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经过两日暴雨的洗礼,高原上的夜空更加的清爽,几乎透明的夜空将苍穹拉近,繁星点点如同镶嵌的钻石,映照在随着来水趋缓,磨刀潭的潭水也开始沉淀,水面转为清澈透明,而水下两三米处,因为洪水携带的泥沙还未完全消退,仍泛着泥黄色,上清下黄,形成一种奇异的美。
  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平静的潭面,生怕眨上一眼,就会错过正在水下的那场至关紧要的大战,毕竟下午时机场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斗法给印象太过深刻,也让更多的人领会到,除却当今的科技文明之外,这世间还存着另外一种文明,或者是曾经存在,却延续到了现在。然而,一刻钟过去了,除却水下曾经冒出几个较大的水泡之外,并无想象中的翻江倒海,已经撤至安全处的人群不自觉的又向前缓缓移动,都想离水面再近一些,以免错过细节。
  果然没有让人期待太久,不多时,几个晶莹的水泡自潭中快速升起,探照灯很快投射过来,只所以引起注意,一方面是其轨迹异常,通常来讲潭中水泡泛起,是连成串自下而上,到水面之后因压力消失而炸裂,而这几个水泡,却像是安装了动力一般,快速升到水面之后,又在潭中连成一片快速机动,气泡内黑黝黝的,几乎与夜色浑然一体,一台浮标声纳被这气泡撞击后竟然碎成几块。
  “大事不好,这老怪物要跑”毛处长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手中的信号枪朝向天空连开三枪,按照约定,三发红色信号弹标示最急紧状态。
  “啪啪”远处蜂腰峡的位置,两只探照灯迅速打开,十几个火点同时亮起,被抛入悬崖下面,白色的烟雾很快在崖下水面上燃起,形成一面烟雾屏障。
  不过这次,那组气泡并未被那白烟吓退转向,而是不管不顾的直冲过来,看阵势是要从此处突破。很快,一张大网从蜂腰崖上被抛下,直接坠入河道之中,触水处发出啪啪的电火花声,连崖顶的探照灯也随之明灭数次,原来是张电网,为了防止出现不测,毛处长能想的法子都用上了。
  不过,岸上众人的心刚突突猛跳几次,旋即又安下心来,一道金光在原先的瀑布处暴起,形成一道光幕,幕墙之上,于谦与尚姬侧肩而立,面色平淡,静静的望着冲撞而来的,倒像是电影中的男女主角。而那组气泡却如汽艇一般,在水面上急速左转调头,惶惶然又奔向西岸。
  “阁下,现错已铸成,逃无可逃,就请自我了断吧”于谦牵着尚姬的手从光幕中走出,手中金鳞带着寒光指向仍在奔逃的黑色气泡。
  “嘿嘿嘿,你破了我的肉身,却也杀我不死,今日之仇,待来日老僧定要十倍奉还,让这高原血流成河,让你那紫王和白玛娘娘身陷污秽,看你还有何面目立足于此,嘿嘿嘿”声音中戾气冲天,已是怒到极点。
  “阁下原本也是得道高僧,却堕入欲壑,连犯嗔,贪,淫,妄,杀五戒,今日谦布下五色斫龙大阵,恐怕阁下已经无日,请阁下坦然受死,为自己留一点体面如何?”
  “嘿嘿,昨日斫龙阵杀字诀,今日困字诀都留不住我,而那灵字诀,万年前鬼方遗族那里已经失传,连那雪灵都无此修为,你个雷劈的小年轻又有何能耐?”那老怪回骂着,倒也停了下来,有些疑虑的回望着于谦。
  “谦不才,自有高人相助,且请阁下偿偿这五色斫龙阵滋味发何?”于谦话音落下,身影一晃,又与尚姬重合一起,金鳞高高举起,随着于谦脚踏罡步,四周几座山脉震动,雷鸣声从地下传出,似是被压抑万年的洪荒巨兽即将破土而出,突然间,随着一声长鸣,峰顶一尊石像破土而出,斜飞着飘到水潭上空,一道红光从石像额头激射而出,划破苍穹,眨眼间的工夫,红光由直刺变为横劈,朝着气泡砍了下来。
  那老怪在潭中迟疑了下,面露惧色,“灵字诀,不可能,你是鬼方遗族?不可能”嘴里说着,手上却也不敢停留,一边下潜入水,一边再次腾起滚滚浓烟,迎着那红光顶上。
  红光直劈而下,看似骇人,但与那迎上的黑烟接触后,既未弹开,也未落下,反而向一侧滑落,绕开那黑烟之后,在潭水上画了个圈,将那老怪包围其间。
  “咯咯咯,你这斫龙阵,原来是哄人的花架子,老僧先走一步”那气泡突然爆开,几处黑色光芒自气泡中弹出,汇集成一黑剑,刺向那红色的光芒。
  “叮”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直刺耳膜,不远处观战的众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见的黑剑在红芒上弹开,却向高空飘去。
  “哞…”又是一声长鸣,几尊石像自周围山峰飘来,青,白,黑,黄四色光芒在中相互交织形成一道道光幕直压下来,而此时,潭面上那道红光却也铺展开来,与上面的四色光幕开成两面光幕,硬生生将那老怪挤在其间。
  “哇呀呀,烤死我了,于谦,小兄弟,念在老僧这一生,也苦啊,有今日修行不易,你放老僧一马,老僧回到血池,以后单凭你差遣。”
  “阁下还不醒悟吗?你害了这么多的性命,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早入轮回,胜得过做着孤魂野鬼,就让谦替天超渡了阁下吧”于谦说完,光幕更为纯厚,且越缩越小,渐渐包裹成一只光球,在潭面上莹莹旋转。
  “于谦,你也非这世间之人,今日杀得了老僧,来人,不怕被天屠掉吗?”
  “人之命早有定数,来日苍天来取,谦定不推辞,不过在这之前,先由谦取了阁下的命,为那些无辜者讨个公道再说”光球之上,一条条夔纹显现,如同飘浮在光球外围,任凭这光球旋转变形,这些夔纹在浮在外围纹丝不动。
  “嘿嘿嘿,咯咯咯,于谦,记住我的话,你也改不了轮回,你也不得好死”
  于谦表情淡寞,睥睨潭中仍在挣扎的老怪,脚踏罡步,在光球前站定,举起手中的金鳞,在左掌中一刀划过,一滴滴的鲜血连成串滴下,夔纹得麒麟血的滋养,仿佛有了灵魂,一股金色火焰沿着纹路疾走,如当日在恐龙洞厅中一般,梵音大盛,光芒暴涨尺余,一股股黑色的液体沿着纹路溢出,被金色火焰燃起,化为灰烬。
  “于谦,你不得好死…”老怪瘆人的尖叫声越来越弱,至到再无黑血流出。于谦举起金鳞,一刀劈下,将那光球劈入潭中。
  “谦的命,早在紫王洞中,已经没有了”于谦收回金鳞,说出一句莫棱两可的话,驾风飞回潭边。
  水面上微波鳞鳞,一条黑色的脊背在水面上打了个浑,旋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