个贱人得意罢了!”
  这时,牢门再次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闲聊中的狱卒看到来人,顿时跪倒在地,“小的们不知王爷驾临,没能恭迎,还请王爷恕罪。”
  不只他们觉得意外,连靖澄和小宫女都愣了好几秒,“王,王爷?”靖澄先是心头一哆嗦,以为墨容琛来结果她了。
  后来一想,以他的性子,就算真的要对自己做什么,只怕也不会亲自出手,能够值得他亲自出手的,莫不是过来救她的?
  人在悲观到了极点的时候,想事情反倒会往好处想,靖澄不由得喜极而泣,“王爷,您是来救我的吗?”她的眸子里闪烁着星星,只等着墨容琛点头。
  果然,他朝靖澄这边走来了,迈开了大步子,一副十分迫切的模样。
  除却战场上对战的那一次,靖澄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急切的步伐,“王爷?”
  话还没说完,一张纸轻飘飘的丢到了自己跟前,靖澄低头一瞧,虽没看清楚细致的小字内容,却瞄到了那大字的标题:“休书”
  靖澄一哆嗦,人差点儿栽倒下去,“您这是什么意思?”
  “以你的性子,这东西若是旁人送过来,只怕你未必会信,所以本王亲自跑一趟,为的就是让你死心。本王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你,不准碰她,也别再想打她的主意,你既不听,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没有要你的性命,本王已经算仁慈的了。休书已出,再无转圜,京兆府尹那边本王已经打好了招呼,只要你将周遭邻里的损失赔偿完,便可回你们戴南了。刚好蕊阳公主即将出嫁,你大可以随着和亲队伍归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六年了,还是头一次这样认真的看着她,那认真的目光里却含满了嫌弃和鄙夷。
  “真是好啊,想不到王爷第一次为我筹谋,却是算计着怎么把我踢回戴南!”
  她嫁已嫁,要如何厚着颜面回去父王和母后的身边?岂不将戴南的面子都丢光了?
  泪水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止都止不住,靖澄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双目沉如死水,“我若是不允呢?咱们俩可是两国交好的见证,皇帝赐婚的,你说写休书就给写了?这东西不算数!”
  愤懑的将休书撕成了碎片,往空中一扬,碎纸片如雪花一般飘落而下,覆盖在了她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