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援助
他们下来之后，先是把横幅全部扯烂了，又抢过母女二人手上的传单，将它们全部撕烂。
半光头的男人一脚将地上的香烛踢翻，又想去抢王翠手里的照片，被她不管一切地护住了。
男人站直了身子，冲她们狠狠地说道：“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小教训，你们要是再来这儿闹事儿，我要你们好看！”
虽然闹事的摊子被砸了，但王翠心里暗自得意，因为她总算见到了那个姓赵的，从跟那天开始，她和母亲就形影不离地跟上了他。
她们每天都在姓赵的上班的教育局门口等他，见了人也不说话，就站在离他汽车十几米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
那以后，无论姓赵的在干什么，他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这对母女。
她们也不再拉横幅，也不再发传单，反正就是看着他，手里抱着儿子的照片，王翠有时候甚至还会对着他神经质地笑着。
姓赵的想过各种办法来对付她们，但王翠和她妈依旧是我行我素，姓赵的实在没有办法，试过很多次赶她们走，但两人就像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无论怎么样，就是不走。
姓赵的快被逼疯了，他终于有一次走上去问他们到底要怎么样，并直接拿出了十万块钱放在她们面前，说只要她们离开省城，这些钱都可以给她们。
王翠笑了一下，把那些钱推开：“我要看监控，我要知道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钱我拿着没用，你拿回去吧……”
姓赵的脸上肌肉抽了几下，他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过了很久，他才盯着她们用力地说着：“当时事发，一共有四个孩子跟你儿子在一起，你怎么不去找他们？为什么就只找上我？！”
王翠嘿嘿笑了两声：“我会去找他们的，但是要调取到当时的监控，只能找你，找其他人没用的。”
姓赵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儿子已经死了，你做这么多事，想的不就是钱嘛，这十万块钱就摆在你面前，你拿着回农村够你生活一辈子了，你人没了，连钱都不要，你是不是傻子啊！？”
王翠也站起来，幽幽地说着：“我就是傻……我傻，不要钱，我只要监控，我要看我儿子临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真相。”
姓赵的指王翠：“你他娘的真的是油盐不进，钱都不要！你们到底要什么啊！？”
见她急了，王翠笑出了声，她低头盯着儿子的照片看了很久：“我就是不要，你那么多钱，住大别墅，你自己留着吧……我要的是——我儿子的命！”
听到这里，姓赵的只觉得脑子里一股热气冲了上来，他把那堆钱塞进了自己的包里，瞪大眼睛恨恨地看着王翠母女：“别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告诉你，跟我斗你们还嫩，这城市里，还没有我收拾不了的人，钱我已经收回来了，我一分钱也不会再给你们！”
王翠低头将儿子的照片翻过来，她轻轻摸着儿子的脸：“张健啊，你看他们多好好笑，老是想拿钱买你的命，十万块钱，那么大一堆，妈妈数都数不过来，你的命怎么那么值钱啊？”
姓赵的拿着钱，转身正要走，他回头看了一眼王翠，低低地说着：“我还没见过谁真正跟前怄气过，我们走着瞧吧……”
那天之后，王翠还是整天跟着他，像之前一样，姓赵的恨地牙痒痒，却又找不到其他办法。
王翠每天像上班一样，形影不离，她也不去他单位闹，还是像之前一样远远地看着，不说一句话。姓赵的也没有办法了，只能任由她跟着。
就在今天，姓赵的约了几个月朋友来吃火锅，他下班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的，借了一个同事的车开了过来，在绕过几条街之后，他以为今天终于能把王翠给甩掉了。
没想到火锅还没开吃，王翠就母女就追了过来。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听完王翠的讲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一口气。
这年头，电视新闻里经常有关于校园暴力事件发生，特别是这种职业中专，发生率及其高，而且凑巧得很，几乎每次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都调取不到监控，说辞都是千篇一律的坏掉了。
我看了看照片的张健，他在对着我笑，我突然想到自己的弟弟小军，他才比张健小五岁而已，想到他要是被人这么欺负，我这个做姐姐一定会冲上去，杀了那几个害死他的畜生，并且生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想必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儿了吧。
看着可怜兮兮的王翠，我心里也很难过，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大学生，虽然看起来看了一家火锅店，可这店只是别人送给我的，我自己本身就是个穷光蛋。
就在这时，咩咩把我拉到了一边，她对说道：“唐老板，你看看她们多可怜，你帮帮她们好吗？”
我奇怪的叹了口气：“咩咩啊，你想问题怎么这么幼稚呢，刚刚王翠不是说了嘛，那人是教育局的，能一手遮天到学校的监控都不能公布，我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是把这店铺卖了给她打官司，你觉得有多少赢的几率？”
咩咩却转了转眼珠：“我不是这个意思，物质上咱们能帮助的确实有限，可是唐老板，你是大学生啊……”
我抢过她的话：“这年头，大学生遍都是，有什么稀奇的？”
咩咩又说：“话是没错，可是我好像听你说过，你们学校，有法律系……”
我不太明白她的话：“是啊，我跟你说过，可是……”刚说到这里，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啊，我们学校有法律系，而且其中一个司法女老师还是帮助我申请过国家的助学贷款，她说她好像还在什么法律援助中心义务任职，还说如果我有什么法律上的困难都可以去咨询她。
想到这里，我一拍脑袋，我唐小圆是没有关系，但我可以介绍王翠去找法律援助啊，经常上网看到有些困难家庭就通过这些途径，得到了帮助，最后打赢了官司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于是我跟王翠母女说了自己的想法，两人不太懂我说的啊，只是看着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突然间，王翠抱着自己儿子的照片朝我跪了下来：“唐老板，要是你能提我儿子申冤，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下辈子我还……”
我一听这词头都大了，赶紧说道：“什么这辈子下辈子的，我才二十来岁，别跟我扯这么吓人的好不好，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儿办法了，以后的话以后再说！”
正说着，董明把我拉到了一边，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翠，小声地问我：“唐小圆，你真的要帮她吗？那个人在省城势力那么大，你就不怕……”
我当然知道董明的意思，这人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唐小圆要是惹上去了，他说不定会怎么对付我呢。我一个大学生，虽然开着个火锅店，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清楚吗？
我指着王翠：“董哥……人家都这样了，而且我话都说出来了，我能把她们在轰出去？”
“那你决定了？跟那个人作对？你确定你都得过他？”董明再次提醒我。
我犹豫了一下：“我也不是要对付他，不过就是帮王翠申请一下法律援助，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董明冷笑了一下：“唐小圆，你就等着引火上身吧……”
话已经说出口了，我也没有再收回去，况且从内心来说，我确实觉得这对母女太可怜了，尤其是看到那张张健的照片，心里很酸，总之帮人就帮到底吧。
于是，我从柜台里拿了钱，让咩咩带着王翠母女去附近找了一间旅馆住了下来。
我也开了一间房间跟小军住，毕竟学校的宿舍最近出了那么多事儿，我是不想回去住了，等开学之后，所有的人都来齐了，到时候再说吧。
还有，我过几天得出去找个大房子，最好是三房一厅的那种，给董明找个地方住，我和小军也能住进去，我还要给小军找个学校，毕竟他才十岁，可不能失血。
张姨让我一直读书，他的儿子，我也得让他念到大学。
小军是个好孩子，他的成绩比我小时候好，我不能耽误了他，但这是后话了，眼前的事儿，是明天的法律援助一定要帮王翠办好。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找到法律女老师李林的电话打过去，可那边除了嘟嘟声，便再也没有什么回应了。
一连拨打了好几遍，还是这样，我放下手机。
小军在另外一张床上已经睡着了，我翻了个身，正要睡过去，一扭头就看到了张健那张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