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媳妇儿茶

  我大声质问镜子里的女人,就在这时屋子里的门被推开了,回头,我就看见冷姑走了进来。
  冷姑问我:“唐小圆,你在里面干什么啊,都这么长时间了……”
  顿了一下,我回头又朝刚才镜子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镜子又不见了,那个老式的五抽柜静静地摆放着,仿佛刚才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冷姑,这儿之前是不是有一面镜子?”我指着五抽柜的方向问着。
  冷姑点点头:“对啊,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那镜子早就被董明摔坏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冷姑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她问我:“你怎么知道啊?”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时董明在外面喊了一声,我便跟冷姑离开了里屋。
  没有开灯,只有几根红烛在微微的晃动着,原本是拜堂的地方,应该是喜气洋洋的,但大概是因为红烛的数量不够,我总感觉整个大堂给人一种诡异的氛围。
  这种感觉,或许来自那个放在桌子上的黑色神龛,或许来自坐在冷姑旁边的那个纸人,或许来自冷姑那种似笑非笑地脸……
  总之,这屋子里所呈现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压抑。
  跟董明拜堂的过程非常简单,没有电视里看到的那种繁文缛节,简单地对着冷姑和那草人三叩首之后,就算是拜堂了。
  拜堂之后,还要敬茶,给父母敬茶。
  把茶水递给冷姑的时候,我看见她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她很快就喝完了茶水,转头看一眼坐在旁边的草人。见它好像没什么反映,那杯敬给它的茶水摆在旁边的桌子上满满的,根本没有动。
  没喝不是很正常嘛,这个人是她扎出来的,要真能动才奇了怪了。
  只见冷姑走到那草人旁边,俯下色身子在它耳边低声道:“老头子,这是媳妇儿茶啊,你怎么不喝啊,你是不是怕吓着她啊?没关系的,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经常见着也就不奇怪了。”
  她靠在草人的身旁,就这么轻声言语者,柔声柔气的,跟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个穿着大袍子又唱又跳的仙娘婆,完全是两回事。
  冷姑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那草人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刚开始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当我看到那只裹着枯草的手臂伸向那杯水的时候,我惊呆了。
  我看见这只手渐渐变得灵活起来,它终于拿起了那只杯子,并向自己的嘴边递过来。
  冷姑欣喜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老头子,别害怕,喝下去,稻草湿了我在给你重新换,媳妇儿茶是一定要喝的,你等了半辈子,不就是等这个吗?”
  听了这话,草人似乎点了点头,它将茶水放在嘴边,居然真的像人一样一饮而尽。
  隔着帽檐,我看不见它的神色,不过那杯茶有一部分进入了它的嘴里,还有一部分从嘴角流了出来,顺着它外面的那层皮,一直流到了脖子处。
  冷姑见了,赶紧掏出手绢帮草人擦了一下,并且埋怨了一句:“你小心点儿啊,别把这张皮弄坏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师姐那儿偷来的,这里面的草我能帮你坏,可这张皮……”
  刚说到这里,冷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和董明,后面的话立刻就不说了。
  我听到这里,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冷姑说这张裹在草人身上的皮,是从她师姐那儿偷过来的。冷姑是为了董明的父亲被天一门逐出师门的,那她之前的师姐也是天一门的。
  而我刚才听玲花说,那个从白狐仙手里偷走唐齐青人皮的女孩儿,也自称来自天一门。这样窜起来一想,冷姑用来扎草人的那张皮,很有可能就是从她师姐那儿偷来的人皮!
  也就是说,白狐仙一直在寻找的这张人皮,其实已经被冷姑用来扎成了一个草人。
  而这个草人里装着的魂魄,就是董明的父亲,冷姑的丈夫!
  想到这里,我感觉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打开了,阵阵寒意无孔不入,我像是陷入了一个冰窖里。
  冷姑用唐齐青的人皮,裹上稻草给自己死去的丈夫,制造了一个人形的舍体!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她的丈夫一直陪在她和儿子身边,只是换了一个身体,换了另外一种形式而已。
  之前,我在冷姑的房间里,在她的床上看到的那个草人,当时那个草人在动,我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后来又在凳子上找到另一根草。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在怀疑了,屋子里没有别人,冷姑不再,那东西怎么会自己坐在客厅里的。一次可以说是我看错了,但是两次就有些不太可能了。
  一边想,我一边看着冷姑和她的草人丈夫。
  冷姑在替那草人擦干净嘴后,她看着我们:“行了,堂也拜了,你们现在就是夫妻了,快进屋吧,我得照顾你们爸爸去了。”
  说着,冷姑神色一变,再没有看我们一眼,她起身,小心地扶着那个草人就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被冷姑扶着的草人的脚,居然在一点点地朝前移动。让我惊诧无比的是,它不是被冷姑拖着走,而两只脚在交叉着缓缓前行。
  当冷姑的房门被崩得一声关上时,我赶紧问董明:“你不是说那人是草扎的吗?怎么会动?”
  董明一脸茫然:“唐小圆,你说什么啊?什么在动?”
  我指了指冷姑的房门:“我说道的是你那个草人爸爸啊,你不是告诉我他是草扎成的吗?可我刚刚真的看见他的脚在动,他明明是在自己走路。”
  “不可能!”董明满口否定:“我都给跟你说了,那只是我妈扎的草人,从小到大,我就没见它动一次。那就是个死东西,里面是一包草,怎么可能会活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对。那个放在神龛后的纸人,从被夺走身体的那一天开始,就住进了纸人里,就能动了。
  但董明的爸爸,在之前的十几年,是一直没有动过的。
  难道,冷姑又做了什么?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