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山神的报复
伤心难过之后，嗦嘎深吸了一口气，切开了它的肚子，将那一大包裹着绿乎乎粘液的胃取了下来，又取下了山神的牛胆。
回到屋子里，嗦嘎把山神的胃液取出来，又喝着牛胆熬成了一锅。
看着锡锅里鼓鼓冒烟的一锅牛瘪，嗦嘎低低哭泣起来。
有声音在后面叫了他一声，转头他就看见了弟弟贡嘎，在得知哥哥杀了山神之后，贡嘎大惊失色，他问嗦嘎为什么要这么做，嗦嘎哭着说出了原因。
兄弟两个抱头痛哭了一会儿，之后两人拿着牛刀把山神的尸体肢解了。
一切结束之后，嗦嘎盯着山神的牛头，说要把它做成牛头雕饰，挂在房门上，这样就好像山神还在陪着他们一家。
第二天一早嗦嘎盛了一碗牛瘪给爷爷喝下，爷爷问嗦嘎那是什么，他没有说是山神的胃液，只是说喝了对爷爷胃好。
族长没问什么，喝完那碗牛瘪就又躺下了。
看着躺在床上又睡过去的爷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嗦嘎明显感觉他的气色居然比之前好多了。这样的效果让他坚信，用山神胃液熬出来的牛瘪，确实能治好爷爷的病。
制作牛头雕饰需要香料，嗦嘎照顾爷爷休息之后，就下山去买香料了，临走之前，他嘱咐贡嘎一定要细心照顾那锅牛瘪，等爷爷醒了之后，再给爷爷喝一碗。
等他骑着摩托车从镇上的集市赶回来的时候，他却发现寨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家里也是空无一人，只有那锅牛瘪还在蜂窝煤的小火下微微沸煮着。
他找遍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不仅家人都不见了，而且连从山神身上取下来的牛头也消失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还是没有在找到任何人，嗦嘎只得打电话报警，那一刻山里的信号突然变得很差，无数次的拨打出去，那边始终是无法接听。
躺在自家的床上，嗦嘎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梦里，他看见寨子里的人都回来，大家喜笑颜开地说去镇上赶场了。嗦嘎很奇怪说今天我也去了集市，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在呢？
那些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嗦嘎笑，他看见弟弟贡嘎和爷爷也在人群中，爷爷的气色很好，并且大步朝前走着，健步如飞根本不像个病人。
嗦嘎叫了一声爷爷，族长转头笑嘻嘻地看着他，指着身后说了一句：“孙儿你看那是什么？”
转头，嗦嘎就看见了山神。
跟之前一样，山神走到他的面前，用犄角轻轻顶了顶嗦嘎的身子，在跟嗦嘎撒娇。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嗦嘎眼睛一红，他抱着山神就大哭起来。
嗦嘎是被自己哭醒的，灯明晃晃地挂在屋顶，整个家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梦醒后的嗦嘎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他索性站起来去二楼的平台上吹吹风，好让脑子清醒一下。
月光还跟昨天晚上一样好，站在夜幕中，嗦嘎看着那家里那高耸的碉楼，心情是空荡荡的。
突然间，他看到那碉楼顶端站着一人，夜很深了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从他的身形来看，嗦嘎却一眼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弟弟贡嘎。
他大叫着贡嘎的名字，弟弟却一动不动，黑夜中就这么盯着平台上的自己，看起来像是一具雕塑。
见对方不回应自己，嗦嘎急了，他正要爬上碉楼的时候，去看见碉楼顶上的贡嘎猛得从上面跳了下去！
碉楼是石屋之上的，到地面的距离少说也有二十米高，贡嘎就这么跳下去，肯定是会受伤的。
赶紧朝楼下看过去，眼前的一幕他愣住了，因为借着月光，他看见贡嘎的头上居然套着一个牛头，而那牛头上的那一圈白毛让他立刻辨认出了，那是山神！
只是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后，带着牛头的贡嘎便站起啊来，他在回身看了一眼平台上的嗦嘎之后，便飞快地朝山上的小路窜了过去。
嗦嘎也飞快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虽然已经贡嘎已经不见了，但嗦嘎还是沿着他消失前的那条小路一路往上，终于他来到了这里。
这里原本是寨子里族人节日祭祀的地方，那高台上牦牛皮封成的那张大鼓，每年都会被敲响，以求风调雨顺，族人平安。
而当嗦嘎来到这里的时候，那高台下的一百多族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色平和跟睡着了一样。
带着牛头的弟弟贡嘎，已经站上了高台，正拿着粗大的鼓锤，对着那牦牛皮鼓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并且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声。
他看到自己的家人们，也睡在那一堆人中间，其中族长爷爷也在，就在他冲过去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跟我看到的如出一辙，不多时，寨子里所有的牦牛都赶了过来，对着高台上敲鼓的嗦嘎前蹄跪地，虔诚膜拜着。
族人们的身体就这么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似乎根本没有感觉正在降临的恐惧。
听他说到这里，我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弟弟贡嘎为什么要带上那个牛头面具，他把寨子里的族人抓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嗦嘎用木然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我浑身又是一冷。
“你还没反应过来吗？是山神！”
“山神？”
他点点头：“对，是山神，它没走，它死得不甘心，所以他的魂魄上了我弟弟的身体，它回来了……”
“它……”我心里一颤，继续问道：“它回来做什么？”
“它恨我杀了它，所以，它回来找我们全族人报仇了！”
我又朝平台那边看了一眼，雨已经完全停了，那牛头怪已经走到了那口大锅前，看着里面翻滚的水浪出神。
莫非，它是要用那锅水，将地上躺着的人都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