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虎断狱
其中一名精瘦男子闻言,身躯微躬,面部嘴角咧出夸张弧度:“卢老前两天便早早出关,还嚷着您许久未曾拜访他,对您想念的及,还让守三少您多带些春分酒,好解解他的馋劲嘞。”
黎守不禁苦笑,唤来老周低声吩咐,对着四名掌柜,语气轻松:“卢老不是挂念我,是挂念我带的酒呐。秦拒,你跟我一同过去天南矿场,其他人,如无要事,先行散退。”
王俊连同其他两名男子长袖内双手做礼,半身而躬:“善。”转过身脚步轻快,忙着处理店内事务去了。
秦拒坐上前列马车,黎守和老周马车在后,马夫驶出得意坊,转头向离天南矿场最近的商城南门而去。门外两三名穿着青色云纹甲胃的郡兵见着马车显眼标志,脑袋一震,连忙拍了拍身,低了低头,站在城门左右。
靠在左手边的郡兵望着啧啧道:“怪我当年没投个好胎,要不然现如今也能吃香喝辣,过过快活日子。”
在旁小心翼翼望着远去马车的头目揉揉手腕,三指弯曲狠狠扣向郡兵头部:“你小子少做点白日梦行不行?三年一度的郡试又将在商郡举办,先应付完这阵子,在外郡商贩那多捞几个铜板,再请你这浑小子喝喝花酒。”
郡兵吃痛,嗷嗷叫唤,惹得旁边郡兵暗笑,在头目眼神压迫之下,心怀远大抱负的郡兵只能勉强应是,于心中暗暗骂着头目十八代祖宗。
马车里,黎守注视着自家马车内部木板雕刻的精美浮雕:“这直州金楠木香味清幽,木料厚实,隔音绝佳,连皇族中人也喜爱非凡,可惜有价无市,只有本家才能勉强收购来数根原木,供嫡系族人使用。真是奢侈。”
黎守伸伸懒腰,双目平静地注视着似乎有感的老周,说道:“老周,你跟着我,应有四年了吧。”
老者眨了眨眼,低声道:“回少爷,应有四年连三十四天了。想当初老头我一生无依无靠,作为族外供奉,冲击初识关窍失败,走火入魔,性命不保。是您不计代价,硬是保住老头我这条狗命,虽终生无缘踏足更高境界,仍有您大力提携,下半生衣食不愁。从那时起我暗暗发誓,我周行这条老命就交代给您了。”
话音刚落,老周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顿时暗淡起来,眉头一皱,嘴巴微张,一副欲言又止模样,露出犹豫神色,又狠狠捏了捏自己面颊,这才下定决心,对着黎守说道:“少爷,您当真放心那秦拒?我最近可是隐晦听闻他私底下和大少爷的人交往密切,以他的积蓄,居然在惠郡多了三套别院。其中怕是有蹊跷,少爷您给名下掌柜的月俸足足比其他少爷的多上两成,平时也没象大少爷一般对手下掌柜不当个人看待,动辄打骂,反而是十分照顾,秦拒这白眼狼竟仍不知足,真是可恨。”
黎守闻言微微一笑:“他早已是大哥半条走狗。老周你都听闻,我怎不知?秦拒这人,看则奸诈无比,实则懦弱胆小,无非看我无缘继承族长位置,想要找个粗腿抱着,却害怕来日家族清算,被当成争斗中的替罪羔羊,不过一墙头草,何须费心?如他真下定决心背叛,以我那便宜大哥心性怎会不借机生事。更何况近年他处理天南矿场事务比起前几任掌柜强了不只几分,也算是有些能力,再加几分为我效命的功劳苦劳,他一日要是未下定决心,我就不怕用他。”
老周闻言,眉头舒张,点了点头:“不管如何,您心中有数就行。”
对黎守而言,不怕手下有异心,就怕他们没能力。大多数人心中,利益永远比所谓情义要来得重要,至于害怕担当风险,无非因为利益还不够大,不够满足他们设想罢了。
况且黎守还有一个原因没向老周提及,他已经准备把手头产业上交族内,投身练武,秦拒是否背叛对自己来说没有影响。
自己手里产业虽然不多,可看着一年上缴族内收入便超过族内数家产业的大笔收入,便宜大哥与四弟甚至族老族长也隐隐动心,顾及老祖面子才不敢做出非分举动。几年资源已然足够黎守武道奠基修行,那又何必苦捏产业,惹人觊觎。
想起和尚那厮能在他人梦境穿梭自如的诡异手段,当时黎守为了搏命,不得不冒险赌上自家性命,谁知和尚会不会下些和阴损手段,于公于私,都该尽快做好与整个黎家甚至商郡势力作对的准备。
能够动手,就尽量不动脑子。归根到底,在此方天地,自身武道实力才是根本,管他再多算计,我自一刀劈开便是。
两辆马车在林间小道上一路而奔,远离城内喧嚣,林中金黄落叶缤纷,悉悉索索声音不绝。
突然,从林中传来一阵古怪至极的哨音,马匹顿时发狂,前蹄在空中疯狂舞动,马夫狠抽鞭子也无济于事,正在此时,林中四五枚暗镖破空而至,一抹银白之色从马夫眼前一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马夫俊马当场被铁镖穿过后脑,灰红浆液四溅。
老周在车内早有察觉,丹田内气随右手经脉流转,大约拇指粗细的气流淌至二指,轻松将穿破木板而入的铁镖夹住,眼神一凝,观察铁镖几眼,随后一扔,夹着黎守顶穿马车底部,被木屑粉末搞得涕泪皆流的黎守顾不及想其他东西,只觉得下次一定要让老周换个温柔点的方式,木屑尘实在是太他娘呛呐。
没有洞察黎守此时心中想法的老周低声对黎守说道:“此镖刃口刻有三座小山,手艺古朴,看这镖样式是直州彭家特制的镇山镖,此人力道不小,施力一镖,能穿透厚实非常的金楠木,不是天生神力,至少也得是到正骨级别的人物。”老周转头对着林中某一位置大声叫唤:“兄台不必躲藏,不妨出来一见。”
此时秦拒也从隔壁马车冲出,看着周围死去的马夫那凄惨样。也一改往日谄媚嘴脸,脸色阴沉,拿出贴身软剑。一言不发地守护在黎守周围。
伴随着雄浑至极的大笑声,灰衣男子左手提着隐约有黑气流转的狭窄长刀飞奔而至,以秦拒和老周的眼力,认出此人起手刀法来历后,不由得一笑:“左手持刀,又借步伐聚势,自从彭家被灭,是个练武人都在用五虎断狱刀法。不知道彭老爷子知道自家镇族武学已经被练武人嫌弃成大路货色后,会不会从棺材里生生蹦出来。”
灰衣男子对着三人兴奋地大叫道:“那么能扛,试试老子这一刀你们还能不能接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