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里渐渐有薄雾升起,南方二三百米外,有几个人影晃动,很快又消失不见。于谦回头对在一块山石后拔枪警戒的柳蓓摆摆去,后者会意,很快几个身着丛林迷彩的特战队员消失在密林中,于谦注意到还有两人身上背着火箭筒,有这种山林作战的大杀器,肯定可以威慑对方,这让于谦放心不少。河对面,喜子起身向于谦挥挥手打个招呼,看到于谦回应后,也转向沿着那条山溪向山坡上爬去。
  前方南伊曲拐弯处,英萨斯步枪队的副领队瓦尼博上尉挥挥手,后面一队队的士兵呈战斗队型沿河谷交替掩护前行,瓦尼博上尉是前天接到顶头上司萨米特少校的命令从基地出发潜伏在河谷地区的,任务是侦察中国士兵在河谷一带的活动情况,并接应一队雇佣兵回来。昨天夜里和今天凌晨河谷附近的山林中,不时传来枪声和爆炸声,而萨米特上校接到汇报后,严肃的命令瓦尼博不得越过达东一线,连侦察兵也不得过去。而早上时枪声越来越近,并且山顶上的侦察兵回报有两架直升机过来,瓦尼博上尉正要汇报时,电台信号突然被屏蔽,与梅楚卡基地失去了联系,对于萨米特少校的谨慎瓦尼博上尉心里十分理解,前些天的损兵折将自己看在眼里,并且自己的好友兼军校同窗,百战老兵西姆就是命丧于此,听说最近对面的中国侦察兵出现一个猛人,刀枪不避,神出鬼没,底下的士兵更是传言,是湿婆神跋伊罗婆的化身,连高傲的瓦伦在对方面前也是丢盔弃甲,而自己的顶头上司萨米特,据当时在场,与自己关系好的军官讲,是给对方下跪才被留了一命。瓦尼博哂笑一下,这就是高贵种姓的人才做出的事啊。在几天前萨米特少校与自己谈到接应任务时,他有过一刻的犹豫,不过随着少校告诉他,那个猛人已经离开高原,说不定现在已经葬身大洋时,瓦尼博果断的接受了命令,而实际上,除了自己直管的这个连队还没有与对方接触,还有一战的勇气之外,其他连队的士兵已经没有人再敢过去了,而前些天那个被抬回的哨长的话,更是让整个军官阶层对跨过达东一线顾虑重重。
  作为一名职业军官,在与基地失去联系后,瓦尼博上尉根据军情变化,果断下令从达东一线前出接应,并对中国士兵的越过控制线的侵略行为取证。这是一个在军部露脸的好机会,听说萨米特少校已经有意调离,对自己来讲,从尉官到校官这个坎自己已经等了四年,错过这个机会,难道还要再等四年吗?
  于谦背后,一大波博戈尔部落的援兵也赶来过来,手里拎的有步枪,猎枪,猎弓,还有长枪一类的冷兵器,领头的两个长老气喘嘘嘘的跑上前来,正是于谦来时在法师厢房里的四个黑衣人中的两个。两人一看到于谦站在那里,连忙上前伏身见礼,于谦早有准备,闪在一边,将两人扶起,因为语言不通,只能比划着让他们带人先到山林里休息。
  眼看着前方印度士兵从河谷两岸包抄过来,两边三方即将亮队完毕,于谦对着身边的尚姬点了点头,将其手中的喊话器接过来,在手中掂了掂,随手扔给站在后面的柳蓓。尚姬会意,这时于谦准备动手,借机将自己双手腾出来,遂稍稍挪了挪身子,与于谦保持了两三米的距离。
  鲁卡紧盯着于谦的一举一动,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一直背着手站在那里的年轻人最有威胁,自己已经将射速太慢的手枪换成乌兹冲锋枪,枪口已从小洋的太阳穴上,变成了瞄准于谦。
  “放人”于谦将双手掌顶在嘴巴上,对着河中的小岛大喝一声,声音在水面上引起层层波澜,远处山林中,早已被一种莫名的威压吓得瑟瑟发抖的几只小鸟终于忍受不住,扑棱着翅膀向远方飞去。神经已经高度紧张的鲁卡突然觉得似乎有一个巴掌从脸前挥过,还带着一股劲风,心中一紧,对着于谦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十几颗子弹在于谦脚下崩起一片水雾,而于谦似乎仍然背着手站在那里不动,鲁卡身后,哈德吉三人连忙举起枪大声吆喝着虚张着声势。
  鲁卡开枪后眼盯着仍站在那里的于谦,不知这个年轻人是吓傻了还是过于镇定,又背着手站在那里。不对,那个女的呢?也就是在自己想到的同一刻,一声惨嚎从耳后响起,是贝姆,鲁卡下意识回头,一截亮晶晶的东西从贯穿了贝姆的太阳穴,却看不到仍何敌人存在。紧接着贝姆的身体被提起,那截亮晶晶的金属又插进另一名战友的喉咙。那就是自己回头的一刹那,一股劲风拍向自己后脑,鲁卡连忙侧身,情急之下将怀里的小洋顶了过去,不想对方的动作丝毫没有被阻隔,后颈处一紧,已经被人提到了半空。
  虽然看不到身后,大脑也因为颈动脉被制住有些缺氧,鲁卡知道,在自己身后,单手卡住自己脖子的肯定是那个年轻人,这是个什么怪物,自己就回个头的工夫,他已从十几米外的河岸上冲了过来,还有那截刺死自己两个战友的金属,它究竟是怎么被控制的。鲁卡有太多的想不明白,这个任务,这片高原,这里的人,让自己既陌生,也无力。被人卡着脖子举在空中,鲁卡感到自己的眼珠子被憋得快要迸出,脸皮也即将撑破,双脚在空中胡乱蹬着,却找不到一点借力的地方,恍惚看到,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那群土色军服的,正在接应自己的印度士兵。
  刚刚升起一丝丝希望,身体又被一股大力抛起,四周的群山似乎在围着自己旋转,在半空中翻两次后,后背又挨着一脚,一大口血从嘴里喷出,身体像个布袋一般从那群印度士兵头顶落下,这是要放了自己吗?鲁卡心中一喜,紧接着头顶一凉,一股凉风直灌进脑壳,接着是躯干,接着
  前面的变化让瓦尼博没有反应过来,被对方一嗓子震住之后,瓦尼博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猛人还在,正想着怎么应对,突然二十几米外小岛上两个雇佣兵接连被刺死,那个自己见过的雇佣兵的头也被人像条野兔一样的提在空中,前面的变化已经超过了自己大脑的反应速度,身体只是在看到那个雇佣兵被抛向自己时,下意识的躲开,自己这边像是被扔进一颗炸弹一样,已经簇拥在一起的士兵呼的一下散开,几个靠近河的士兵还被挤进河水中。
  瓦尼博就只是眨了下眼,想要确认下眼前的是不是事实时,那个雇佣兵的头,和那个可恶的瓦伦一样,带着满脸傲气的家伙,已经变成了两瓣,整整齐齐的,切口处似乎被用保鲜膜裹住,没有丝毫的血流出。那个刚刚还站在河对岸的年轻人就站在自己士兵中间,手中拎着一把廓尔喀弯刀。眼前的年轻人踢了踢已经被辟开的尸体,这时血液在嘟嘟的开始向外冒。年轻男子又随手揪过来一个士兵,将自己的弯刀在对方军服上擦了擦,虽然上面很干净,接着又很嚣张的用刀面在对方脸上拍拍,松手后,这个紧张过度的士兵直接委倒在地。瓦尼博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有些发软,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枪竟然对着对方,眼珠子转了转,看身边的士兵都吓傻了般被定在那里,悄悄的调低枪口,将身子挪到旁边两个士兵后面。无数的红线从两岸照射过来,在每一个士兵身上逡巡着,瓦尼博知道,自己这时在被瞄准,暗自庆幸刚才将枪口调低的明智。
  河中间小岛上,哈德吉看到两个战友被穿成一串,另一个也被踢飞撞到岩石上,红的白的涂在上面,看着瘆人,即便看不到对手,也连忙调转枪口,不想一股大力从手掌处传来,手中的狙击枪被直接踢飞,还未及摸到腰带上的手枪,那截金属从两个战友脑袋上拔出,在自己脸上带出一道血痕后,尖部带着血珠在自己面前定住,一个扎着马尾的黑衣女子在空气中凭空出现,哈德吉放弃了抵抗,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冲向喉咙或者眉心的一刺。
  “等下”
  银锥在哈德吉眉心一公分处停下,尚姬有些疑惑的回头,叫停的正是小洋。
  “等下,他打过我,我要打回来再让他死。”小洋狠狠的说道。
  尚姬马上换了一幅面孔,对着小洋善意的一笑,还做出一幅我明白的调皮鬼脸,银锥在手腕处转动,小洋眼前一花,身上的尼龙绳已经划断,尚姬又弯腰将有些狼狈的蔡叔扶起,用日语快速的说了几句,蔡叔身体一震,有些灰暗的眼眶里,顿时冒出喜光,脸色也舒展开来,不等尚姬吩咐,抓起小洋脚下的绳子,就去捆绑哈德吉。
  “还有谁?”,于谦站在印度士兵中间,转了一圈,嗜血的眼神从每一个士兵脸上刮过,每一个被盯到的士兵都不敢抬头对望。可惜了,没有人能听到自己在喊什么,于谦正在惋惜,很快就有人上来解围。小唐从埋伏的地方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吆喝。于谦仍然板着脸“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能再越过林嘎尔山脊线,请你们的军官站出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在小唐翻译时,于谦目光冷冷的再一次从每个士兵脸上刮过,瓦尼博身前的两个士兵终于再也抗不住,身体微微的向两边闪开,将躲在自己身后的长官暴露给于谦。
  如果可以拿自己所有的财富,自己这三十年拼博所取得的一切,甚至余生只能做一个种姓之外的贱民来换回自己前出达东以北的决定的话,瓦尼博愿意毫不犹豫的来交换,底下的士兵们没有说错,他就是跋伊罗婆转世,让自己恐惧的不只是刚才对方杀人的一手,还有那种对方站在自己身边带来的无形的威慑。相比之下,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激光红点可以忽略不计了。
  于谦紧紧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军官,看得对方脸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脑袋也在急剧的抖动,几乎已经站立不住,哐当一声,对方手中的步枪掉在地上。举起手中的狗腿刀,刀刃在对方眉心上轻轻划下,刀尖滑过胸膛,小腹,又一路向下,似乎是在做劈砍的瞄准动作。这时十几个年轻人跳入水中,将小洋和蔡叔高高抬起,从湍急的河水里将两人抬出来,于谦急于去查看小洋的伤情,就不再啰嗦,用脚尖掂起对方刚刚掉在岸边的步枪,握住枪口,左脚将对方右腿撩起,手中的步枪狠狠抡下,咔嚓一声,步枪托和军官的腿同时折断,于谦看也不看,只说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