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14

  两条山道上的印军重新整队后,又以班为单位,次续冲锋,打得正处于前沿的毛处长无法抬头,几颗进攻型手雷抛过来,毛处长只好倒退到坦克之间,利用坦克的掩护往回撤。
  看到绿色信号弹升空,处于后方的小洋背起狙击枪,掏出一个黑色金属盒子,对着红色的按钮狠狠按下,迎客峰猛然一抖,几丈高的蘑菇云从峰顶腾起,一台几吨重的铲车飞到半坡后顺着山坡哐哐当当的滚进正在列队的印军中间,本已成惊弓之鸟的印军吃这一吓,当首几个士兵调头就往身后的人群中躲藏,带队的军官挥舞着手枪正要喝止,一只从天而降的破烂轮胎落在山脚处再次弹起,重重击在这名军官的侧腰,连人带轮胎滚落进对面几米深的沟中。
  矿场线的印军同样遭受了从天而降的厄运,刚刚于谦朝下扔炮弹时,这边受损最重,几乎报销了两个排的兵力,几辆停在路边的坦克也不同程度受损。上天是公平的,这次的大爆炸除了震落一些碎石外,因为垂直崖体的掩护,被炸飞的各色零件均飞往路外侧的深壑之中,也算因祸得福。
  事已至此,印军再也无心发起进攻,眼看着几名袭击者交替掩护,退入坦克上灯光照射范围之外,一大群猬集一团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小步向前趋着,却无人再愿意领头追击。
  屁股上破了一大块的少校团长在副官的搀扶下终于露面,瞪着牛眼找了一圈,锁定了仍然躲在步兵群中刚刚还在和自己吵架的坦克中尉,中尉下意识的往人群在退了退,一转头却看到一众对自己并不友好的眼神,这些士兵本指望这个坦克连可以掩护自己,结果在刚刚的袭击中,这些庞然大物却如同摆设,除了胡乱开上几枪,扰乱大家的判断外,没有丝毫的作用。
  “拉姆中尉,你的坦克兵都死光了吗,这里只有一条山道,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追击?”少校团校一腔怒火找到了发泄的渠道,说话时又将手中的配枪拉上了膛。
  哗哗哗一片上膛声,人群中伸出一条腿,将坦克连的拉姆中尉一脚踹到少校团长身前。
  拉姆中尉回望一眼人群人一双双几乎要喷出火的招子,情知自己已成了出气筒,如果再敢拒绝,恐怕就会有冷枪朝自己打过来。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拉姆中尉举着手中的枪托朝着身边的坦克狠砸几下:“调头,追上这群野蛮人,把他们碾成肉泥”
  坦克在夜袭发生时,已经开车热车作好准备,只是刚刚为了躲避那些从天而降的炮弹,在山道上夺路而开得七零八落。中尉的命令很快通过车载电台传达下去,仍能开动的几辆坦克开始倒车。
  拉姆中尉望着身边两米多高的庞然大物,太阳穴忽然嚯嚯跳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哐当一声,身边有什么物什掉落的声音,中尉低头一看,一个灰色的圆形塑料盒子从托带轮上掉下来,卡在两个负重轮之间,正随着两个负重轮的转动被挤压,登时面如土色,想要大喊停车,嘴巴张了一下嗓子却干得发不出声来,头发根根竖起,算了,不管了,拉姆中尉肾上腺素激增,两条长腿用力一蹬,一个标准的前扑扑出几米远,迅速滚落进路边的山沟。
  少校正愤怒的盯着拉姆中尉的一举一动,等待着坦克调头展开追击。被拉姆中尉突然前扑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未明白过来,眼前白光一闪,一股澎湃的洪荒巨力狠狠的撞向自己,胖胖的身躯犹如被刺破的血浆袋一般,呲呲的蹿着血贴在了身后的崖壁之上。
  轰,轰,四周的坦克化为座座喷射着岩浆的火山口,站在近处的士兵纷纷倒飞,稍远一点也是口鼻窜血,身体软软的委倒在地。一名在冲击波中侥幸逃生的士兵,像是喝晕了一般,发力狂奔,狠狠的撞向崖壁,顿时脑浆崩裂,追随战友们而去。
  K4山道上,于谦与尚姬并肩立在远处的一处坡顶,将印军营地的爆炸看到一清二楚,于谦望着那堪比炼狱的现场,久久不语。尚姬虽然遇事心狠手辣,但见了这样的场面也是说不上话来。过了半天,轻轻抓住于谦已握出手汗的拳头:“老公,别看了,怪不得咱们,今天你不打他,明天被他们炮火炸死的就是我们,战争,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小时候我曾幻想过,完美的人生应该由耕作,战争和爱情组成,只是没有想到这战争,不只是杀人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这竟是如此残忍。我感觉手中的刀,已经越来越重”于谦说着,将尚姬揽入怀中,凝望着远处熊熊大火和在烈火中挣扎的身影。
  “你该休息休息了,再这样下去,即便你的身体不出问题,你的心,怕也承受不下去了”尚姬低声喃语,像是在说于谦,也是在说自己。
  梅楚卡机场,利德尔将军在萨米特的一再请求下,半推半就的搬进了机场掩体中,他这一搬,一众军官长出一口气,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搬进各个机库或者永久工事中,美其名曰就近指挥,利德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尽力勉励着众军官,不过心里清楚,如果那个人再来一次,自己这些手下,恐怕会跑得一个不剩,哦,不,利德尔看到正拿着一份报告匆匆走进的这名军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身体也不由得坐直了些,在一众军官纷纷躲进掩体之中时,只有萨米特这位更像职业军官的地方守备旅长,仍坚守在新通讯室旁边的营房中,时时刻刻关注前线的战况。
  “少校,南线打了这么久,消息传来了吗?”利德尔不预先判断是好是坏,因为他对好消息不抱太大希望,只要不是太坏,能挺过今夜,等到明天空军和炮兵的支援就有翻盘的希望。
  “62旅的机动团一个伞降营损失过半,已经自行退回,迫击炮连和雷达设备被完全摧毁。16辆坦克4辆被完全摧毁,其他各有损伤,还剩下四辆能够开动的,也已经撤回了。榴炮连傍晚时被临时安置在最南端,未受到攻击,不过步兵和坦克已撤,他们也撤回去了。南线的进攻暂时宣告瓦解,机场这边,还需要我们再顶一段时间,让大本营重新作出布置了”
  利德尔面色更加灰暗,强撑着看完了手中的报告,在上面签上字后递还给萨米特,整个人半躺在沙发上,勾着头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鼻梁。还要再顶一段时间,靠这群吓破了胆,连步枪都配不齐的溃兵吗?不要说一众军官,就连自己,也在心里扳指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算着,盼着天明援军能够打通通道,让自己体面的撤回大本营。
  将军未发话,萨米特不敢离去,仍然站得笔插的等待着,夜里南线的战斗已经替自己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非常危险,也非常刺激,萨米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早些到来,早些与自己的新老板合作了。
  “他去了吗?”半天时间,利德尔突然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据幸存的士兵报告,有两个魔鬼一般的人,一男一女,登上峰顶,将上面炸掉了,我推测应该……”
  “明天,你和对面接触一下,明天下午,我想要和他见见,别忘了把我的计划向大本营汇报”利德尔将军说完,像是被抽掉了骨架一般,瘫软在沙发上。
  萨米特走出掩体大门时,意味深长的回望了一眼仍在颓然仰望洞顶的利德尔将军,撒开大步走向通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