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你真够窝囊的
曹玉全和侦察排的战士自然认识，双方‘一拍即合’。
随之警卫连连长带路沿着乡村小道一路走，最后来到了‘魏村’停住脚步，指着一个院子道：“团部到了。”
张团长已然听到动静，出了院子大笑大嚷着走向前来，叫道：“哈哈，你们的徐政委给我发了电报，我算着日子等你们，终于把你们等来了。”接着指着身后几个人说道：“这是高政委、于参谋长、唐主任。你们也各自介绍一下吧。”
狼王曹立根笑道：“这样做不妥，我们千里迢迢一路辛苦赶来舌干口燥，你们却把我们拦在大门外，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张团长一拍脑门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咱们进屋先喝水再吃饭，然后慢慢说话。不过我没有你们富有，大鱼大肉吃不上，只有粗茶淡饭，你们千万别挑剔。”
蓝天清道：“喝糊糊都行，嘴头没那么高贵。”
众人进了大院。同行的侦察排三十六个战士由警卫连连长带去了别处。
秀芳叫道：“这不是桃子姐的老家嘛！独立团咋会驻扎在这儿？当真是太巧了。”
张团长道：“桃子不就是白天的媳妇么。”
美英和金凤说道：“我们的老家就在这一带，后来全家搬到了灵州府。”
高政委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咱们是上一辈子修来的缘分。”
于参谋长说道：“大家请随便坐。曹司令员，你们成群结队的这是要做什么？不是来打架斗殴的吧？”
狼王曹立根道：“我们那里的‘蝗虫’灭了，这儿还多得很，我们赶来就是帮你们灭掉那些害人虫的。”
高政委道：“你们一个人抵得千军万马，你们出手小鬼子离死就不远了。玉全，给我们一一介绍介绍，我们分不清谁是谁，弄不好会张冠李戴，错点鸳鸯谱。”
曹玉全说道：“这是我爹，这是我的四个娘，这是我的三个哥哥一个姐，这是蓝爷爷蓝天清，这是江爷爷江涛，……。”随之把众人一一作了介绍。
狼王曹立根则把此行的目的陈述了一遍。张团长道：“我猜到你们也是为了这事。有什么要求直管说，但凡我能做到了一定竭尽全力。”
蓝天清问道：“我们对这里的敌情不太清楚，不妨细细的讲了讲。”
张团长道：“这里是平原地带，一马平川，一眼望去一目了然，一举一动小鬼子尽收眼底，所以走走串串必须谨慎小心，尤其不能成群结队。”
曹立根说道：“这地方原来都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比你更清楚，你说点有用的。”
张团长挠挠头问：“什么是有用的？”
：“比如说安平县有多少‘蝗虫’？周边有多少哨卡？成州府有多少‘蝗虫’？沿途有多少哨卡？等等等等。”曹立根道。
高政委答道：“安平县城驻扎着日军一个中队和伪军一个大队，还有很多便衣队。府城驻扎着一个日军大队和一个伪军大队，还有五花八门的便衣队、夜袭队、特工队。这些五花八门的各个队，日日夜夜穿来穿去，一个不小心就会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沿途的炮楼一个挨一个，村村寨寨都有小鬼子的眼线。小鬼子画地为牢，把整个成州地区被切割成了块块状，就是小鬼子所谓的‘囚笼政策’。”
蓝天清疑惑道：“照你这么说：这里的人还活不活啦？便衣队、夜袭队、特工队是什么玩意？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唐主任解释道：“就是地痞流氓队组成的汉奸走狗队，比小鬼子还猖狂还可恶。”
曹立根责问道：“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任其嚣张坐视不管？”
张团长摇摇头道：“瞧瞧，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像你们那地方的情况是非常非常特殊的，算得上独一无二。这里不一样，鬼子和汉奸要什么有什么，我们呢，缺钱缺粮却弹药缺药品缺人马，要不然，我怎么会厚着脸皮跟你们要？可是跟你要人，你说身边的人都是你的心肝肺，舍不得给。”
：“我不是给你们了吗？两个团的装备，五百根金条，粮食尽你们拿，我干爹干娘也被你挖走了。”
：“那不过是杯水车薪。两个团的装备我没留下一点，五百根金条我只留下二十根，粮食大部分上交。你以为我是贪得无厌？其实我们是穷的要命，平常只能靠到处打游击捡点武器弹药和食物。这地方也只敢住个十天八天，时间长了，一旦被特务发现，日军，伪军，便衣队，夜袭队，特工队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这些话我不想说，说的多了就像我是个讨债鬼似的。”
曹玉全说道：“爹，我们团长说的都是实话。像咱们那儿情况的确非常特殊，不仅地理环境特殊，你们这些人更是非常特殊，而且提前储备了大量的物资。八路军可不一样一穷二白，重庆政府不给提供一点点物资，八路军白手起家全靠打扫战场获得一点点战利品，每个战士只有几发子弹，全靠大刀片子跟小鬼子拼命。天天为吃不到饭发愁，有时候战士们饿着肚子打仗，肚里没食体力虚弱，上了战场拼刺刀一个个……。”
：“这些事徐政委和黄参谋长他们怎么没有跟我讲过？你小崽子从来没有吐露过一言半语。”狼王曹立根惊异道。
曹玉全辩解道：“我不是跟您刚见面就开口要药品要金条嘛？”
张团长道：“他们是因为初来乍到，如果一天到晚跟你们哭穷，怕引起你们的反感以后不好开展工作。你忘了腊月二十九徐政委和黄参谋长说的话了？那就是转着圈想让你出点血。你还骂他俩‘家贼难防’。”
狼王曹立根毅然决然道：“你们派上人跟我走一趟，沿途收缴的银子都给你们，我一文不留。陆姚孙，把身上的银票全掏出来。”
高政委和唐主任急忙阻拦道：“不可不可，你们走远路，银票都留下你们怎么办？”
宇内侠盗说：“银子对我们来说太简单了，伸手便得，举手之劳。”
张团长对高政委和唐主任说道：“别拦着，多多益善来者不拒，虚情假意没意思。他们一个是宇内侠盗，一个是手到擒来，一个是手到擒去，听听这名字，还能缺了钱？别跟他们客气，他们着急忙慌地赶来就是来送钱的。”
手到擒去掏出一沓沓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张团长乐呵呵地说道：“银子换饭，两不相欠。”继而朝外面喊一声：“端上饭来。”
炊事班送来了百十碗榆皮高粱打卤面。曹立根道：“这回吃亏吃大发啦，这几碗面价值连城。”
这时，白浩然夫妇闯了进来，一边跟众人打着招呼一边看着碗里的饭，说道：“不错，好伙食。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想干什么？送钱来了？要送就多送点真金白银。”
江涛笑道：“胳膊肘往外拐，恨不得把家里全掏空，你这才走了几天？”
宇内侠盗说道：“我是从外面往家里盗，他是从家里往外面盗，这样下去如何受得了。”
曹立根笑道：“这就叫跟着谁向着谁，用不了几天都是家贼。”
干娘笑道：“没大没小，跟干爹干娘也敢开玩笑。”
虎头问：“爷爷，你们这是从哪来？”
白浩然道：“这是秘密，不便透露。大家快吃饭，别坨了。”
众人饭罢。张团长再续前言：“我问你们需要不需要帮助，你们把话岔开了。说吧，需要什么帮助？”
曹立根说道：“需要几个人帮助你们往家收银子，其他的帮助不需要。”
曹玉全说道：“团长，咱们在京城有没有秘密据点？”
：“有是肯定有，但不归我们掌控。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有事？”
宇内侠盗说：“其实就是为了预防万一，万一遭遇到特殊情况也能有个帮衬。另外江涛他们要坐火车回南京，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跑跑腿总会好一些，再说以后互通情报也方便联系。”
高政委道：“没问题，我马上跟上级部门联系，另外再派几个熟悉京城状况的联络员给你们打前站。关键是你们不能成群结队走，看见不平事千万要压住火不能大打出手。”
张团长道：“这些人走南闯北几十年了，不比谁懂，还用你一再叮嘱？”
曹立根对众人说：“今夜我和蓝叔叔出去一趟，其他人住下，都必须服从张团长的安排。”
张团长问：“你们俩要去哪？是不是想去‘手到擒来’？”
曹立根解释道：“成州府城有一个老熟人，他是一手创建客栈的当事人，多年不联系了，看看还能不能用得上。”
唐主任说道：“来回二百多里地，行程可不近。”
蓝天清道：“今天黑夜走，明天黑夜回，很快。”
此时已是夏季，气候日趋炎热。临到日衔西山，曹立根和蓝天清出了魏村直奔安平县，快到安平县城时，看见路边有一座高高的建筑物，建筑物里透着灯光，建筑物顶端有一人端着枪在上面来回走动，路中间设立着关卡。曹立根好奇地问：“这就是张团长所说的炮楼？”蓝天清答：“大概是吧。”曹立根问：“闯过去还是绕过去？”蓝天清答：“办正事要紧，不可打草惊蛇，从田禾地里绕过去。”
二人展开身法绕道而行，一路上当见炮楼林立，随后看见平坦的道路上有许多身穿黑衣的人骑着自行车来回穿梭。曹立根惊奇道：“这些人不简单，人在半空中来回跑居然不停，怪不得独立团躲躲藏藏不敢露面。”蓝天清道：“他们的身子下面有两个轱辘。奇妙在轱辘会转圈还不倒，等见了郝长青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二人继续奔跑至四更天来到了府城城外，看见府城外围护城河边拉着铁丝网，城头上有岗哨在来回踱步。曹立根冷笑道：“这跟以前大清朝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蝗虫’也学会了这套小伎俩。蓝叔叔，上。”二人身形晃动上城头下城头如入无人之境，转而来到了‘相交巷’，站在当年镖局的大门口叩击了几下门环。许久后，听到里面问道：“谁？谁在敲门？”
曹立根回答道：“远地来的好朋友。”
里面人打开门冷冷地问道：“你们是谁？”
蓝天清道：“郝长青和郝长春在不在？你去通报一声，就说‘闹翻天’来了。”
那人不情不愿的掉转身去了，不一会儿，郝长春‘啃啃啃’地咳嗽着走了出来，惊讶地注视着二人细看，大概是认出了二人，硬撑着身子挺直腰拱手道：“我的天，没想到是你们俩，请进，请进。”回头对开门的说道：“吩咐下去，好好伺候着，上酒上菜。”
三个人进了客厅分头落座，下人捧上茶来。
宇内侠盗问：“你的身体好像不太好，病了？”
郝长春摆摆手，道：“说不得，被日本人捅了一刀，我也算是死里逃生，从此身体每况愈下。”
：“你的武功不弱，咋会被捅了一刀？”蓝天清问。
：“当时日本人来的急，城里的人都在逃，我携家带口赶着马车跑不快，日本人骑着马追了上来围着我前后夹攻，我双拳难敌四手，顾前难顾后，又担心妻儿老小遇害，结果被日本人捅了一刀。我以为我死了，日本人也以为我死了，我后来又被人救活了，妻儿老小却没一个幸存的，我现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他娘的，这群‘蝗虫’都该杀。”曹立根愤愤然骂道。
：“你们过来是专门找我？还是有别的什么事？不会是为了客栈的事专程来的吧？”
：“果然料事如神，一猜即准，诸葛孔明也不过如此。”宇内侠盗说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赶来造访还能有什么事？自从你们跟袁世凯的军队交战以后二十多年来你们再没露面，现在突然光临了，我猜肯定是冲着这事来的。”
：“你既然知道了我俩的来意，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关于客栈的事，你现在还记得不？”蓝天清问道。
郝长春笑道：“沿途几十家客栈，你们投入了几百万两银子，消耗了我们父子三个人几年时光，我怎么敢忘掉。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沿途的客栈一直由我管理着，每隔几个月，我就跑一趟收一回银子。现在兵荒马乱，战火四起，镖行的生意不能再干，我家的镖局早已歇业，不瞒你俩说：我现在就靠收取客栈银子勉强维持生计。”
：“一路上几十家客栈，一年至少能收取几万两银子，可以说是财源滚滚，咋会是维持生计？光你爹留下的家底也够你全家花费两辈子的。”宇内侠盗说道。
郝长春叹息一声道：“我爹给我留下的财富的确丰厚，搁不住日本人隔三差五来扫荡。我现在除了这套破院，还有一套养马放车的大院子，别无长物。你俩看看家里面这样子，哪像个有钱的户口？沿途上的几十家客栈，按说赚的银子也不少，架不住日本人和黑狗队三天两头收刮。再加上战火连天，今天这一家被砸了，明天另一家着火啦，后天掌柜的被杀了，出了哪一件事不得花银子赔付？重花钱购置？我一年收回来几千两银子到头来落不下几个，城里各路搜刮队三天两头登门拜访，哪一个不给足银子都不会轻易离开。要不信你俩住两天看一看就全明白了。说不定一小会儿搜刮队又来登门拜访，咱们还是移驾到别的屋子吧，省的搜刮队又找茬讹银子。刚刚你俩敲大门，我还以为是搜刮队又来了，吓得心惊肉跳。”
：“他娘的，你真够窝囊的，当年的豪气哪去啦？杀他几个点一把火，死了也值得。像你这个活法还不如死了干脆。”曹立根气的怒火大发。接着说道：“等我们从京城返回来，你把破房子卖了跟我走，我给你养老送终。你爹要还活着，非被你这窝囊劲气死不可。”
郝长春惊奇道：“难道你们那儿没有日本人？”
：“有过，后来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撵跑了，什么搜刮队？这是头一次听说。日本人在我们那儿连我们的一颗米粒都吃不上。”曹立根说道。
郝长春说道：“我跟你们走，房子不要了，不受这份窝囊……。”
突然大门被人敲得咚咚响，打断了郝长春的话。郝长春慌急道：“你俩先躲躲，千万别闹事，别吭气。我去给他们点银子把他们糊弄走。”说着把二人拽进了另一间小屋，揣了一把银元出了门。书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