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10

  河道中间,原本是漫水小桥的位置上,一棵拦腰粗的松树被洪水冲了过来,松枝在河水中时隐时浮,随着水流的冲击,竟在河水中打起转来。林峰眨了眨眼,将挂在眼睫毛上的水珠挤掉。注意力被河道中的那棵松树吸引了过去。不对,有些诡异,松树在河道中越转越快,竟然形成了一个直径长达十余米的漩涡,不少士兵都发现了这里的异象,断断续续的开始有人朝着这种可疑射击。
  “嗵”林峰也扣动了扳机,肯定是那水怪作祟,管它躲在哪里,先来一发再说。正在打转的松树被炸成几截,顺流漂走,漩涡也随之消失了,就在拉赫曼收起步枪准备重新装弹时,一道黑影昂首劈开翻腾的河水,竖直起一丈来长的上半身,一双冒着红光的细长双目犁过河岸,一两秒钟后,终于和正举着火箭筒的林峰对上了眼,水桶粗细的上半身再次陡然拔高,扑腾着尾巴像箭一般直冲向河堤。
  “大蛇啊,河怪…”水怪第一次显出真身,河堤上再次慌乱起来,有人鼓起血勇射击,胆小的则偿试着人身后躲退。举着空火箭筒的林峰被那蛇首双目的寒光一射,浑身一个激楞,心脏像是被锤击了一番,双腿有些发软,刚扔掉火箭筒拔出手枪,就看那大蛇朝着自己直冲过来。
  “跑”又是拉赫曼,他本与林峰站在一起,已经转过身正想去取火箭弹,眼看那大蛇朝着两人冲过,想也不想拖着林峰就往后跑。
  “呼”一道粗大的水柱冲到两人刚刚站立之处,砸在泥泞的石板地面上,滋滋作响,一种强烈的酸臭味冲破雨帘的遮挡,冲进鼻腔,又涌上天灵盖,离得最近的林峰和拉赫曼不及捂鼻,双双翻倒在第二道防线的沙袋之后。
  “哒哒哒”就在那大蛇身影被竹笼一阻,身形停滞喷出水柱攻击林峰二人时,第二道防线上的几架机枪同时火力全开,对准矗立一丈多高的蛇身疯狂扫射,雨点落在炙热的枪管上,发出了轻微的吱吱声,一股钢铁退火的焦糊味儿也在沙袋后面弥漫开来。
  子弹打在大蛇身上,发出蹼蹼的声响,眼着着子弹穿进蛇体,大蛇却毫不在意,细长的双眼扫视着正在慌乱撤退的人群,突然后尾挑起横扫向小庙前竖立,用来悬挂经幡的木杆。
  “吼啊”半空中的雨帘如同被拉开的幕布,幕布中间,突然金光乍现,一头丈余高的怪兽在巨幕中探出闪烁着烈烈金光的巨爪,堪堪挡住扫向幡杆的蛇尾,“吼啊”巨兽身子一扭,张开血喷大口咬向那黑蛇的蛇首。那黑蛇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蛇尾就势缠住巨兽的金爪,腹部陡然变粗,
  一股气流顺着腹腔直冲向正欲吞噬自己的金兽,这金兽一招被制,揉身翻转,躲开那种喷向自己的酸臭黑烟,再次张口咬向蛇尾,尖利的獠牙刺破黑蛇鳞甲,深深嵌入黑蛇的肌肉,“吼啊”,一大块带着黑色鳞甲的蛇肉被撕咬下来,黑蛇吃痛,在半空中翻腾,又是一转身,大腿粗的蛇身又将金兽缠住,再次将硕大的头颅对准了金兽。
  空中的变故发生得太快,也太过诡异,正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也都停住了脚步,林峰扶着沙袋,咳嗽着站了起来,眼盯着空中的金兽,一阵狂喜,于谦回来了,于谦回来了,回来就好了,他肯定能制服这个老怪物。
  “万胜,万胜,金王万胜……”先是护乡军狂热的呐喊,接着是博嘎尔青壮,那些俘虏兵对这金兽仍然心有余悸,愣了会神,想起现在正是并肩作战,在拉赫曼的带领下,也跟着狂喊起来。两位法师连小跑着奔到大门外,对着空中喃喃自语:感谢紫王,感谢娘娘显灵,派金王他老人家
  金兽被黑蛇缠住身体,挣扎了几次却无法脱身,急切之下,连咬几口,獠牙却在这黑蛇的背部滑开,此处鳞甲过厚,竟然咬不下去。眼看金兽落于下风,下面的呐喊声渐渐低了下来,狂热慢慢消退,担心却在慢慢的滋生,林峰手心里全是汗,甚至两腿也在哆哆发抖,这黑蛇太过诡异,非人力可制,如果于谦也制它不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一道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天空,林峰瞳孔一缩,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就在头顶炸响,后面弓背山似乎被这闪电劈中,竟然抖动起来,在山的正面向阳坡,一株高大的樟树从中间开裂,一道白色的光芒从树根部喷薄而出,紧接着,四面山脉感应,群山抖动,又有各色光芒喷向高空,在高空中汇聚之后,形成一把巨大的廓尔喀弯刀,光芒越聚越亮,让人无法直视,在光芒之后,一个人影闪现,正握着这把巨大无比的廓尔喀弯刀。
  “斫龙阵,斫龙大阵,师兄,金王再次祭出斫龙大阵了”
  斫龙阵,林峰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紧,旋即紧握的拳头又放松了,试问这天地间,还有何种生灵能抵着斫龙阵毁天灭地的一击。
  “师弟,紫王创下这斫龙大阵,也许,冥冥之中,正是为了对付这条黑龙吧”
  雨水仿佛有了生命,仿佛有了意识,仿佛学会了恐惧,远远的避开了这片战场,金鳞所到之处,空气发出嗤嗤的爆烈声,缓缓的,一串串火花在金鳞的边缘爆燃:“孽畜,受死”随着于谦在半空中脚踏连环,金鳞陡然加速,挟天地之威,朝着蛇首直劈下来。
  格格格,那黑蛇不敢大意,松开了被紧紧束缚的金兽,黝黑的尾槌再次震动起来,蛇首一摆,一团黑雾迎头顶上直劈下来的金鳞。而在其身后,刚刚逃出生天的金兽,像上次一样,嗖的一声,逃得无影无踪。
  轰,如同霹雷在河面上炸响,空气也被巨大的爆炸燃烧起来,河面中央,被巨大冲击波压下三尺有余,泥黄色的河水漫过河堤将被冲击波激荡,本已站立不稳的众人冲倒在地。
  “保护法师”林峰在倒地时拼尽全力扑向法师,生怕两人被洪水倒卷进河里。耳膜里嗡嗡作响,虽然是拼命嘶喊,林峰却连自己的叫喊都听不到丝毫。拖住两位法师时,林峰心中不由自主的默念着:“成了吧,成了吧,这下劈死了吧”,不过看两位法师紧张的神情,林峰一转首,却见那黑蛇仍在半空中矗立着
  于谦在空中倒退十几步才稳住身形,周身的金芒闪了几闪,不过随着于谦走出几个方位,旋即再次炽烈起来,金鳞如同燃烧一般,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黑蛇虽仅仅是用一团黑烟即阻挡了于谦的拼力一击,但当于谦再次念出法诀,身体与金鳞形成一条直线,再次冲向自己时,也面露惧色,那黑雾是用自己的本命内丹凝炼,得之不易,再喷上几次,这千年的修为就完了。眼看于谦再次冲上,黑蛇缓缓张口,当上下颌骨张到最大时,一条赤红的双叉肉信如炮弹出膛,直冲到于谦握刀的手腕。
  于谦在半空中牵引如此大阵,虽然吃力,但得益于近期连番大战,战斗经验丰富,在拼尽全力之时,仍然关注着战场的形势,那黑蛇不再喷出黑烟与自己硬拼,反而转向攻击自己握刀的手腕,想用四两拨千斤的战术逼退自己。于谦心中暗喜,这说明对方惧怕与自己硬碰硬。
  与自己飬养的金兽不同,于谦早已防备着对方使用这招,而且,耍刀,更是自己在青岛讨生活时的看家本领,身体与金鳞直成一条线,就在与那双叉蛇信相接时,于谦手腕一抖,金鳞由直刺突然改为旋转,燃烧的刀芒轻轻在蛇信上轻轻划过,一条拇指粗细的蛇信分叉被硬生生劈了下来。
  “噢……”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从黑蛇腹腔发生,蛇信嗖的一下收回,与此同时,一大团黑烟再次喷向于谦。正旋着金鳞,蓄势再次劈下的于谦刀势未成,冷不防被这黑烟迎面扑上,一大团腥酸臭味扑面而来,而胸口如同大锤直击,于谦周身金芒瞬间全熄,人也退出几十米外才堪堪立定。
  那黑蛇在半空中不停的翻滚,发出瘆人的噢叫,一双狭长细目死死盯着正在半空中重新凝结金芒的于谦,意欲趁机偷袭。
  不想半空中的于谦虽然身形有些摇晃,拭去嘴角溢出的血之后,再次踏出法阵,聚起金芒,群山之间,五色光芒再次联通,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笼罩在河面上空,犹如在河面之上,用光芒搭起一座巨大的阳光棚。
  “这是我的世界,孽障,受死”于谦脚踏连环,祭起金鳞,再次劈向黑蛇,而在光罩之外,一声凤鸣,又一道白色身影闪出,银色的锥芒闪着寒光,斜刺里直冲向黑蛇的七寸处。
  那黑蛇在疼痛翻滚之中,本已有惧意,这一声凤鸣,更让其想到千年前那个身着白衣的本教娘娘,当下肝胆俱裂,按下蛇头,嗖的一下钻进河水之中,而半空之中,于谦金鳞刀势已成,顺势劈下,刀芒扫过那黑黝黝的脊背,削下一大片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