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窘
“加上我”毛处长和林峰也将自己面前的酒全倒时碗里,四只大碗碰在了一起。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刘院长用筷子敲着碗边和歌,柳老擦擦眼角,和罗教授一起哽咽着一起吟唱。
一曲吟罢,方政委和田师长已双双倒在椅子上,很快鼾声此起彼伏。
因屋里太过吵闹,柳蓓接到一个电话急匆匆走出房间,一分钟后,柳蓓带过来的话让房间瞬间静了下来:“班觉法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扎把坚增法师,两人明天将赶到桑东村,静候自己的王回来”
正处在癫狂状态的于谦闻言睁开眼睛,已经恢复清明,柳老一看事关重大,连忙宣布宴席结束,叫来警卫员将方政委和田师长扶回去之后,众人驱车赶往白房子议事。
阿木古郎镇的夜来得很迟,不过相比内地夜生活的喧嚣,这里静得却很早,这是一个在草原上平地而起的现代化小镇,沥青马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儿,柳蓓在前面驾车,而尚姬则借过柳蓓的手机,正在用闽南话快速的说着什么,有几个词于谦听明白了,有紫衣经,坚增法师等,相必是关于班觉法师回来的事情。隔着车窗望去,另一辆车上毛处长正持着一台电子设备快速的按着,也是在上面汇报。对于毛处长的身份,于谦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包括晚上赴宴时毛处长最后才随着田师长和方政委进来,相必也是因为汇报而耽误了时间。自己的所做所为,引起上面的注意也是免不掉的,对此于谦已经十分坦然的接受。想到坚增法师,眼前那张油光的脸,还有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油光的喇嘛袍闪现在脑海里,那时,两人初次相遇时,也正是两人最狼狈窘迫的时候。
时光回到两年前的那个五月,于谦带着老道和小洋怀着一夜暴富的梦想离开了青岛,去寻找那可以让自己脱离窘境的虫子,没有想到,却差点把命丢在了QH。
三人先是到了结古镇的牦牛广场,大概了解了虫草的行情,又采购了些装备后搭长途车到玉树,又按照荷花池周老板的指示,又过三天的不断换乘终于赶到了位于唐古拉山北麓的ZD县。西北几省的县乡与内地相差太大,一个县下面的乡镇直线距离不远,但在山地丘陵上绕来绕去,可能就百多公里了,于谦记得那里县城不大,甚至还不如东部一个乡镇繁华,澜沧江穿城而过,将县城分为了两块。于谦三人赶到时,周老板已经离开,好在交待了当地的朋友接待三人。安顿下来之后,于谦三人担心心急着挖虫草的事,就向周老板的朋友押了5000块钱,借了一辆摩托车。至于哪里有虫草,三人并无明确的目标或线索,只是知道这玩意儿生长在雪线附近,于是三人共乘一辆摩托车,沿着澜沧江向上几公里出镇后,再沿着一条土路进山,朝着雪山的方向开去,在无人的深山里转了两天之后,终于苍天有眼,小洋最先发现了一株虫草的嫩尖,紧接着在这座无名山坡上,几人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虫草。
如同赌徒一般,三人忘记了饥饿,严寒,疲劳,不停的寻找,采挖,转场,吃饭睡觉时眼里面也都是那一株株的嫩尖。
“老大,我们发财了,这下可以回去重新开店了”小洋原本白皙的脸被晒得通红,兴奋的指着晒在铺开的帐篷上的一堆堆虫草。
“这得有几斤干货了,照这样下去,一个月时间,能搞个三四十斤,卖给周老板,够咱再盘个店了,我想了,这次咱不开在香港路了,找个靠近台东的小巷子就行,费用低些,人流量也大。”老道一边将一块块牛肉干泡进刚浇开的不锈锅里,一边说着将来的打算
“不这样卖,周老板那边咱们卖个十来斤,还个人情就好了,咱们从义乌买些礼品盒,一根根装好了去丽晶酒店门口,或者去家乐福租个柜台卖,这样才能卖个高价”于谦嘴唇已经干裂,撕下一块干硬的囊,在嘴巴里嚼了半天,想咽却咽不下去,正要问老道要点热水,眼睛一瞥,却看到山坡拐角处,有七八个人骑着马奔了过来。
这里居高望去,方圆十几公里没个人影,这几人冲过来,明显是和自己有关,于谦觉得不妙,连忙吩咐小洋将正在晾晒的虫草打好包,自己和老道先迎了上去。
“弄哪咧的,偷挖我们虫虫儿似呗”,当头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先停下马,冲着于谦两人吼道。
于谦见对方态度有点冲,搞不清状况,不过见对方人多,连忙掏出盒黑兰州递上。
“大哥哪儿话,咱们就是过来转转,旅游的,旅游的”
那汉子一把将于谦递上的烟拍掉,直头走向正在营地的小洋
“耍儿吧,嗨耍儿吧,这似啥?”说着抓起营地上的羊角锄,“这似我们的山着不,弄不办证不还银子就来偷。”说着将小洋一脚跺倒在地“交了,都交了,交两万银子放弄走”
说着开始抢小洋的背包。
于谦和老道看这粗壮汉子上来就打已经大怒,那小洋的背包里不但是几人这一周的心血,更有仅剩的几千元钱,两人一看小洋招架不住,冲上前去一人抱头,一个抢脚将这粗壮汉子放倒,又将其已经抓到手里的背包抢回。
那汉子确实壮实,倒地后迅速翻身,抱住于谦的腿将于谦扑倒,几人正在地上撕打着,身后突然嗵的一声巨响,后面马匹上,另一个汉子举着一把双管枪冲了过来。这枪一尺来长,其中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还正冒着烟,于谦一看对方有枪时头皮已经发紧,再向后看时,另外五六个人已经从马上取下了家伙,还有三把枪,两根一米多长的红缨枪。
倒手的心血一旦被抢走,兄弟仨连回去的路费也没有了,一旦退无可退,于谦也发起狠来,手腕一翻一把匕首从腰里掏出来,卡在正在与自己撕打的中年汉子脖子上,揪住其头发将其挡在自己身前。
“别过来了,放我们兄弟,咱们各走各的,不然和你们拼了”同时小声吩咐老道两人快跑。
不想怀里这中年汉子仍是死硬,又一个肘锤顶来,让于谦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而对面几人仍然不为所动,骂骂咧咧挥舞着家什仍然往前走,这里山连着山,百十里也不见一个人影儿,一旦让他们围起来,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也是个问题。
于谦一发狠,匕首嗖的一下钉进中年汉子的大腿外侧,避开动脉的位置,然后左臂用力,将疼得弯下腰的汉子挟持住挡在身前,刀尖顶着对方气管的位置。
“再往前一步,就不是捅腿了”
看于谦来真的,倒是镇住了前面几个汉子,对方只是挥舞着手中的火药枪叫骂着,却不敢再向前半步。于谦回头看老道两人已经跑出几十米远,就挟着怀里的中年汉子,也一步步的向后退,退出二十来米远后,估摸着已经离开那短管火药枪的射程,将这汉子一推,低头着开始跳着跑起来。
身后吆喝几声,紧接着马蹄声响了起来,完了,疏忽了对方还有马,于谦不敢想象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被对方抓住会经历什么样的折磨,只是不停的向前跑着,能拖一刻是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