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阴亲

  在我失去女儿的几天后,我爸突然走进我的房间,原来,他给我说了门亲事。
  他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正靠在床头上,两只眼睛空洞地看着外面。父亲先是给我端了一碗红糖水,我没有拒绝,端过来就喝了。
  他搓了搓手后,先是说最近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到处都在打仗,庄稼收成也不好,眼看家里就块没什么余粮了。
  我的眼睛还是盯着窗外看,一言不发,但却喝了一口红糖水。
  他又叹了口气,想了想后才说这话人家的儿子,前段时间过世了,只是未婚男子死后不能进家里的祖祠,所以才要托人找个女人说一门阴亲。
  说到这里,他见我看了他一眼,赶紧说让我不要害怕,只是走个形式,不会殉葬什么的。成了亲之后,可以在婆家住,也可以回来住,总之,一切都随我。
  我看着我爸,常年的操劳,让他的脸上似乎覆盖着一层厚树皮,四十来岁的汉子看起来就像个垂垂老人。
  见我不说话,他顿了顿说,这一切都随我,要是我不愿意就算了。
  我问他是不是我不答应这门亲事,家里就揭不开锅了。他点点头说是,看了我一眼后又赶紧说道,没关系的,镇上还有个人家,没有孩子,想把最小的弟弟买了去当儿子……
  一听这话,我立刻起身,咬牙本想说什么,但看到父亲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忍住了。
  于是不等他说完,我就开口道:“别说了,我嫁!”
  其实,我在槐花村已经引起了风言风语。突然之间怀孕,生下的孩子又莫名其妙失踪,村里本就没有几家人,这些天,那些闲话里的口水足足可以将我们全家都淹死了。
  反正我都已经是这样了,倒不如让就牺牲我自己,让家人的日子过好一点儿。
  而且,我孩子的父亲,上次我让他带我走,他拒绝了我,当时我就已经是心灰意冷了。何况,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大概也不会再回来了……
  见我点头答应了,父亲似乎有些惊讶,他再次向我确定了一下,我点点头,说是。
  镇上的那家人听说我同意了,还真是大方,不仅给我们家送来了钱,还有很多吃的穿的用的,堆了满满一屋子。
  跟在媒婆身后进门的,就是那家人的女主人,也就是我未来的婆婆。
  当我在门帘后偷偷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上,我心里一颤,差点儿就叫了出来。这个女人,正是那天将我偷偷骗到她家里去的,那个后来差点儿害死我的麻风病人的母亲!
  怎么会是她!?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那个女人眼睛有意无意地朝我这边瞟了一眼,似乎已经透过帘子看清了我,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我听见她在屋子外对我父母这样说道:“我已经请神婆走过阴了,我儿子上来说,他对你们家玲花非常满意,这门亲事他答应了,而且,他会在那边一直等着她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女人的眼睛特意又朝屋子这边瞟了一眼,我浑身发麻。
  女人走后,我来到刚才外屋,站在满满一堆聘礼中间,我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在我的大红嫁衣上,一个黑框里画着一个男子的画像,虽然我很面生,但我知道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就是那个被我孩子的父亲,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麻风病人。
  对着那张照片,我看了很久,突然间,我神色恍惚了一下,我居然看见那个男人,眼睛动了几下,然后他的手一点点朝外。
  我惊得后退了一步,他还是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
  “玲花,你是我的,逃不了的……”
  一边说,他居然从画像中钻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我面前,我退到了那堆聘礼旁边,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他朝我一步步靠近,最后朝我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我。
  他的手指惨白,指甲却是乌黑的,在他即将触碰到我的时候,我抱着头尖叫了一声后蹲在了地上,看着他朝我逼近,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冷笑声。
  这时,我听到家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我父母,我父亲的情绪似乎很高,他道:“这家人可真是大方啊,看看这满屋子的聘礼,真是出手阔绰啊。”
  我妈叹了口气:“就是委屈了玲花……”
  父亲诶了一声:“怎么能算委屈呢,反正玲花都那样了,想要嫁个正经人过日子,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这婚事儿虽然是嫁给死人,听起来晦气,倒也不算委屈她……”
  随着两人走进屋子,我面前那个从画像里出来的魂魄,身子渐渐隐去了。
  他们看见我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有些不解。母亲上来扶起我说:“玲花,你别坐在地上啊,太亮了,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会生病的。”
  我整个情绪还沉寂在刚才的惊吓中,她才刚触碰到我的身体,我就推开了她。
  见我还是缩在地上不断地发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正要问我的时候,突然我抬眼看向父母:“我们把这些聘礼退回去好不好,我不嫁了……我不要嫁给这个人!”
  说着,我的手指向那黑框中的男子,而他在里面看着我,嘴角依旧勾起那抹古怪的笑。
  这话一出,父亲就怒了:
  “玲花,当初我是问过你的,你要是不原因,我也不会让媒婆去回话,如今聘礼我都收下了,你现在居然要反悔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家还怎么在这槐花村呆下去?总之,你嫁也得嫁,不嫁,我绑着你去嫁!”
  父亲的这一番话,说得我是心寒至极,我定了定神之后,站起来用力说道:“你忘记了吗,他走的时候说你要是敢对我不好,他会回来嚼烂你的骨头!”
  这话让父亲一愣,随即我听到他冷笑了几声:“玲花,你还记得吗,在你生产的时候,那位大师给我们几道灵符贴在房间外面。后来,那东西果然来了,他被那些灵符困住了,动弹不得,大师出去了一下,就将他收进了一个布袋里。
  然后,我亲眼看见他,化成了一摊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