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执念不灭
我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看着周明：“你是……鬼差？”
鬼差，我之前听刘三说过，他们都是非常厉害的角色，在阴曹地府里，就算是上古神兽去了，也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而且冷姑在董小明之前养的那只小鬼，就是因为跟着冷姑去了一趟阴间，被鬼差发现了，好像说是为了保护冷姑，被鬼差打得魂飞魄散，永坠地狱了。
想到当时冷姑撕心裂肺的哭声，所以，我对鬼差这种存在，是心存芥蒂的，甚至觉得他们比鬼还要可怕地多。
“对！”他点点，冲我轻松地笑了一下：“魂魄若是心中有了执念，便会游荡在人间不肯离去，也就成了你们世人口中的鬼。我们鬼差要做的，就是将它们带走。”
我点头：“刘三也曾经跟我们说起过，他说魂魄要是不走，停留的那个地方叫半阴，那个地方专门收留孤魂野鬼，我救醒子进去过一次，我还看到了那个引魂者辫子姑娘。”
“辫子姑娘？”周明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你是说甘兰？”
“甘兰？她叫甘兰？”
原来这就是那个辫子姑娘的名字？每次她出现在我面前，都梳着一头又粗又长的辫子，至于她的真名，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当然，对于我来说，其实，知道她的真名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周明接着又说：“甘兰死了三十多年了，我记得那天雪下得很大，她被一枪打在太阳穴上，我去接她的时候，她就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看着自己倒地的样子，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染红的地上了白雪，那场景居然透着一股别样的美，很凄绝。
我让她跟我走，她摇头。求让她让留下来，我知道她心中有执念，于是我答应了她。”
听他说这些的时候，我确定了他没有骗我，他应该确实是鬼差。又看他的样子，年纪轻轻，眉目清秀的样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吓人。
稍微放松了些厚，我于是道：“所以，甘兰就当了你的引魂者，她帮你做事，你给她时间让她消除执念？如此一来，她便可以长时间停留在人世，做她想做的事儿了？”
周明看了我一眼，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低眼看缩在地上哭泣的胖姐：“执念这个东西，很复杂。比如说宁宁心中的执念，就是她妈妈，就在刚才，她的执念消除了，她走得很心安了，黄泉路上，也就了无牵挂了。而其他的鬼呢，它们的执念都是不同的，一个人、一个东西，甚至是生前的一句话，都可能成为鬼魂们心中的执念。”
我想了想又说：“所以，你们鬼差的任务，就是帮这些鬼魂，消除执念？”
周明笑了一下：“唐小圆，执念是自己的，任何人，包括我们鬼差也控制不了，要想消除它们，除了自己，谁都帮不上忙。”
“那……刚才……”他的话让我有些糊涂，我看着他不是很明白。
“不懂是吧？”他伸出手指在我脸上勾了一下，如果是别的男人，我会觉得这动作略显轻佻，可是周明做起来，却很自然，让人没有任何反感：
“没关系，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身就朝寝室门那边走过去，我追了上去：“周老师，我……还是不明白，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周明一边说一边已经打开了寝室门：“这个世界上的事，能从头到晚弄明白一件事儿，你唐小圆都已经算得上是个圣人了，所以啊，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见他这样说，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跟着他就要离开这里。
前脚刚跨出门，我就听见胖姐在身后叫了我一声：“唐小圆！”
我身子一怔，停在原地没有回头，只听得她在我身后低低地说着：“小圆，对不起……我做了伤害你的事儿，你能原谅我吗？”
她的语气非常可怜，还带着祈求，不用回头，我也能猜到她脸上现在是何种神色。
叹了一口气，我写看着寝室门旁边的镜子，此刻我身上还穿着她织给宁宁的那件毛衣，天蓝配海蓝的花色，很衬我的气色。
不禁想起了之前的无数个晚上，她坐在灯下，我睡在旁边看着她认真织毛衣的样子，每当那个时候，我都非常羡慕宁宁，甚至还妄想过胖姐说不定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妈妈，会突然有一天将那件毛衣送给我，说这是她亲手为我织布的。
在今天之前，我都非常喜欢这件毛衣的，比任何人都想拥有它。
有好几次胖姐不在寝室，我会偷偷从她的袋子里翻出来，对着镜子比比划划，感受着它柔软的毛线在我皮肤上滑过的感觉。
可是现在，它已经穿在了我身上，但它接触到我的每一寸皮肤，我都有针扎在肉上的感觉。
飞快地将毛衣脱了下来，我原本想要扔在地上，想了想之后，我把它轻轻放在了洗手台上。
“这件衣服，我还给你，以后我们就谁也不认识谁吧。”
说着，我转身就要再次朝外面走去，胖姐又一次在后面叫住了我：“唐小圆，你以后还回来住吗？我已经没有宁宁了，你不要离开我，陪陪我好吗？我……我害怕寂寞……”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没有回头，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只是说了一句：“等你不在的时候，我会过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我迈开大步走出了门。
关闭的房门里传来胖姐声嘶力竭的哭上，我却头也不回。
走在校园里，我一句话也没说，微风吹归来，我眼睛里那点儿原本就不多的水珠很快就吹干了，周明跟在我身后，小声说着：
“其实你也舍不得她，为什么憋着不说呢？”
我没有回头，嘴里却在说：：“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的。”
他却道：“如果说仇恨永远装在心里，你也会一直痛苦下去，自己解脱不了，时间长了，这便成了执念！”
我冷笑了一声：“周老师，你这什么逻辑啊，你不是刚刚才说过吗，鬼才是执念！我又不是鬼，哪里来的执念？！”
周明到也不生气，他看着我笑笑：“其实，鬼不单单是指那些魂魄不肯离开人世的孤魂，更多的鬼，其实就藏在活人心里。孤魂可以被鬼差擒走，人心里的鬼，往往没有谁能拿得住。”
我斜着眼，看着他，许久也不说话。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很多，比如害死陆凡的邱刚和美玲，他们心里不就住着一只鬼吗？
还有胖姐，从她让我搬过来跟她住的第一天开始，她的心里的那只鬼，不就每天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了吗？
这些藏在心里的鬼，被我发现了，那么还有其他人呢，比如说咩咩、醒子，甚至现在对我最好的董明，他们心里到底在装着什么，会不会也有一只鬼，在暗中观察我。
想到这里，我身子禁不住一颤，头皮发麻。
周明拍拍我的肩膀，他好像看穿了我心里想的：“唐小圆，你别想那么多，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你会习惯的。”
这句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在缓过气来后，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他：“周老师，那只从小就跟着我的老鼠精，它到底是怎么找上胖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