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告别
一个时辰后，群狼来到了杂草丛生树林茂密沟壑纵横交错的地段停了脚，不一会儿，无数洞窟里钻出许多‘叽叽歪歪’大小不一的狼崽子，后面是一条条母狼。狼头领朝着母狼‘嗷嗷嗷’嚎叫了几声。一群母狼聚拢在狼王曹立根周围匍匐在地。
狼王曹立根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居然懂得这套虚礼。免了，领着你们的孩子们该忙忙去吧。”
群狼吐出腹中食物，母狼和狼崽子抢食着。不多一会儿，狼头领率队奔向正东面，随之来到了两千日伪军被歼灭的深沟里吃的肚饱腰圆，反转回到了‘狼窝’喂食那些母狼和狼崽子。
狼王曹立根喝骂道：“大头领，哼哈二将，拼命三郎，四大护法，你们都给我滚过来。他娘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狼王’啦？胆敢把我当成了你们的随从保镖？逗着我玩是不是？你们以为到了你们的狼窝就可以无法无天啦？惹恼了我把你们的狼窝一锅端了。”
群狼匍匐在地一副恭顺的样子，连狼崽子都不敢再嬉闹。狼头领‘嗷嗷嗷’嚎叫了几声，起身向北奔去，群狼一窝蜂跟在其后，许多母狼都参与在其中。
狼王曹立根不明白其意图，踏上树梢用望远镜向四周观察：北面被高耸的土岭挡住了视线，西面不远处已经临近了起起伏伏的平原地带，距离那条河流仅差几步之遥。狼王曹立根踩着树梢居高临下一路跟踪，观察着群狼的动向。日衔西山时，群狼沿着谷地弯弯绕绕来到了卢家集村庄附近。
狼王曹立根这才明白：群狼是要舍生取义准备殊死一战，临行前与妻儿共聚一顿午宴，前前后后的所有举措都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狼王曹立根没想到平原狼如此有情有义，心中深受感动，落下树梢说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乱动，你们想慷慨赴死是不是？你们都战死了你们的新主子回来怎么办？你们的新主子不成了名存实亡的光杆司令啦？打仗不是寻死，需要好好动动脑子，昨天的战法就相当高明，今天继续发挥你们的特长，瞅准机会再下口。”
此时此刻，卢家集村庄内外枪声持续不断。狼王曹立根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一处高地，透过望远镜视察，当见村庄里浓烟滚滚，村委会废墟上被挖掘开了几个洞口，无数伪军搬运着檩条椽子门窗往地洞里面投掷，浓烟却从下往上倒灌。昨天晚上的那孔砖窑也被日伪军占据，砖窑里也在冒着滚滚浓烟。村庄里到处都是日伪军，一个个趴伏在已是废墟的房前屋后躲避着，稍微抬高了头，枪弹不知从何处射出，日伪军应声倒地。日军机枪手似乎知道枪弹的出处，端起‘歪把子’一阵扫射。
狼王曹立根顺着‘歪把子’枪口所对应的方位看去，却看不出任何名堂，看来小鬼子也是盲无目标的胡乱开枪。眼见夜幕低垂，日伪军收拢部队一步步退出了村庄，撂下半死不活的同伙扬长而去。
狼王曹立根蹿下高地一直追到村外看着日伪军走出了北口，于是返回村庄把那些半死不活的日伪军一脚一个全部踩死，接着回到原地带着群狼进了村庄吩咐道：“你们负责清理战场，完事后就可以回家去了，明天半下午还在原地集合。”
群狼按照命令把那些死尸吃的尽光掉身离去。
狼王曹立根面对空无一人的村庄厉声高呼，过了许久许久，听到远处半山腰上传来了回应声：“曹司令员，我们在这里。”接着许多人点起了火把下了山坡奔向了村庄。刘书记和李县长走在最前头，一群壮小伙子拿着枪跟着后面。狼王曹立根骂道：“他娘的，你们把我吓死啦！我还以为你们都上西天取经去了。”
李县长道：“小鬼子正是这样打算的，今天大早带着两条‘东洋狗’找到了几个洞口，往地洞里面灌烟，我们只好从地洞口钻出来在四周草丛里躲避，又怕被日伪军发现我们的行踪，只能时不时地开几枪，可惜枪法不太准。”狼王曹立根问道：“你们的伤亡大不大？”刘书记道：“伤亡倒没有，就是被烟呛得够呛，胸部憋闷的难受。曹司令员，今天你躲到哪去啦？”
狼王曹立根道：“被群狼牵着鼻子东南西北转悠了一天，后来我动了怒火，群狼才绕着圈躲开了小鬼子的视线把我带到了这儿。你们累不累？”刘书记问道：“曹司令员，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狼王曹立根道：“撑得住的话，派几个人扛上几箱手雷跟我到北口去，现在鬼子兵正是生火造饭，我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狠狠揍狗日的一顿。”
李县长道：“日伪军在北口聚集着几千人，你们几个人过去只怕是有去无回，现在还不到拼命地时候。”狼王曹立根道：“我不会拿老百姓的生命开玩笑，他们替我扛上手雷送到北口马上就返回来，其他的不用他们管，你们在这儿听热闹就行了，明天小鬼子就没有那么大的精神头来村子里折腾了。”
十多个壮小伙子叫道：“曹司令员，我们愿意陪你去。”狼王曹立根道：“你们的任务只是送送手雷，但绝对不允许参与，你们的小命好好留着娶媳妇养娃娃。有酒的话顺便给我捎过来几坛。”刘书记道：“那就先吃点干粮垫补垫补再行动吧，人是铁饭是钢，肚子里没食力气就不充足。”
狼王曹立根笑道：“你们饿了你们就抓紧时间吃，错过了时间就错过了好机会。”李县长道：“那就马上出发，送到地点再吃也不迟。”
十几个壮小伙子扛了二十多箱手雷，另外几个小伙子送来了几坛酒。狼王曹立根一气喝了两坛，抹抹嘴道：“现在轮到小鬼子上西天了。哥们，跟我走。”
李县长亲自披挂上阵，带领十几个小伙子出了村口，沿着必经小道往北行进了四五里地，登上一座高地举目瞭望，当见方圆几里地内都是帐篷，帐篷旁边燃着一堆堆篝火，日伪军正在围着篝火吃饭，四周散布着说不清的警戒哨。
狼王曹立根透过望远镜观察了许久心里有了底数，把望远镜交给李县长说道：“给我保存好。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了，该我动手了。”接着脱下衣服包了二十多颗手雷，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眨眼不见，紧接着一堆堆篝火中心爆炸声起，一具具尸体被抛向空中，日伪军阵营顿时一片大乱。
狼王曹立根投掷完返回原地打包手雷，看见李县长等人还没有走。狼王曹立根急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赶快返回去。我们原来的驻地和瞭望塔上驻扎着两股小鬼子，那些人很快就会赶来增援，你们在这儿看热闹小心被小鬼子包了馅，回头我还得救你们，快走吧。”
狼王曹立根打包了二十多颗手雷倏忽不见，随之就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惨叫声。
李县长带着的十多个人看的过瘾，双脚好似被钉在了原地，看见狼王一趟趟过来包上手雷一趟趟离去，而日军找不到‘罪魁祸首’无法还手只有等死的份。日军指挥官已经控制不住了局面，伪军首先拔腿开溜，日军尾随其后越跑越远。狼王曹立根依然不肯罢休，投掷着手雷追着打，二十多箱手雷抛掷完了，施展拳脚功夫劈头盖脑砸个没完没了。
日伪军一直逃窜出二十多里地天色即将泛亮时，狼王曹立根才回到了卢家集村庄。
半山腰上和瞭望塔上的两股鬼子兵因为没有接到撤退命令，故不敢擅自增援更不敢擅自撤离，只能在原地严防死守。
刘书记和李县长还有老卢以及一千多号民兵，站在村口正在议论曹司令员一夜大战的事迹，忽见曹司令员浑身流淌着血液返了回来，一个民兵捧着一坛酒奔上前去。狼王曹立根端着酒坛灌进肚子里，骂一句：“叫狗日的再嚣张。”
众人聚拢在狼王身边。李县长道：“曹司令员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常山赵子龙在世也莫过于如此。”狼王曹立根笑道：“少废话，先给我换一套衣服，再打两桶水让我洗涮洗涮。”
一个壮小伙子道：“曹司令员，两桶水可不够用，我带你去洗个澡，跟我来。”另一个小伙子喊道：“你们先去，我去找衣服，马上就到。”
众人看着二人远去了，李县长感叹道：“曹司令员真乃神人也。怪不得灵州地区没有一个汉奸，想当汉奸的人有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一个壮小伙子道：“要不是亲眼看见，别人说破大天我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刘书记道：“大家不要再感叹了。李县长安排几个人监视小鬼子的举动，其他人封堵几个被挖开的洞口，老卢带人安顿做饭。曹司令员脾气急，慢一点就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一个小伙子问：“刘书记，那会是什么？”刘书记道：“那就是会爆炸的‘铁地瓜’。”
老卢道：“曹司令员样样都好，就是杀性太大。刘书记，八路军有纪律，不能杀害俘虏。曹司令员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一脚一个全都踩死了，你可得管一管，要不然就是你的失职。”刘书记道：“他的动作比我的嘴都快。我才要张口他已经结束了，回头再提这事他敢劈了我。特别是咱们内部出了奸细，弄得我和李县长就像做了贼似的，舌头都短了三寸。老卢，我看曹司令员对你倒是很客气的，要不你跟他敲敲边鼓，或许他能听进去三分。”
老卢点点头道：“我就隔靴搔痒试一试吧。”
过了半个时辰，狼王曹立根和两个壮小伙子返了回来。老卢喊道：“曹司令员，我知道你能喝酒，我给你准备了好几坛。”狼王曹立根笑道：“老同志就是老同志，跟一般同志就是不一样。”一手端着一个酒坛，把两坛酒喝得精光，接着把两个空酒坛轻轻放在地上说道：“这东西烧制一个不容易，轻拿轻放不损坏还能重复使用。李县长，给我望远镜。”
李县长问道：“你着急要望远镜做什么？”狼王曹立根道：“我有点不放心，先去北口视察视察，然后再去土地庙那边观察观察敌情，今夜就把瞭望塔那座山上的小鬼子送回老家去。”
老卢叫道：“曹司令员，曹司令员，你好歹吃罢饭再走，你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唠唠。”狼王曹立根笑道：“我办完事回来再吃饭，有话等闲了再慢慢唠。”
狼王曹立根拿上望远镜直奔北口，来到最前沿一个高地上向北瞭望，大批日伪军已经溜得无影无踪，继而向曲阳县城观察，发现城里城外的小鬼子二鬼子狗腿子寥寥无几。忽地听到背后有响动，急回头，看见两股鬼子兵合并在一起向北口跑了过来，又快速出了北口向远处跑去。
狼王曹立根骂道：“这帮鬼东西，真比龟儿子龟孙子命还大。”拿起望远镜看着一帮龟孙子一步一步跑向了西头跨过了桥到了河西。
狼王曹立根隐隐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盘坐在荒草丛中遥望着云舒云卷云聚云散。直到夕阳西沉才自言自语道：“该回家了！”起身回到村庄里，看见刘书记，李县长，老卢和小伙子们还在忙着拾掇残垣断壁，于是说道：“你们忙吧，咱们回头见。”
刘书记，李县长，老卢，还有一千多小伙子没听明白其含义，齐声喊道：“回头见，你先忙你的。”老卢喊一声：“曹司令员，晚上咱俩好好唠唠。”然而狼王早已走远了。
狼王曹立根来到了跟群狼约好的地方，看见狼头领，哼哈二将，拼命三郎，四大护法，还有一千多条狼正在等待着。
狼王曹立根注视着群狼心平气和地说道：“现在我过来就是跟你们告别的。临走前跟你们说几句我的心里话：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却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事实证明你们这群平原狼有情有义，敢作敢当，是狼群中的佼佼者。这段时间我对你们不是喝骂就是教训，从没有一次好言好语，现在我要走了，临走前送你们一份大礼，算是我的道歉。走，跟着我走。”
狼王领着群狼出了北口，说道：“看见了吧，遍地都是你们可口的‘点心’，算是我临行前送给你们的一场盛宴，你们慢慢品尝吧。”
狼王话罢瞬间便消失在了夜幕中。群狼奋起四蹄狂追到河流岸边，朝着对岸嘶声嚎叫，引来的却是对岸密集的枪声。书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