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石膏人
因此，时隔这么多年，这张面具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尘封的那段记忆似乎被打开了。
现在的状况是，我跌倒在地上，被那块厚实的塑料布与外面隔绝起来，我冲不出去，眼前跟我越来越近的这个面具，正从眼睛里滚出两道血水，一点点浸透我的身体。
想要叫出声来，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个声音也吐不出来。
我与那面具中看不见的眼睛对视着，它离我近了，更近了，一双手朝我伸过来，那是一双干枯的手。
我退无可退，眼看着那双手就要掐向我的脖子，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
就在这时，我感觉肩膀突然被一双手抓住了，接着它将我往上一提，顿时眼前一亮，我整个人已经提出了那搭着的块塑料布。
那个光头的男人就在我面前，依旧是赤膊，身上油光蹭亮的。
肩膀被他拽得很疼，我皱紧眉头，他目光很用力：“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吗？一人的时候，不要随便进厨房！”
“我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们不是在吗？”
说着，我指向操作台上布菜的那个人，那光头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几个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重复着机械似的动作。
我问光头：“你看，这么多人都在，他们难道不是人吗？！”
光头松开了手：“很多时候，眼睛见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存在的！”
这句话，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今天中午王一鹏离开火锅店的时候，也跟我说了同样的话，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在暗示什么。
就在这时，光头眼神一紧，突然又说了一句：“而且，你怎么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活人？还是死尸？”
我后背发凉，心头一惊！
朝后退另一步，光头上前：
“还有！你背后那符号是怎么回事儿？”
背后？
不就是丽丽为了不让陈姐伤害我，给我画护身符吗？
“唐小圆！”
突然，身后有人叫我，是苏咩咩的声音，回头她已经走进了厨房。
“你怎么跑厨房里来了？西瓜汁榨好了没？那女人又在哇哇大叫了……”
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我木讷地说着：“外面没有了，我进来找……”
“那……找着了吗？”
我点头，指着地上的圆滚滚的西瓜。而就在此刻，我发现刚才那个光头男人，竟然也消失了，赶紧看向四周，这厨房就一个入口，我根本没看见有人出去。
他又不见了！
见我的样子有些呆滞，苏咩咩伸手在我的眼前晃动了几下：“唐小圆，你没事儿吧？”
叫了好几声，我才反映过来，咩咩看了一眼地上的西瓜，对旁边正在排菜的人道：“赶紧过来，帮我把这几个西瓜搬出去，怪沉的！”
那人听了，也不说话，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搬起那西瓜就往外走。
苏咩咩跟着他就出去了，我依旧站在厨房里，菜台前的那几个人还在布菜，他们埋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厨房里酷热依旧，我的额头开始滴汗，那几个工人弓着身体头也不抬，依旧在认真地工作着，似乎跟本没有注意到厨房里多了我一个人。
苏咩咩在外面叫了我一声，让我赶紧出来，我答应着，正要大步离去。
我旁边的一个工人，面前的菜已经布满了，大概是想走到菜台的另一边，却与刚上前的我碰了个正常。
那一下，我感觉自己触碰到的是一个硬物，完全不像一个人的身体。
与此同时，我听到有骨骼断裂的声音，“啪”地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摔碎了，我朝地上看过去的时候，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堆碎掉的石膏，虽然散落成了好几块，从那些没有完全破裂的手指和胳膊肘来看，我认出来那是一只胳膊！
再看向身边与我迎面相撞的这个人，我捂住了嘴巴，那人的整张脸已经龟裂开了，并且顺着下巴一点点朝身体上蔓延。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木讷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完了……我要死了……”
他的声音也是木讷的，在说出这几个字之后，我看见他的嘴角完全破裂了，之后，他的头碎成了块状，然后是身子，大腿……
随着哗啦一声，他的整个身体，完全变成碎布块并掉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的石膏碎块，我整个人完全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人在我身边轻声道：“对不起，请让一让……”
转头，我看到了另一张木讷的脸。
那也是一个布菜的工人，听了他的话，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他面无表情地踩过那些碎成小块的石膏，随后拿起角落里的笤帚就把那些碎块扫走了。
昨完这一切后，他回到刚才的菜台前，继续刚才的工作，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大步朝厨房外面走去。
我百分之百敢肯定，这火锅店有鬼！周老师怎么会把我介绍到这里来工作？到底是他故意的，还是他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问题！
总之，这里我是呆不下去，别到时候钱没挣到，反而把我的命搭进去。
我要马上离开！
当我来到大堂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已经没有客人了，空空荡荡的大堂里，安静地没有一点儿声音。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掏出手机，一看时间：
十一点二十九分。
怎么会过这么快，刚才那个女人点西瓜汁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时间，明明那个时候还不到八点钟啊。
而在厨房里呆的时间，就算抛着算，最多也不过十分钟，那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到底去哪儿了？
王一鹏嘱咐过我，十一点半之前，一定要离开这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但就凭刚才见到的那些古怪的事儿，我也不能再这里呆下去了！
于是，我几乎是一路小跑逃着出了火锅店！
前脚刚跨出店门，我就掏出手机一看，二十九刚好跳到三十。
重重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