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崩溃
我回头看了看他，指着那屏风上的羊身人头怪物对他道：“周老师，这东西……你认得吗？”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周明的目光一下子停在了，我看见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惊愕。
见他许久不说话，我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轻轻说道：“周老师……周老师……”
他这才哦了一声，我注意到他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虽然那只是转瞬即逝，却被我紧紧地捕捉到了。
顿了顿之后，周明才问我：“唐小圆，你之前见过这个吗？”
我点头说是。
他赶紧问我什么时候，我把之前那两次经历简单的跟周明说了一下，他听了凝神似乎在想什么，却没有说话。
“走吧，跟我去后面看看。”
愣了很久之后，周明终于拉着我朝屏风的那一边走过去。
当我们来到屏风的那一边，我才发现那里是一个更大的空间，足足是刚才那个房间的两倍大，而且问也似乎比之前更冷了些。
在那间更大的空间正中，我看到一个人穿着红色的长袍，脸上似乎用油彩画着一张脸谱。突然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些什么，那张脸谱很面熟，我一下子想起在哪里见过了它。
在火锅店，董明收拾用来住的那间屋子外面，当时宁宁离开屋子时，我追了过去，刚已开门，就看到了这张脸谱。
当时那张脸谱突然出现在我面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后来，我就醒在了床上。
现在仔细想一想，那感觉是如此真实，我甚至能感受到那脸谱呼出的气息，扑打在我脸上的一般。
那含糊不清呜呜的声音，正是从那画着脸谱穿着红袍人嘴里冒出来的。
此刻，那脸谱人的一只手拿着手鼓，另一只手在一下下拍打着鼓面，双脚在地上打转圈转悠着。
地上是一个用白色粉笔画成的圈，正中间盘腿而坐的一个女子，竟是宁宁。
而她的母亲胖姐，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场正在进行中的法事，听着脸谱人嘴里伊利哇啦的碎碎，眼睛里透着期待。
屏风后的空间依旧空旷，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我和周明就站在离那白圈十来米远的地方，脸谱人嘴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
这声音，跟冷姑那次给村支书儿子夺舍那婴儿的身体，做法事的时候，嘴里发出的声音一样，听得还是让我那么后背发寒。
很明显，胖姐已经瞟见了突然进来的我和周明。
她似乎并不惊奇，远远地看着我笑，又指了一下坐在地上的宁宁，好像在示意我不要着急。
胖姐的笑十分温和，就跟她之前坐在灯下替宁宁织毛衣的时候，坐在灯下看我的眼神一样。然后，此刻，她那原本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容，不再让我感觉到一丝温暖，实实地吓得我心中一颤。
突然见，那脸谱人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声音像一把刀嗖地一下插入了我的耳膜中。
我飞快地捂住了耳朵，刚刚那一阵刺耳的尖叫却似乎穿入的我的脑髓里，让我头疼难忍，同时整个身体不断地哆嗦起来。
看见我突然的失态，周明一下子抱住了我。
我开始挣扎着，一下子挣脱了他，他想上来拉住我，我却手舞足蹈地用力朝他身上就打了过去。
那一边，原本盘腿坐在白圈中间的宁宁慢慢地站了起来，她此刻面无表情，就像是一只牵线木偶似的，两眼无神，十分木讷。
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胖姐。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语气温柔：“宁宁，时间到了，跟我过去吧……”
说着她朝我伸出了手，我的内心尽管对她十分恐惧，但是身子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朝她伸出了手。
她满意地笑着，拉着我的手：“女儿啊，你别害怕，很快一切都结束了，妈妈永远爱你，重新开始的一切，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想大声叫喊，却不知道为什么喉咙里居然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就这么牵着我的手，后退着一步步朝那白圈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安慰我的话。但最最让我恐怖的是，我发现她那双朝我看过来的眼睛，似乎根本看得就不是我，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身上被她强行套上去的这件毛衣。
这件，她熬了无数个夜晚亲手织给女儿宁宁的毛衣。
我禁不住想起她说过的话：“等我女儿回来了，她就能穿上我亲手织的毛衣了，到时候啊，她一定非常开心！小圆，你说是不是啊？”
“我女儿皮肤白，跟你一样，她穿上这个颜色一定很漂亮！小圆，你觉得呢？”
“小圆啊，你来帮我试试，看看这领口的大小合不合适……”
“小圆啊，你觉得是天蓝色好看还是水绿色熬好看呢？”
每次她在这些话的时候，她总是笑盈盈地看着我，跟她现在盯着我的目光一模一样。只是当时，我什么都察觉不了，甚至非常羡慕胖姐的女儿宁宁，能有这么疼自己的妈妈。
现在想到这里，原来她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对我唐小圆说的，而是对即将被她夺走的我的身体说的！
她是在问我身体的意见！
或许当时，她的女儿宁宁说不定，正站在我的旁边，与胖姐对视着。
我有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