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投井

  看着她不断地往外拉着那东西,我恶心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很快,一张完整的人皮就全部呈现在我眼前了。
  那张人皮几乎是完整的,毛发下的那张人脸似乎还看得出轮廓,就这么看上去,那应该是一个男子,年龄不大,从皮肤上看,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这是……”我颤了颤身子,小声地问着。
  她瞟了我一眼,还是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一笑,就将那长皮卷了起来。
  整张人皮被很快被她卷成了一团,最后被女孩儿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
  起身后,她拍了拍手,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回头看了我一眼道:“我刚才跟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东西,真的已经被我师兄收走了,你死心吧,它不会再来找你了。”
  说着,她冲我眨了眨眼睛就大步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儿是谁,我却在听了她的这句话后,完全相信了她,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就是难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难受。
  一个人靠在树干上哭了一会儿,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一下下刨着树根。
  我低头朝四处看去,发现那声音是从刚才那个树洞里传出来的。
  跪在地上弓下身子,我努力朝那树洞里看过去,里面黑漆漆的一团,什么都不看清楚。就在我正要朝它靠拢一些再看过去的时候,突然间一个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从里面窜了出来。
  吓了一跳,我朝后一退,就看见那个东西上两个小而黑的眼睛,正在定定地看着我,尖尖的鼻子正朝外呼呼的喘着气。
  见有人在外面,那东西也吓坏了,我们对视了很久之后,它才又继续朝外抽着,终于将整个身体完全从树洞里抽了出来。
  从这东西的外形来看,这应该是一只狐狸,而且是白狐。
  搬到槐花村没多久,我就听说人说,在这棵百年的老槐树里,住着一只白狐仙。有人曾经在夜晚看见它站在树杈上叫了几声之后,从四面八法赶来了很多只狐狸,对着它叩拜。
  所以,村里人也叫这只白狐是狐祖宗。
  没人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要干什么,总之它一直呆在这里,呆在这棵老树下。
  白狐仙的事儿在村里广为流传,村民们对此都深信不疑,甚至有人为了讨好它,会在年节的时候在老槐树下焚香,再奉上一些祭品,以示尊重。
  但这都是听人说的,我们家搬来好几年了,而且离这老槐树住得最近,在今天之前,我却一次也没见过白狐。
  甚至,我认为那白狐仙的故事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我看见它的后背上一团黑糊的带血的肉翻在外面,周围的白毛有些已经烧焦了,应该是被刚才那女孩儿塞进去的那张符纸所伤的。
  伤口似乎很很疼,它身子微微缠着,但它却并不是很在意。
  只见它伸着脖子在地上嗅着什么,就在这时,它的眼睛一下子定住了,那一瞬间,我看见两颗泪水从它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白狐的身子颤抖着,它微微张着嘴巴,我听见它在抽泣,声音虽然很小,却非常伤心。
  在它脸朝着的地面上,是一团头发,就是刚才那女孩子在裹那张人皮的时候,从那人皮上掉下来的几缕,被她随意扔在了一边。
  白狐将脸轻轻靠向那东西,似乎在摩擦着,最后它居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
  我听见它的抽泣声开始变大,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也尖利起来,那团黑糊的血肉夹着被烧焦的毛发,显得更加触摸惊心。
  这样一副画面,虽然它只是一只狐狸,但它脸上的表情,却无疑是一种失去了伴侣的难受,但任谁看了也会动容。
  想到孩子的父亲,我居然有了一丝感动身受,难过之余我想要伸手去摸一下那白狐。
  就在这时,它突然一仰头,防备地朝后退了一步,又像猫一样弯曲着背部,咧开嘴冲我呲叫了一声,两个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烧着。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进步不是,它突然张嘴对我说了一句话:
  “自古一女不事二夫,你丈夫既然已经死了,那你也该随他而去,活着一天就是煎熬,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说完这句话后,只见它张嘴叼起了地上的那缕头发,转身,飞快地就窜到了一旁的树林中消失不见了。
  虽然它不见了,但它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朵旁边。
  我扶着树干站着,脑子里一直重复回想着“一了百了”四个字。突然间,我嘿嘿地大笑了一声,手脚瞬间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猛得转身,跑回了村子里,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就朝村子中间那口水井跑了过去。
  路过家门的时候,我父亲看见了我,他大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却没有回应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弟弟妹妹们。
  我看见我的三妹正在哭,非常伤心,应该是父亲刚刚打了她。
  她也看着我,冲我招手说着什么,我朝她笑了笑说了声对不起,却依旧大步朝前跑着。
  很快,我父亲就追了上来,还有几个村民看见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快我就来到了井边,身后追赶我的父亲似乎知道了我的企图,他大叫着让那几个村民拦住我。
  可是一切都晚了,最先赶过来的那个村民是个女人,她似乎拉住我的手臂,却被我一下子推到了地上,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又继续朝前跑去。
  终于站在井边的时候,我停了一下,我朝井中看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井水中映照出的不是我自己,还是刚才那只白狐,它看着我眼睛在很诡异地闪着光,嘴角在微微笑着,又重复起了刚才的话:
  “自古一女不事二夫……随他而去吧……活着就是煎熬……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身后的父亲已经追了过来,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我背部的时候,我整个人跳进了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