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10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就在利德尔将军刚刚结束前沿阵地的视察,带领一众参谋返回机场的时候,于谦,尚姬,毛处长已经潜伏到印军通用机场火力点不足20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打出几颗榴弹,冲上几步就可以赶到。在他们身后,护乡军表面阵地未动,不过长乐带来的老唐营子弟却是个个换上了冲锋枪,又从十几岁开始即在缅甸丛林中训练,熟悉山林中作战,成年后又被召回琉球,有计划的分配到尚氏控制的商社甚至是竞争对手的企业,前天夜里接到通知后,分批次到CD集中,后在毛处长的协商下得以乘机赶到米林,再徒步奔赴南伊曲中下游的桑东。到桑东时,有人仍然西装革履,有人还是一身酒气,统一更换护乡军服装,挑选各自趁后的装备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前线。于谦对于老唐营的热心表示感谢,在尚清的一再要求下,这次追随于谦冲锋的任务就落到了老唐营身上,不过对于长乐,于谦命令阿梅贴身保护,并不得追到第一线。
  叼刀?是不可能的,酸牙。于谦手中倒持着金鳞,将身体完全贴合在山岩之一,犹如蜥蜴般爬行前进,时缓时急,却不曾碰落哪怕一片树叶。战场之上,尚姬先用一张网巾将长发包起,再配上头盔,放弃了作为女子的矜持,不时借助各种地形遮掩,如同扑猎的母豹一般悄悄靠近对手。毛处长虽出身于军人世家,也曾多次与敌交火,但都是在执行特殊任务时,像这样丛林中与正规军对敌则是第一次,上战场是自己身负使命之外,个人的意愿,作为一名为了工作常期压抑自己个性的男人,偶尔爆发这么一回,也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一遭。不过为了保险期间,毛处长特意打了绑腿,选了自己熟悉的老枪八一杠,配上刺刀,也以标准的军姿随着于谦左后侧匍匐前进。
  一柄闪着淡淡金光的弯刀在丛林中竖起,朝着左右两侧各晃两次后,又朝向正前方虚劈一刀。后方,毛队长举着望远镜看得清楚,右手虚劈而下,“嗵嗵嗵”,寂静了半天的山林中突然响起枪榴弹的开火声,这次开火极为密集,上百把加挂了发射器的枪榴弹同时开火,烟雾弹和高爆弹间隔配制,一排打完,第二排接着顶上发射,几百枚30毫米的枪榴弹几乎如同一片乌鸦般飞落进印军阵地,打得刚刚松懈下来的印军一阵懵,紧接着轰击向后延伸,而于谦则跃身而上,两步蹿上一处通用机枪阵地,将正要搂火的机枪射手一刀劈开,吓得旁边的副射手捂着脑袋爬在地上,忘了反抗,也忘了逃跑。于谦也不理会,一脚踢翻机枪,踩在对方脖子上,脚下一拧,副射手安静下来,于谦借力身体上行,又将后面刚刚端起枪的一名步枪手连人带枪斜劈成两瓣。身旁的尚姬婀娜身姿如拈花般轻盈,照着于谦的样子,专朝端枪射击的士兵掠去,手腕每一次抖动,都会带起一簇血箭,尚姬力气比不上于谦,手中的银锥角度却更加刁钻,专门刺向印军士兵颈动脉窦的位置,此处位于喉结上侧五六公分处,是颈总动脉向上分支的交汇点,也是动脉压力的感受器,平时即便按压两三秒钟,也是头脑发晕,眼冒金星,更不用提被开上个洞。毛处长下盘稳健,仍是中规中矩的突刺动作,往往大喝一声,在对手没有反应过来时,将人刺个窟窿,拔出刺刀后再对上下一个目标,远距离的则是两发点射将人放倒,接连刺倒两名端着步枪,找到了感觉,不免兴奋起来,飚了一眼却发现尚姬和于谦联手,已经突入到十几步外,心下暗急,虎腰一拧,枪托一抬,砸碎一名正向自己突刺的士兵的下巴,刺刀再次直劈,不想对面的这名胖军官却配有防弹衣,高硬度440不锈钢的刀身竟然在对方的肩膀上砸弯,这名军官身材虽胖,却势大力稳,狞笑着对着毛处长的胸口刺来,毛处长情急之下丢枪侧身让开,使用小擒拿手,将对方手腕掰断后抓住对方的匕首,顺势一划,防弹衣下边缘,一股热糊糊的东西呼呼啦啦淌了一地,眼看着对面又有一名士兵正朝着自己举枪,毛处长抬脚侧身,正欲将手中的匕首送进对方脖子,却不想脚下一绊,竟摔倒在这名士兵脚前。
  “啪”一张只剩下半边脑壳的尸体正倒在自己脸前,一只挂在鼻梁处的白眼珠正盯着自己,毛处长抹了把对方倒地时溅了满脸的红白之后,回头一看,却是一截大肠缠在自己脚上,另一端还在那名倒地的胖军官身子下面压着,毛处长毕竟养尊处优已久,平时军事行动也讲究个滴血不粘身的风度,哪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胃部一缩,一口消化物已经涌进口腔。
  “毛叔,接着”两米开外,长乐掷上一柄加装了一米来长钢管的开山刀,原来刚才开枪救下自己的正是后面跟上的长乐。身旁老唐营的小年轻们已经抱着各式武器冲了过来,毛处长不愿在后辈们面前丢脸,强忍着恶心,将口中之物又吞咽下去,伸手掇过开山刀,含糊不清的说声谢了,又冲了上去。
  长乐在于谦动手之后,是第一个冲锋的,在他的带动下,老唐营青壮立即展开队形,对着还在于谦身后发呆或者敢于还击的印军,边射击边跳跃射闪,这些青壮作为尚家隐藏的武力的支撑核心,均经过至少六年的丛林训练,同乡同族小三才阵的配合更是默契,很快清扫了于谦身后的残余,将印军倒卷着向后面的阵地赶。长乐冲上几步后,不想却被人绊倒,几个不注意的老唐营弟兄不知不意无意,还从他背上踏着跑过,等他爬起来时,先是冲着故意绊倒自己的阿梅痛骂一句,连忙起身追赶。而他扔给毛处长的开山刀,却是世叔尚清的,尚清经昨日一战,近十年天后宫清修来的淡然全毁,等于谦等人冲上后竟然从一名随从身上取下上午刚刚焊好的开山刀,哇呀呀的也冲到了前面。
  只是同样也被这些老唐营青壮有意无意的排挤着,干着急冲不到第一线,长乐看毛处长武器已丢,干脆夺过世叔的开山刀,丢了过去,留下急得原地痛骂的尚清,自己也冲到前线去了。
  两军对战撕杀,讲究的是火力,训练,配合,但更重要的,还是士气。这个营的印军原计划是昨天天黑前空降到南伊曲河谷,配合已经抵达的部队,围剿最近突然冒起的这伙武装。只是战场情况突变,等他们赶到时,河谷里自己的战友们正在狼奔豕突,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的溃逃,转降到梅楚卡机场后,隐约已经听到对方有一个刀枪不入的狠人,还会使用魔法,虽然大多数人认为只是这些败兵的借口,但毫无疑问第一股士气已泄。今日晨时,对方大摇大摆的在自己面前埋起地雷,将机场封锁起来,又随手干掉了自己这边有枪神称号的副营长,害得将军狼狈逃回营房,不敢应战,更多士兵开始考虑传言的真实性。
  上午时分,在上尉营长的带领下,经过炮火准备一举拿下对方的阵地后,却接到了原地防守的命令,营长的解释是怕自己这边追得太急,让这伙武装逃回北方,再追捕容易与北方大国产生纠纷,等到南线传来信号,自己这边再展开进攻,两边配合,将这伙武装消灭在林嘎尔山林中。阵地布置上,为了防炮和预留进攻路线,上尉在前沿布置了十几个机枪火力点,后面步兵依次展开,沿着山脊向阳面铺开约50米纵深的阵地。
  经过几个小时的沉寂,首战的轻易取胜和将军视察让大多数人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有些消息开始在士兵中间传播,南线战事不利,今天的进攻有可能会被取消,就在士兵们等待着是打是撤的命令时,对方突然开打,先是一排炮将火力点掀翻,打乱了兵种间的配合和指挥体系,接着两个雌雄杀神冲了上来,谁端枪谁死,前面被打懵了的士兵马上在生与死之间做出了正确选择,丢下手中的向后奔逃,后面的士兵想要射击,眼前却全是己方惊骇狂叫的逃兵,根本找到不目标,等老唐营冲过山脊时,所有士兵只得随着人流向后奔跑,前后不到两分钟时间,一个营的防线宣告瓦解。
  过瘾了,毛处长喘着粗气,手腕酸痛,手中的开山刀在连砍二十多人后,刀刃已经成锯齿状,握把上粘的鲜血,经过无数次的摩擦后已经氧化成乌黑色,滑腻腻的几乎把持不住。毛处长望着山道上,狼赶羊群一样的场面,不由得放声狂笑。想起上午时柳老在桑东送别自己时的话:定边,我昨天突然悟出一个道理来,原来杀人,也会上瘾的。
  上瘾的还有一位,尚清心痛看着自己一个早晨的作品,已经在毛处长的手中变成锯齿状,更加心疼的是,刚才一直被挡在后面,竟然没有机会拿它开荤。昨天下午一战,尚清发现自己的心中,竟然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开枪杀人让自己兴奋,一直活在心中的另外一个自己也活跃起来。但仅仅一战之后,这种远距离扣动扳机对手倒下,再寻找另一个目标扣动扳机的机械动作已经让人感到无趣,已经不能再给自己足够的刺激,阿梅的双手剑给了自己启示,凌晨起床便叫上林峰,找了一大堆理由后,瞒着柳老给自己焊了简化版的关公大刀,又怕自己背着让人看了丢脸,还特意用布裹了,找一名老唐营队员背着,至到开战前于谦和侄女离开后才拿出来,却不想仍无法畅饮敌血,遗憾啊,尚清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尚兄,这把刀送我如何,我要带回去珍藏起来,见证我这一生,最荣光的一天”,毛处长柱着长刀走过来问道。
  “哼”尚清扭过脸,鼓着腮帮子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