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台
潜航器已经失去了控制,也没有了控制,自主的在狂风骇浪中跳跃着前行,在漆黑的艇舱里,两具肉体纠缠在一起,在狭窄的空间里交流着各种高难度的瑜伽姿势。亚克力艇盖上涂满了两人呼出的水蒸汽,被抓出一道道深深的指痕,散发着一种靡靡气息,旋即被更加厚重的水汽掩盖。一节藕臂在高昂的凤鸣声中撞在艇盖上,一丝微弱的光芒从擦出的水痕中映射进来。随着小艇的跳跃时隐时现。眼神迷离的尚姬双手拄在方向舵上,一缕缕发丝被汗水粘在通红的脸庞,再也不复清冷女神的模样,恍惚中看到了那丝光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到了?”稍稍平息的呻吟声中突然蹦出两个字
“嗯?好……”身后正在辛苦耕作的人回应
稍稍缓过神后,尚姬从水中捞起一片早已散落的纱衣,用塑料盒中仅剩的清水洗涤后,转身为心爱的人儿清理。自从委身与他,自己的心儿已全部在他身上,这些事后清理的事尚姬认为正是自己该做好的。
“是有灯光了,快到陆地了”,对于刚才的误会尚姬有些脸红,羞羞的低着头不敢直视于谦。
擦干艇盖上的水蒸汽之外,外面的灯光已经连成一串,不知何时,清澈的海水已变成泥黄色,在远处灯光照耀下又反射出神秘的漆黑色。瀑雨浇灌遮挡了视线,只能看到经过了几个黑幽幽的小岛,看不到上面有什么字。于谦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基本确定,已经接近陆地了。
尚姬钻进于谦怀里,重新系上安全带后不时的擦拭着艇盖以便看得更清。越靠近陆地,海浪因受回潮和台风的加叠影响,变得更加狂暴,并且没有规律,即使于谦尽可能的操控着方向舵,两人还是止不住的颠来倒去。
“疼吗?”于谦俯在尚姬耳边,轻声问道。
尚姬明白于谦问的意思,连耳根都变得通红,这是心爱的人儿担心自己新瓜初破,又梅开二度。“嗯,有一点”说完妩媚的瞟了于谦一眼,“听说女人身上长有软骨的,还望老公哥哥能多多怜惜。”说完羞得钻进于谦怀里,再也不肯露出头来。
一个小时后,艇两边开始出现连片的灯火,隔着艇盖,于谦甚至看到几个巨大的白色罐子。
尚姬不知何时又露出头来,指着灯光说:“两边都有灯光了,是不是已经进入港湾了?”
“从看到灯光到现在这么久,估计要么是杭州湾,要么是长江。你做好撞击的准备,这里乱流多,随时都会靠岸。”于谦警惕的注视着周围,又指指两个搭扣向尚姬示意。
尚姬乖巧的试了试搭扣,明白于谦是准备在撞岸的一瞬间跳到岸上,以免再被回浪挟裹回海里。也坐直了身体,一边向外观望着,一边活动着腿脚。
一段堤坝直插入海中,凶狠的浊浪猛烈的拍击上去,又无可奈何的调头,积蓄完力量重来一次。堤的另一端正连着那几个白罐的厂区,借助厂区的灯塔,可以看到后面是一座山,甚至这座厂区就是从山体上辟出来的。受复杂地形影响,这里的回流和风向更加紊乱,潜航器在绕过河堤后在这一小片海域里只是在小范围里打转,却不能靠近岸边。
于谦转过身朝后面望着,考虑着想趁两个浪子的间隙跳出小艇,将它拖到岸边去。突然身子一个前倾,潜航器艇艏朝下,尾部朝上,差点儿翻个跟头。好在海浪很快退下,潜航器打个倒立后又落了下来,却没有随着海浪退回海中,搁浅了。
这是一片泥沼一样的海底,对岸就是山脚,十几米高的岩石整齐排布,蔚为壮观,因长期浸泡海水,显出一条层次分明的水蚀线,正对面是一个小小的海角,有一艘带棚的破铁船停在那里,已经半沉入水中,被风浪吹打着,不时撞在岸上,发出哐哐的声音。这之间约有百米的距离,中间除了几块祼露的礁石可以借力,其它处都是稀泥。于谦自信可以毫无顾忌的冲上岸去,但是自己对尚姬的轻功没有把握,正要低头询问,尚姬也刚好朝自己看过来:“我可以”像是为了加重语气,还重重的点了点头,手里也攥紧了银锥。
身后的浪涌正在形成一条白线,翻滚着涌来,狗腿刀和银锥同时出手,两个密封的搭扣被同时撬起,与此同时,于谦站立托起艇盖,一个白色身影化作一条白线从艇内拧身飞出,被舱外的狂风吹得一个侧翻后,双脚在泥淖上一个借力又向岸边冲去,十几米后双脚连连击打泥沼,又向前冲出十几米远。于谦心中稍安,掀掉艇盖,在艇艏一个借力也冲出十几米远,两次借力后抓住尚姬的手,两人并排跃上中间的礁石,惊得脚下刚刚露出头的密密麻麻的小螃蟹连忙遁开。两人心意相通,在礁石上稍吸一口气,又向前跃出,尚姬的手柔若无骨,连身子也是轻的,又与自己配合默契,几乎不用自己拖拉,在泥淖上几个借力,就跃上那艘破船。小船晃动,尚姬身形有些不稳,气息也变重许多,眼看后面海浪要追过来,于谦将尚姬横抱,沿着破船棚边缘跳下岸去,双足发力,顺着一条石板铺就的小径奔上半山腰的一处平台。
刚上平台,于谦一抬头大吃一惊,几乎将怀里的尚姬扔在地上。面前一个黑洞洞的大炮正瞄准着自己,“有埋伏?”当时柳蓓讲尚姬可难会有大炮轰自己,给于谦留下了阴影,所以有点敏感。定睛一看,只是一个几百年前的古,旁边还树着一个石碑,南湾,ZJ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虚惊一场,不禁有些赫然。怀里的尚姬自然注意到了于谦刚才的过度反应,抬手捂鼻轻笑。
海风烈烈的吹,从山坡上密林中穿过依然速度不减,将人的脸皮吹得有些抖动。尚姬指了指,示意过去避风,两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衣服,在海上时还好一些,一到岸上,即使没有别人,尚姬仍然觉得不雅。
“等下”,于谦扎好马步,吸气下沉,然后气发丹田,“乡亲们,乡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声音直冲云宵,盖过了鬼嚎一般的风声,群山回应着“回来了…”,尚姬睁大眼睛,不明白心爱的人儿为什么突然又叫胡汉三了,于谦也不解释,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吼这一嗓子,就图个高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