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不过尘土
那只饕餮还在厨房里，我怕其他的店员也像醒子一样出事儿。
上了马殷的车，我问他我们现在去哪里，马殷说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行驶在路上，沿途的风景都都没见过，看着马殷专注地开车，我问他：“既然我是唐齐青，如果我的魂魄离开这个身体里，你会不会把我抓走……”
马殷沉默了许久后，说道：“不走的话，你想留在哪里，人间，还是半阴里？”
我摇摇头。
“那你就跟我走吧，很多事儿，在当时看来是觉得挺可悲、甚至是可恨的，但那些怨呀、恨呀往往都是因为生命不够长，想想看，若人的一生有足够的长，所有的是非恩怨，都不过是尘土了。”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用的是尽量轻柔的声音。
一边听，我一边点头，他的话我完全认同，我本来就已经死了，占着一只饕餮的身体，还引发了这么大的混乱，到头来还把家里人都搭进去了。
总之，无论如何，就算我被马殷带走，那之前我也要把小军跟爸爸的事儿处理好了。想到这些的时候，不禁有些悲壮。
好在我还没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要是自己真有一个小家庭了，这些东西我真不知道能不能割舍得下。
我又默默问了一句：“那边……去了之后，可怕吗？”
“我也没去过，不过应该不可怕吧。”
“应该……”我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问的真是废话，马殷是鬼差，他又没有死，只是把魂魄送到彼岸，让摆渡人带过去罢了。
至于对岸是什么他那儿知道啊。
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我又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梦里，我看见一个人男人站在我面前，脸上的笑容很狰狞。
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唐齐青。在他的身边，是那个用人皮拼接起来的人形，他冲我笑了一下，就朝那人形走去。
我叫了他一声，他回头，突然冲我勾了勾手。
身子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过去，靠近他之后，他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他举得很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唐齐青的脸在笑：“进去，到我的身体里去，这样我就能活过来了！”
脖子被他掐得越来越紧，我挣扎无果，只得任由他摆布。
突然间，身子一怔，睁开眼，看见车子已经停了下来，马殷正拍着我的肩膀。见我醒过了来，他问我怎么了，刚才梦到什么了。
我心有余悸，把那个梦跟他说了。
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说：“看来，离它应该是很近了。”
这里是一个小县城，前方是挺大的小区，里面的房子很高，应该算的上是这县城最好的房子了。
马殷跟我进去的时候，小区的保安似乎并没有看见我们。
就在我们一路往前的时候，马殷的眼睛一下子定住了。我忙问他怎么了，他并没有说话，指着前方某处的对我说道：
“你看那个人，你认识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也愣住了，朝外面迎面走过来的这个人，就是我刚才在梦境里看到的——唐齐青。
“他是唐齐青！？”我大叫了一声。
马殷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你小声点儿。”
可是已经晚了，刚才我那一声大叫，不远处的这个“唐齐青”已经听见了。只见他抬头，用凌厉的目光看了我们一眼，之后，立刻转身就朝后面跑去。
马殷立刻追了上去，我愣了一愣后，也赶紧跟了过去。
那人飞快地进了其中一个单元楼，人影就消失了。
站在电梯间里，电梯指示屏里并没有显示往上，看来刚才那个“唐齐青”应该是走楼梯上去的。
马殷叫了一声该死，我赶紧按了电梯，说：“我知道他一定去了顶楼，爸爸跟我说过，他们之前来过这里。”
于是我们按了最上面的按钮，电梯渐渐往上的时候，我不安地靠近了马殷。
他拍了拍我的手说：“别害怕，该来的一切，总会到来，躲避不是办法，一切的痛苦只因为我们不敢正视，才将它无限的放大，倘若它摆在面前，那么所有的一切，也许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最高一层，果然跟爸爸说的一样，全部是被打通的，四套房子，只剩下其中一间的房门没有被封死。
门一推就开了，我跟马殷对视了一眼后，他先我一步走了进去。
这间大厅，跟我爸爸所描述的真的很像，空旷，能打掉的墙体全部都消失了。没有装修过的房子，屋顶简单的安装着白炽灯，正静静地亮着，迎接着我们这两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我们的目光在这里扫了一下，也没有看到“唐齐青”的人影。就在这时，我看见不远处的墙面，背对着我站着一个人影。
轻轻走上前去，我看见那个人影在微微晃动着，消瘦的肩膀像是一个直角。
头发微微卷曲，我能判断出她是一个女人，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我听见她在低低地抽泣着，一下一下，似乎很痛苦。
伸出手，我正要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就在这时，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下子转过身来看着我。那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两股血流从里面流出来。
而她正大张嘴这，冲我痛苦地喊着什么，低头我看见她的肚子是打开的，里面地心肝脾肺肾都在晃动着，唯独，没有了肠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得我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子上。
回头，我看见那是一个男人，他的手用力掐着我的肩膀，说着：“我的心呢……把我的心还给我……”
赶紧低头，我果然看见他胸口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不断地往外流，胸腔里原本安放心脏的地方，此刻是空空荡荡的。
我叫了一声马殷，看向四周的时候，一下子惊呆了，有越来越多的人朝我涌了过来，他们中，有的没有了眼珠子，有的大张着嘴里，里面没有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