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数人头
他答：“一个也没杀。”
“一个也没杀？”我瞪大了眼睛：“你确定？”
他点点头，眼神十分笃定：“我已经数过了，寨子里的人一个不少都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全部都睡着了，直到现在也昏迷不醒。”
说着，他看向那些寨民，他们躺在地上，还是睡得那么安详，丝毫没有感觉临近的恐惧。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说：“是那些牛瘪！”
“牛瘪？”
“对！”我点点头：“董明在吃了那碗牛瘪煮金钱肚之后，就开始犯困，睡着后无论我怎么喊他也醒不来……”
“可是……这寨子里吃过牛瘪的，只有我爷爷，如果昏睡的原因是吃了牛瘪，那么为什么其他人也会睡不醒？”
嗦嘎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小小的一锅牛瘪，不可能全寨的人，都能分到一碗，而且我跟董明见到那锅牛瘪的时候，明明还有一大锅，根本不像是被人分食过的。
可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牛瘪的原因，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这董明跟寨子里的其他人都能睡得这么沉呢？
我突然问嗦嘎：“你从炖那锅牛瘪到现在，有没有吃过东西？”
他看着我，转了转眼珠似乎在回想什么：“从出事儿到现在，我除了在镇上买香料的时候，吃了一碗牦牛肉面，就再没有吃过其他东西了。”
我又问：“你们寨子里，长久以来，做饭、饮用的都是什么水？”
这句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情况紧急我也不想跟它解释太多。
“快回答我的问题！”
他愣了愣：“山上常年积雪，我家门口有一条山泉，泉水就是流下来的雪水……”
脑子里迅速回想了一下嗦嘎家的地貌，那碉楼是寨子象征，自然是修建在寨子里地势最高的地方，那条山泉肯定是先从嗦嘎家流过的。
我又问：“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在熬牛瘪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状况？”
“状况？”嗦嘎虽然不明白我想问什么，还是很配合得回想了一下。
片刻后，他突然抬眼看着我：“我想起来了，牛瘪熬好的时候，我盛了一碗给准备给爷爷，他嫌太烫了，我就把它放窗洞上吹风凉一下，一只黑鸟飞过来，想吃一口那牛瘪，我就随手一赶，黑鸟吓得飞走了，那牛瘪也洒了一些在窗洞外面。”
“窗洞外面是不是就是那条从雪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我追问。
嗦嘎点头：“你怎么知道？”
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终于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这整个寨子里，就我和嗦嘎没有吃到山神的牛瘪！
如嗦嘎所言，那碗牛瘪放在窗洞口晾凉的时候，那只黑鸟飞过来打扰了一下，那洒下去的牛瘪一定有一些落入了旁边的山泉中。
嗦嘎家又建在高处，那混入了牛瘪的山泉水从寨子里每一户人家门口经过，当时又正是午饭时间，寨民会从中取水做饭，那些做出来的饭菜中，自然就含有了牛瘪。
而董明，更是当着我的面，大口地吃了一碗牛瘪。
这，绝对就是他们昏迷不醒的原因。
听完我的分析，嗦嘎的脸都白了，雨已经完全停了，高台上的锣鼓又开始敲击，大锅下的火焰越来越大，山神的嘴里发出太的咕隆声。
“山神……真要报复我们了吗？”嗦嘎的身子在发抖。
我顿了顿，说道：“一头养了十几年的牛，也算是有了灵性了，被你一刀杀了肯定是心有不甘，所以死后才会附身在你弟弟身上，找你们全寨人报仇来了。”
嗦嘎还是不明白：“明明是我杀了它，它应该找我报仇啊，跟寨子里其他人根本没有关系啊。”
我冷笑了一下：“牛跟人的思维方式应该是不同的，所以，它才不管那么多呢，谁的身上有牛瘪的味道，它就会找谁报复！”
说着，我的眼神定住了，因为我看见山神正缓步从那些躺着的人中间走过，一边走，一边伸出手指头一个个指向他们。
“它在干什么？”嗦嘎问我。
我想了一下：“它，应该在数人头！”
“数人头？”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寨子里有多少人，它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要确定全部人都被抓过来了，再将你们一个个煮进那口沸腾的大锅里。”
嗦嘎惊恐地看着：“可它明明没有抓到我，我现在还在这里啊……”
我低低地说着：“它应该是把董明当成了你！”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也吓得身子一颤，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还能冷静地分析出整件事情的始终。
那一刻我也顾不得思考这么多，猛得抬眼看向嗦嘎：“你们这儿哪儿有最鲜嫩的青草？”
“你要干什么？”
他的神色很慌乱，完全搞不懂我为什么又问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不过嗦嘎好像也知道我是不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指着山的那一头他对我说道：“那边的山坡上跟，全是鲜嫩的草，不过就是有点儿远……”
“你就守在这里，看着山神，如果它要伤害那些寨民，你一定要想办法拖住它！”
说着我就大步朝他刚才指的方向跑过去。
嗦嘎再后面，叫了我一声，我回头他胆怯地看着我又要说什么，我先他说道：“想救你们全村人，就给我乖乖地呆在这里！”
说着，我就冲进树丛中。
我是抄近路下去的，走的也不是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不知道到底摔了多少个跟头。
那片青草地终于出现在我眼前，我却来不及舒一口气，蹲在地上就大把大把地拔起了青草。
手被草皮割破，我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脱下雨衣，我把那些青草堆在上面，看数量差不多了，卷起来就朝往回跑！
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山神做一顿鬼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