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12
尚姬是去河道里洗澡，并给于谦洗了衣服之后刚刚回来，下午时随着于谦厮杀，身上不免粘了不少血迹，趁着天黑，就在于谦等人召开军事会议时，一个人溜进嘎尔廓河里清洗一番，以尚姬的功夫，自然也不会有人担心她的安危，当尚姬回到营地之后，一听说于谦又布置下了战斗任务，连忙整理好装备，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受了不少累，休息下吧”看着因为过度劳累，嘴唇有些苍白的尚姬，于谦心里一痛，她原本有高贵的身份，原来智计多端，甚至心恨手辣。但自从在东海之上栽在自己手上之后，却是死心塌地跟随自己，天天过着心惊肉跳的日子。两人在战斗之中，已经血脉相连，心心相印，于谦能感受到尚姬的累，自己心里却更痛。
“陪在你身边，对我就是最好的休息，我心很安，让我陪你去吧”尚姬说着脸上突然绯红一片，移步上前，在于谦脸上轻啄了一口。
装甲车轰鸣，沿着山道向林嘎尔以南驶去。
桑东军营的通讯室里，柳老刚刚结束与京城的通话，先是通报了战区加大支援之后，南伊河谷战场的现状，以及目前已经取得的优势。并通报了于谦正带着一个小分队，在两个小时前出发，前往K4-1处发动夜袭的最新战情，电话那端显然语气轻松很多，从前天夜里备战到现在，护乡军已经控制住林嘎尔以南，将控制区域向南推进30公里，如果考虑到石恩队长所处的K4-0，等于推进了55公里，这相当于桑东到底杭河直线距离的40%，如果护乡军能够获得足够的支持，说不定一两个月就能够沿着山道两侧，控制到底杭河岸，当然军事行动不是纯粹的占地盘，后续肯定还有更多政治上的较量。而情报显示，K4山道两侧的部落，多为洛巴门巴族和藏族，以于谦在当地的威望，群众基础良好，占了之后，按于谦的性格，是不可能再退回去了。可以说两天的战斗，在人数，装备，地理处于劣势的情况，却进展迅猛，胜负高下可见。上面的情绪之高从电话上也可以感受得到。
“新式步枪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从试验部队收回，正在装运，两日内必定可以下发到一线部队，数量不足的部分，已经通知军工部门加紧生产。”昨夜领导特意嘱托的，柳老在上午时已经运作好此事。
“多送一些，要有备份，打仗打的就是物资，千万不要有顾虑，也不要小家子气。还有要注意部队的轮换，从各部队抽调储备干部，多到前线感受下战争气氛，打一次冲锋比上十场演习。对了，我听说小毛下午也爆发了一场，夜里也跟上去了”电话那端话题一转，提到了毛处长。
柳老从语气上猜不出对方是喜是怒，只得老实回答：“柳中尉，哦，就是我孙女的通报上讲，毛处长未被于谦选进夜袭小组，自行上了装甲车，和于谦摆起了资格不下车，于谦没办法，只好带着毛处长一起去了”
“这个小毛，机关待久了，我还以为他棱角已经磨圆了，也好，有血性，有骨气，跟我的人，正该如此。这洛渝究竟有多大魅力，毛家二儿子去了不愿意回来，林家那小子跟着于谦混到了一起，也不想回部队了，就连昨天那个营，我听说黄姓营长正在打报告，将该营防区调换到那里去。这个地方磁场很强嘛，去了都不愿意回来了”
柳老脸上一红，这个师弟没有明说自己，但想想自从认识了于谦之后，这一趟趟的往高原跑，甚至以花甲之龄还抱着枪突突了一下午。虽说过了一天了，想起来，还是兴奋得手指有规律的扣动着，像是手里还有一把枪一样。
“师弟你有所不知，这战争，这杀人，会让人上瘾，他们跟着于谦，杀得痛快，都被迷住了”柳老握着红色话筒的右手食指又动了两下，连下意识换了称呼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飘出了桑乐，随着那辆装甲车，也在夜袭的路上了。
从林嘎尔山脉往南，山势渐缓，连绵的丘陵地形中突兀地矗立着一座座孤立的火山锥样的独峰，形成一种迥异于河谷地带的别样风景，随着海拔的降低，又没有更大山系的阻隔，这里受印度洋暖湿气流影响更加明显，阔叶林成片出现，偶尔还会出现棕榈一类在亚热带和热带常见的植物。K4-1是护乡军对于机场山道和矿场线岔道口坐标点的代号，从这里往东，沙石山道约五六米宽，直通向当日尚姬开发的锂辉石矿，而向南经过弯弯曲曲的山路，则可到达底杭HB岸。这里原先属于萨米特英萨斯步枪旅的防区，过去也足以应对一般的越境事件或者边境检查，萨米特曾经在此设立几处检查站，主要目的是为了收税。不过随着多次越境冲突中失败，特别是上次机场被抢一事，大本营已经意识到单靠一个英萨斯步枪旅无法应对局面，因此才会抽调拉赫曼的62旅一部驻扎机场，随着两名博嘎尔或者北方人的侦察兵被俘，战事迅速升级，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大本营也不得不继续抽调部队应对升级的冲突。今夜抵达到K4-1的重装甲部队，就是从底杭HB岸的一处军事基地抽调的，原本计划用于围歼对方武装中那位近来声名鹊起的首领，却被对方狡猾的借助己方的装甲车逃脱，还顺便劫走了两名俘虏。
下午时分，南线装甲车和小股空降兵突击失败，和机场山地步兵营大败的消息，让位于提斯浦尔的大本营也紧张起来，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伙武装的实力，尤其是对对方防空实力情报的失误，接连损失几架飞机。于是空降到林嘎尔南麓的一个营的山地兵又撤了回来，因为缺少重装备的他们，实力与机场那个营相近，很难抵挡这伙博嘎尔人武装的进攻。
在K4-1的岔道口，东北角是一道十几丈高的深渊，而东南角，则又是一座几十层楼高的火山锥样的独峰，不过长时间日月侵蚀，独峰向路的一面完全坍塌，形成高达二十余丈的峭壁，因为不时有页岩剥落，峭壁之上，除了杂草并无他物，唯独在接近顶端的位置，一株大腿粗弯腰松树顽强挺立，王浩喜子等人过去侦察时常经过，这株松树也成了地标之一，久而久之，这座山峰便有了名字：迎客峰。
而在迎客峰的另一侧，则是一个风化石和少许浅薄土壤形成的缓坡，上面长满了半人高的各种藤蔓灌木。而此刻向着K4山道的这面缓坡，则被挖掘机开出一道丈许宽的坡道，露出褐红色的碎石地基，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峰顶，暗夜里放眼望去，犹如一道血痕。
午夜，弦月，微风，四辆坦克侧停在K4山道上，构成一道厚实的掩体，在坦克后面，十几辆坦克沿着两条山道排列，炮口和灯柱对准了林嘎尔来路方向，两盏高亮射灯被架迎客峰峰顶，将北方照得雪亮，一个营的山地兵沿着两条山道扎营，密密麻麻延伸到无尽的黑暗之中。在迎客峰下岔路口处，依托三辆军用卡车和峭壁搭建的临时指挥部中，七八个校官尉官依旧在激烈的讨论着，不时有通讯员进来汇报。一队队游哨不时的从岔道口经过，经过灯火通明的指挥部时，与门口的岗哨干净利落的敬礼致意，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向人昭示着这支精锐不俗的战力。
在临时指挥部上方，这株孤零零欺霜斗雪多少岁月的松树，突然变粗了不少，仔细观察，却在松树根部阴影处，藏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