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疑惑
而秦拒与老周看着灰衣男子飞奔而至的身影，相视一笑，心中虽然还有些提防，但心中更多的，是嘲笑男子的不自量力。
这么多年，杀的所谓前来替天行道，誓要灭绝这商郡第一无良世家子弟的侠士高手可还算少？
稍微没些背景的所谓江湖侠客，先废武功，再扔到名下矿场开采矿石，有点背景的世家子弟，拷问清楚来历后让家族里人预备好酬金，低声下气地向黎家感谢，道歉，才有那么几丝放回去的可能。
但让人疑惑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这江湖无名无姓，没点修为的愣头青也喜欢来凑个热闹，叫嚷着为民除害，偏不让自己肩上那颗人头安稳过完这一生，真是比武道秘籍还要难懂。
打着探听这男子虚实念头的周行瞥了瞥秦拒，示意他护好黎守，随后大步向前，对着男子说道：“我也见识过不少人耍那五虎断狱刀法，无非那几式劈挂砍的路数，老头我早就摸透的一清二楚，如果你还不拿些真本事出来，那就乖乖去地下见你家祖宗去吧。”
言罢，双拳几缕白色内气外放，往着男子左胸下第三根肋骨处狠狠砸去。
男子闻言，面色兴奋意味更加浓烈，低吼一声，右手提着的狭隘长刀上隐隐包裹一层黑色刀芒，迎着头部顺势一劈。
双拳与长刀相碰，黑白二股气息交锋，劲风流转间，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男子一刀余威未平，左脚稍稍往后挪上几步，不急不缓地再劈一刀，如大树扎根，稳当至极。
周行变化步伐，避开这刀后，身上衣裳免不得出现细微刀痕。身影一定，紧握五指舒张，霎那间，挥动出数十掌影。
吃了个亏的灰衣男子后退几步，对着在旁虎视眈眈的秦拒用陈朝雅言说道：“秦大掌柜，最近是不是拿钱太多，整天去青意楼喝花酒，把自己都搞的身子骨虚了？”
被揭穿的秦拒心头一震，揉了揉自己那与精瘦身体十分违和的两颊肥肉，面无表情：“胡言乱语，希望等会送你入地狱时，你还能这么狂妄！”
秦拒嘴巴虽不怎狠毒，但手中可不含糊，看款式像是外头寻常兵师打造，其实暗藏玄机的明黄软剑狠狠向男子一甩，如弓背毒蛇猎食，由曲化直，直往要害。
打斗双方小胜小负不断，谁也没找到能乘机而上，痛打落水狗的良机。
秦拒与周行这两个人精，脸上无甚表情，自个心中却不禁大叫古怪，与灰衣男子交手几个回合，面对路数起势再清楚无比的数刀，却丝毫没有赢得一点点优势，反而将几分余力也不知不觉使上，才略占上风。使他们收敛了开头那几分不屑心思。
俗话说，狮子搏兔，焉用全力。他们可不想像酒楼茶坊里说书老头讲的那些三流话本里的龙套角色，被扮猪吃虎的所谓侠士当成江湖生涯中那一颗小小的踏脚石，吧唧一声被踩的粉碎。
再言，作为黎家下属，万一要是黎家少爷出了什么差池，就算少爷掉了一根毛，也得被黎家怒斥他们俩办事不力，难逃被生生做成人彘的下场。
再观灰衣男子面对两人猛烈攻势，开头优势渐渐消散。来回数百回合之后，男子双臂衣袖承受不住，被交战余波震碎，那右手手臂上古怪的黑狼刺青裸露在众人视野中，增添了些许邪异之感。
在后看着好戏的黎守眯了眯眼，连忙向着前头交战的两人叫道：“小心，他是北狄人！”
电光火石间，被叫透来历的灰衣男子双眸转红，裸露的皮肤毛孔鲜血不停涌出，又被周身围绕的淡淡一层黑气蒸发，状若黄昏烧云，简简单单接下两人拳剑后，嘿嘿一笑。
听见黎守提醒话语的周行先是一惊，后见男子面孔五窍涌出鲜血不断化为血雾的诡异样子，忍不住叹道：“是我走眼了，燃血化力，烧血成云，这是北狄武者化尽修为，拼尽性命的常见路数，虽有时间准备尚长的弊端，却是掩盖得当的北狄刺客们刺杀势在必得的目标的绝佳选择。”
偷袭灰衣男子未果的两人，狠狠喘了口气。要不是中原正道严禁修炼此类邪功，秦拒与周行两人也想拼了这条老命保得少爷安全，可是木已成舟，只能盼望三少爷早早用老祖赐下的保命手段跑路，自己就算身死，亲戚邻里还能少受些苦头，自己这个不孝子孙在下面还能被祖宗少咒骂几句。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个念叨的保命手段被心怀忌惮的黎守故意送给青楼里的清倌儿后，暗地里被怒火中烧的族长给拿回去了，不然他们两个还得多吐几口鲜血，抱怨着这早晚败完家底的三少爷。
看着满脸诡异的北狄男子扭了扭脖，手中长刀向前扔去，表现出与前先招法截然不同的威势，两人不由得尽力抵挡。
男子借此看准了两人新力未生，旧力已尽的尴尬处境，舍弃之前的架势，双拳臂膀左右开弓，如蛟龙出海，迅猛无比。
刚才还占有上风的两人竟躲避不及，硬生生吃下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后，同时倒飞，撞断了好几根合手腕粗细的树木，就此昏死过去。
灰袍男子发出野兽般的喘息，站在原地，盯着黎守，目光如炬。
黎守面色铁青，心湖却毫无波澜，继承那老和尚的眼力劲，估算着以那男子的不入流体魄，应该还有一拳余力，待会表演好点，运用自个脑海学到的武道经验，避开便是。
现在最让黎守疑惑的，是这商郡哪位人物又要亲自下棋，连整日装疯卖傻的黎守都不放过，硬是要搞混商郡这潭小水池。难道那笑面虎郡守终于找了靠山，准备对商郡世家动手了？
见着黎守表演出来的惶恐面象，北狄男子快意充斥胸间，带着血红气焰的掌影呼啸而至，隐隐封住黎守退路。
黎守咬了咬牙。身影暗暗一扭，胸口被灰衣男子拳风所伤，不由得吐出几口鲜血。
再无余力的灰衣男子对着黎守深深看了一眼，承受不住反噬，裂痕密布的身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低声念完据说能保佑草原儿郎来生的萨满咒语，生机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