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老油的味道
有一些客人，他们看起来吃得很满意，付钱的时候甚至有人还预定了第二天的包间。
可是另外一些客人，他们的脸色却不是很好，来这胖子火锅店吃饭的几乎全是回头客，这些食客对味道是很挑剔的，但今天吃了这段火锅之后，都说味道已经变了，没有之前那么香了。
我试着跟一位客人解释我们的用料没变，他却冲我大吼了一句：
“味道好不好，你自己去尝尝，那锅料除了辣，根本就没有其他味道，就跟一锅盐水煮出来似的！”
如果只是一位客人这样说，我会觉得他可能过于挑剔了，但是好几位客人都这样埋怨，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见我不相信，那客人把我带到他们刚才吃的那一桌钱，指着那看起来还是红亮十足的锅底非要我尝一尝。
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在锅里捞了一下，我发现锅里居然剩了足足半锅菜，看来他们果然是没怎么吃。
我决定亲自尝试一下，于是打了一个新油碟后，我捞出了一根煮得相当软糯的粉条。
这根红苕粉在锅中应该煮了相当长的时间了，原本晶莹透明的粉条已经变成了红黄色，想必汤汁已经完全浸透进去了。
刚捞出来的粉条有些烫口，我把它放在香油中裹了一圈，适当的降了低了些温度，顺着嘴唇就吸了进去。
果然，除了辣和咸，一点儿火锅本有的香味都没有，就跟嚼着一团明胶似的。
粉条是所有火锅菜中，最吸味的食材，如果连它都这样，那别的食材更是更是如同嚼蜡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揉了揉鼻子，我怀疑是这两天天气太热了，我得了热伤风感冒，鼻子不通尝不出来味道，也是正常。
转头看向另一桌，那一桌也还没收拾，那桌客人走的时候很满意，还预定了明天的包间。
我让醒子帮我重新开了火，随意夹起旁边的盘子里仅剩的一片牛舌头，就在滚开的锅底中心涮烫起来。
牛舌很薄，能透出光来，上下涮了大概有七八秒，就已经卷曲了。
就着刚才那碗香油，我又是一裹，夹了几颗蒜蓉我就把它放进了嘴里。
刚一咀嚼，我就瞪大了眼睛，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味道，照理说，薄如蝉翼的牛舌根本不容易入味，放在火锅里涮烫，大多也只能吃到它的本味罢了。
可我在尝这一片牛舌的时候，只是那么轻轻一嚼，火锅的香味立刻浸润到我的唇齿间，简直让我欲罢不能。
放下碗筷，我看着这两口色泽一模一样，味道却天差地别的两口锅，不禁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下午的时候，没什么客人，咩咩靠在吧台里的一个椅子上睡大觉，别看她瘦得跟个排骨精似的，打起呼噜来却跟头牛没什么区别。
想着中午发生的事儿，我的心情有些烦躁，有人敲了一下吧台，我抬头就看见了工商局的老李。
老李说这店王一鹏既然给我了，那营业执照上的法人就要改一下，还有卫生许可证上的责任人也要变更，我说好，他点点头让我空了去局里做个登记。
正要离开的时候，老李瞟了我一眼：“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问题吗？愁眉不展的。”
我叹了一口气，简单地说了一下火锅变味的问题，老李凝神想了一下，让我去后厨抓一把花椒过来给他闻闻。
虽然搞不懂老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是去后厨住了一把花椒，老李抓起一颗嚼了几下，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说问题就出在这里。
见我还是不明白，老李又说：“上次王一鹏当着我的面炒火锅料，我亲自闻过他用的花椒，跟这个味道简直是天上地下，那花椒不仅麻味十足，还透着一股特别的香味。而你现在给我闻的花椒，不仅麻味淡了许多，而且你看这颜色，也是黑黢黢的。这样的花椒炒制出来的底料，味道肯定差一大截啊。”
听老李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光头说的那句话：
这貔吃尽生灵，天地的灵气都汇集在它的腹中，将它的灵体用来调味，味道自然是最美味的。
如今，貔被貅女救走了，大料中浸透不了貔的灵气，用普通的方法炒制出来的底料，味道自然就变了。
川菜，特别是火锅，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山城胖子的秘方，自然就是貔的那一口灵气，让食客上瘾的，也就是那灵气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
刚才那两口锅，都是从厨房端出来的，味道为什么会不同，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火锅店炒制锅底，会适当地采用一些老油，很多人一听老油就变色，认为它是别人吃过的锅底中，打出了上面那一层红油后，所熬制出来的二手油，非常地不卫生。
之前，我在一些媒体里看到报道后，对老油的认知也是这样的，直到后来开始在这里打工，我才知道，其实这是都是误解。
王一鹏告诉我，老油不是地沟油，而是每次在大批量地炒制火锅底料的时候，炒料师会在留存一部分红油，在下次炒制的时候，把这部分红油加进去一起熬制，等这一批次火锅料起锅的时候，再留存一部分，这年的常年积累，各种香料的不断浸透，那油自然就是香味十足了。
而之所有我店里的火锅味道变了，就是因为每一次的熬制，大料里失去了貔的灵气，老油的味道被冲得越来越淡，最后加高汤煮出来的料，变成一锅辣味的盐水，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那两锅料的味道会不同，不过是因为之前炒出来的成品料是用袋子一个个装起来的，所以还是之前的味道没变。
不过那些成品已经越来越少了，最多不过三天，就会完全消耗掉，到时候，如果还想不出解决的办法，那这“山城胖子”火锅，迟早关门。
晚上我没做生意，关门谢客后店门口挂了个“内部整顿”的牌子。
看着我一脸的焦头烂额，苏咩咩眼珠子转了一下：“高价去别的火锅店，挖个大厨过来，工资翻倍，这事儿不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