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

  于谦大步走回小洋身边,先狠狠的抱了抱小洋,没顾上说话就开始检查伤势,接着按按脉膊,虽然脑袋像个血葫芦一般,脉膊跳动却正常,都是些皮外伤。小洋眼盯着正在为自己检查的老大,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生怕脸上肌肉一动,正在眼框里打转的泪花就会掉下来。
  “小洋,别哭出来,这与上两次被追着屁股射箭打枪,不算啥,哥给你出气了,哥把那家伙辟了,以后谁敢碰你,哥辟的他后悔做人。”
  “老大,你再晚回来会儿,我就见不到你了”小洋还是没有忍住,说话带着哭腔,正想接着说,突然瞟见河对岸游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孩,连忙擦掉眼泪,连带着将已经干在上面的血迹也擦糊了,变成了花脸,吸溜下鼻涕,突然正色道:“谦哥,刚才我正找着机会,准备绝地反击,就是几个小毛贼而已,咱哥几个这些年大风大浪见多了,还会怕了他们。”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于谦顿时有些愕然。
  几个博戈尔青年下水将女孩接应上来,女孩不及擦拭身上的水,扑过来抱着小洋,在他身上从头到脚的摸索检查,小洋也激动的说起部落语言,声音慷慨激昂,于谦看着小洋的花猫脸,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合宜,只好扭开身子。一个特战队员爬上河岸,给小洋检查后,掏出一个急救包,拿出针管开始静脉注射葡萄糖,又熟练的清理包扎,手法非常精熟,于谦站在旁边静静看着投以感激的目光,而洛珠则一直握着小洋的手,用衣袖擦拭对方脸上的血迹。待特战队员包扎好小洋后,于谦弯腰想要背起,却被小洋推掉,在洛珠扶持下自己站了起来,很快又有几个博戈尔部落人扛着木梯扎制的临时担架过来,抬起小洋往桑东村赶。
  于谦望着小洋与洛珠粘粘糊糊的身影,这个兄弟,这是准备好在这里扎根了啊。感慨完毕,转过身,走向浑身湿透,站在尚姬身后的蔡叔,与第一次山洞瀑布相遇,对方一身冲锋衣,意气风发相比,现在的蔡叔头发散乱,脸上还有几块淤青,有些狼狈,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既有激动和热切,又有一些躲躲闪闪,于谦扫了一眼,将一切看在心里,往日恩怨已了,对方也只是忠实执行尚姬的安排,自己自然也不会再去计较,立马换上一副和煦的面孔,向蔡叔伸出手,蔡叔有些紧张,连忙在背后擦擦手,向于谦弯腰握手。
  “蔡叔,我们又见面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先回村里休息,吃点饭,把衣服晾干如何?”
  蔡叔有些惊愕的望着于谦,怎么变成一家人了?转头看着尚姬有些羞涩扭捏的样子,紧张的脸色一下子舒展开,甚至有些不顾形象的咧开嘴,更是连连对着于谦鞠躬,只是再抬起头时,眼角已经含泪。
  于谦拍拍蔡叔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此时此刻,还是留给对方些希望为好。上前握着尚姬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尚姬嘴角微翘,又俏皮的对着于谦眨了下眼,脸上还是粉红一片。于谦点点头,两人稍一提气,同时一跃而起,如同吊着威亚展臂飞向河面,至河中小岛时,脚尖在岩石上一点,又稳稳的落到河对岸。
  岸边,柳蓓轻哼一声,皱了皱鼻子,犹豫了下,还是绷着脸迎了上去。身边跟随着一名军官。
  “这是军区侦察兵大队的毛大队长,大尉军衔,怎么样,我给你请来帮拳够格吧?”柳蓓瞟了于谦一眼,脸上冷冷的。
  于谦连忙上前鞠躬致谢,毛队长闪身躲开,握着于谦的手连连赞道:厉害,厉害,以前听林队长讲兄弟如何威猛,我还不信,我毛文远从不服人,这次我服了,兄弟这功夫,拍电影都不用特效,还有这位姑娘,刚登机时我还想不通带个女孩家凑什么热闹,我也服了,真开眼界了,两位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珠联璧合。”
  “哼”,旁边的柳蓓撅起嘴巴,“毛哥别再肉麻了,快点收队去吧,别耽误人家秀恩爱,我幸好早饭没吃,不然早就吐了。”说着还拍拍胸口,狠狠的瞪了又抱着于谦手臂侧立的尚姬一眼:哼,想对我宣布主权吗。尚姬则报以微笑,手臂上抱得更紧了些。
  毛队长呵呵笑笑,“于兄弟你先忙着,我回去安排兄弟们监视这帮阿三,我看他们已经被于兄弟吓破胆了,我们今天没帮上啥忙,却开了眼界,就当作是洛渝一日游好了”说着又做了个抖头的动作,正是刚才那个印度军官的吓破胆的样子,又对着柳蓓做个鬼脸,笑着转身跑回树林。
  于谦咧嘴笑笑,有些尴尬,转身向已经迎到岸边的三个长老,其中一人正是洛珠的父亲,另外两个于谦在第一天来桑东村时,在小庙厢房里也见过。看着几人既恭敬又紧张站立不安的样子,于谦连忙快步走前,向前来助拳的几位长老鞠躬表示谢意。几位长老见状,嚷嚷着又要伏身行大礼,于谦早有准备,快步拦住,比划着阻止,只是小唐还在对岸监视着印度士兵撤退,不能过来翻译,两边搞不懂彼此在说什么,场面有些尴尬。倒是尚姬过来解了围,对着几位说了两句,几位长老连忙躬身退开,指挥着密林里的族人撤退。
  “你到底会多少语种?”于谦有些惊讶,这是捡到宝贝了,普通话,闽南话,日语,英语,意大利语,连这里的话都能说,而自己,英语六级都考了几次才过呢。
  “只会一点点藏语啦”尚姬妩媚的抬脸看了于谦一眼,心中压抑了一整天的巨石终于卸下,尚姬心中十分欢喜,往日人前那种清清冷冷已经消失不见,在爱人面前只有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于谦,还管不管饭了,快点走了。”后面跟着的柳蓓看得心酸,连连催促着。说话时右手稍一撩,胸前一颗钮扣翻转,一个玻璃镜头消失不见。
  京城,白云观,还是那间厢房,虽然离喧嚣的街市不远,却静得能听到空调轻微的换气声,柳老和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正对着笔记本的屏幕聚精会神的观察着,画面突然中断。
  “真是一对神雕侠侣啊,这男的长的勉强说过去,这女孩是真俊”,中年人坐直了身子,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哼”,柳老面色不豫,失误啊,早知道真不该让他去比试,到手的鸭子就这样被人抢跑了,心里有点犯堵,这个蓓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开窍,一步晚,步步晚,看看尚家的丫头多果断,“咳咳,毛处长,别说他们长得怎么样,你就看他们的功夫,可是国内哪家流派的?以前见过没有?”
  “能一步跨出十几米远的轻身功夫,全世界没人能做到,能一刀将人辟成两瓣,我能做到,但做不到刀上不粘血,尸体不流血。这已经超过了所有流派。”
  “那你的意思是?”
  “就是没什么流派,也没有哪个武学世家有这功夫,就是速度够快,力量够大,一力降十会,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已不是人力所能练就的了。还有这个女孩出手无影无踪,快速干脆,一击必中,结合她的家族渊源,有点唐手的影子,只是她是怎么做到突然消失,又出现在河中的,我实是是没有听过,也想不通,可能是他们尚家王族不外传的密学吧。”这位被柳老称为毛处长的人,留着板寸,国字脸,高鼻梁,外眼角下垂,眼神柔和坚毅,与常人不同的是,太阳穴高高鼓起,腮帮处两块肌肉外凸,一看就是内修高人。
  “我们柳,蔡,向,毛四家来到大陆后,百年来每代都有唐手高人,更有人一辈子潜心武学,为什么却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柳老反问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谓武学一途,一山……,嗯?你的意思是,这女孩的功夫,与你那本书有关?”毛处长正说着突然品出柳老问题的指向
  “嗯,不至尚家这个女孩,这个于谦,我也这样怀疑,几几个月前还是个普通的小伙子,就是浑胆儿大些,敢跑到那边去偷挖虫草,消失了一个月,就变成高人现世了。”柳老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两年前,我从终南山一位清修士口中得知,QH有个隐世高人,会一些奇怪的法门,怀疑与这本书有关,就派了小高和蓓儿前往寻访,得知一些关于这本书的更多消息。我怀疑这两人的功夫,与这本书有关。”
  “哦?什么奇怪法门?”
  “定碗,过阴兵”柳老看了毛处长一眼,缓缓解释道:“据小林和蓓儿回来和我讲,这个法师当着他们的面,在蓓儿带着一只碗里烧了些纸符,然后硬生生将碗按在小林指定的墙壁上,碗沿上只有一个点与墙壁接触,就这样悬在半空,倒上满碗的酒也不会掉。这已非常理能解释,法师又烧了些纸符,念过咒语后,他所居住的山洞里突然变暗,有一队队灰白半透明的原始兵俑经过,穿着打扮,正像是现在高原上的博戈尔人。这已非常理所能解释。据这位法师介绍,他的祖先会很多法术,还有一本记载有法术的经书流失在东方极地,到他这一代,也只会这两种了。”
  “会不会是什么魔术手法?”毛处长问道
  “小林是你师弟,论功夫可能不如你,但人情世道,外出执行任务的见识却远超过你,如果有机关,小林能会看不出来吗?”
  毛处长缓缓点头,表示认同。
  “你回去和你老板讲讲我的判断,这个于谦在洛渝声望正在树起,西南之事,大有翻盘的希望,可以开始了。”
  “是,柳叔”,一提到老板,中年人立马站起身子回应。
  “另外,也让他多保重身子,把柜子里的虫草,带过去两斤。”
  “嗯,谢柳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