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恩怨情仇是非曲直
立根估计摘星手会先去大峡谷找他的徒子徒孙，于是一路狂追，当追到大峡谷，又在各个洞里搜寻了个遍却没见到摘星手的身影，心想可能是自己追错了方向，不由有些泄气，当出了峡谷口打算回返时，霍然见雪地上有一行清晰的脚印向北而去，而且步伐极大，一个跨度有几丈远，猜想是摘星手留下的脚印，顿时又提起了心劲，迅速向北追寻，一直追了整整一夜，天亮后见一道东西向的大峡谷里山根向阳处有十多间石屋，石屋还砌着围墙。而脚印一直通到了围墙里面。立根在对面山头隐伏下，心里窃喜，总算没有白辛苦，到底还是踩住了尾巴。且看看摘星手要搞什么名堂？
此时正值初春，一月前的几场大雪依然没有融化，放眼望去一片白色。当日头偏西时，立根远远望见摘星手带着两个人从石屋出来，顺着大峡谷朝东疾驰奔行。立根则在另一道山梁上相向而行。临黑时，出了山区进了平原地带，走上了一条大道。立根也弄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只顾在后面不即不离跟着。
又是一夜奔行，直到次日临午时，立根远远望见摘星手和另外二人进了一座大城。此时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极多，立根既不敢跟的太近被他们发现，又不敢离的太远而跟丢。此时急赶过去，见城门上雕刻着“成州”二字，再追进城里，摘星手和那二人已然消失。原来城里正在“赶会，”小商小贩一街两行摆的满满登登，吆喝声此起彼落，街上凑热闹的人摩肩擦踵，耍把戏的玩的热火朝天，立根气的团团转。可干生气也没用，只好怀着侥幸四街瞎撞，可瞎撞到天黑那里还能撞到？只好闷闷不乐地进了一家饭铺饱餐一顿，灰心丧气地往回返程，一路上不由自主地愤愤骂道：“这个摘星手，张口闭口叫老大，暗地里却偷偷摸摸不知要干啥？等再见了面看他怎么编鬼话。”骂着骂着觉的骂够了，心中气愤之情缓解了许多，反过来想想又觉得不算白跑，最起码逛了一趟成州府。这里一马平川，放眼望去无边无际，跟灵州的山山相连的情景截然不同。心想：“他娘的等有了机会带上十三太保到此游逛游逛，叫她们也开开眼界，她们一定会高兴的大呼小叫。”想到这里，禁不住兴奋起来，放声吼道：“摘星手，有能耐跑到天边别回来。”
一路赶程，又从平原进了山界。正跑的欢实，忽然从远方飘来一声清啸。那声音极其宏亮，底气极深，立根好奇心陡起，立马转身向山头飞奔。到了山头瞭望，看见在另一座山头密林处，有个樵夫在砍柴，大概是干活干的来了兴致，隔一会吼一嗓子，声音缭绕余音不尽远远传送出去。又见那樵夫砍柴以手为斧，轻描淡写手挥处，碗口粗的大树轰然倒下。立根惊愕不已，想不到人迹罕至的深山中居然隐藏着此等高人。那樵夫把倒下的大树分段砍断，又绑成两捆，再用半根树挑起两捆木柴飞似的向山那头飘去。
立根钦佩不已，心想此等世外高人绝不能失之交臂，无论如何也得拜会拜会。当即展开轻功急追猛赶，到了樵夫砍柴处却不见樵夫的脚印，倒像是这儿根本没来过人。再细细查看，才发现尺厚的雪地上仅仅留下了微微的痕迹。立根惊呼道：“好家伙，这人挑着百十斤重的湿柴在雪地上行走竟不留脚印，轻功当真了得，今日我非得见见这人不可。”于是一路细查着痕迹缓缓而行，可直到天黑也没寻找到头。立根好奇心不减，找了个避风处裹上狗皮熬了一夜，次日天刚亮又继续寻找，一直找过了十几道山梁，终于在一道断崖绝壁处找到了那人的居住地。
原来断崖下面是一道深谷，深谷里是一片桃林，在桃林遮掩中有几十间青石垒成的房屋，房屋又分散开坐落在不同角度，好像拼成了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图案。立根在断崖上观望了半晌，见断崖下只有一个老头靠着一间石屋在晒太阳。那老头头皮青中发紫没一根头发，赤着双脚，裤腿挽在膝盖处，闭着双眼视乎进入酣睡状态。而桃林中，石屋里悄无声息，好像根本没人居住。那个樵夫也不知钻在那间石屋里再不露面。
立根不敢轻易打搅，就站在崖顶上静静等待那个樵夫出来，想借机搭讪继而接近。然而静候了两个时辰，日头也已偏西，饭时早过，可崖下情景依旧。立根再也按耐不住，于是轻轻呼喊道：“砍柴的大叔，请你出来一下露露面，我想认识认识你。”
立根等了一会儿不见反应，就又呼喊了一遍，可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那个晒太阳的老头依然故我酣睡不醒，日光已照不住他了，嗖嗖寒气侵皮透骨，而他毫不在乎。
立根心想：“不能再等了，说不定那樵夫只是从此路过到了别的地方。我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立根正准备跳下去，忽听一人在背后说：“你在上面偷窥已是犯了大忌，再敢下来就是找死。”
立根急回头却不见人，听声音很苍老。连忙申辩道：“老前辈，我没有恶意，只是来拜访一个打柴的樵夫。我极是崇拜他，请成全。”立根等了一会儿却没了回音。于是不再顾忌，腾身飘落下去，站定身形稳住心神警觉待变。然而风平浪静。立根则慢慢向石屋靠近，继而撩开门帘一间石屋一间石屋挨个看，只见每间石屋里都有人，好像个个都在睡觉，然而睡姿各异：有点头下脚上倒着睡；有的单腿立在一根木桩上站着睡；有点横躺在一根架空的绳子上睡，等等。石屋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一个个都像木偶一样不吃不喝一动不动。
立根心知肚明，人家是在练功，自己犯了武林大忌，忙道歉说：“原谅小辈擅闯……。”谁知话还未尽，忽听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擅闯者必死。”
立根还待再申辩，突然一种穿心刺耳的怪音从四面八方飘来，就像无数蚊虫蝇蚁在心脏脑髓中啃噬，痛苦不堪，再想逃双腿已不听使唤寸步难移，急忙使出浑身功力与之对抗，但功力跟对方比相差太远，越对抗越痛苦。立根暗呼一声：“完了，我是活到头了。”才要放弃抵抗准备受死，蓦地梦中师傅在脑海里显现，立根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忙默默背诵书文，一遍遍无休无止地背诵，渐渐收魂敛神，心入灵台，闭耳塞听，那怪音逐渐消退。
也不知过了多久，立根睁开眼还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忽见那个光头青皮赤脚的老头一声怒吼，身形暴起，闪电般扑抓过来。立根没料到作怪的竟是这个不起眼的干巴老头，顿时也一声清啸身形腾空而起，躲过来势，跃上了断崖顶。
那老头如影随形，双掌如钩连环攻击。立根身不稍停，轻功使到极限风驰电掣般狂跑急逃，一步跨跃几十丈。没想到那老头比他更快，眨眼间已逼近身后，飞起一脚，恶狠狠地向立根腰部命门踢来。
那老头本以为这一脚踢出去小娃娃非死即伤，没成想那小娃娃轻如鸿毛浑不着力，不但没被踢死踢伤，反借力飞得更高更快更远。老头儿大吃一惊，才知这小娃娃轻功已修练到登峰造极之程度。可又不甘心就止罢休，奋起急追。
二人争先恐后，一个怕被抓住玩命地逃，一个怕其逃掉拼命地追。不一会儿，二人已翻越了十几道山梁。
立根正飞跑着，忽听那小老头儿喊道：“小娃娃，咱俩罢斗，你别跑了，坐下来好好谈谈。”
立根心想：“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脚步不停狂跑不已。
那老头儿边追边喊：“小娃娃，我说话算话，绝不骗你，咱俩好好谈谈。”接着刹住了身形。
立根听声音离的很远，回头看，见两人距离已有几十丈远，于是也收住脚步，看那老头儿要搞什么花样。
那老头儿说：“你别怕，我说罢斗就罢斗，我老人家一言九鼎，还能骗你一个小娃娃。”
立根骂道：“你就是一言九屁，我也不怕。有本事你就追到天边，我不累死你。”
老头儿说：“追到你天边，只能是两败具伤。你要不怕，你就坐下。”
立根见两人相距很远，即便老头儿搞突然袭击，自己也有奔跑的时间，说：“坐下就坐下，谁怕谁。”
老头儿就地坐下，说：“你强闯青龙寨，还敢逐屋窥探，破坏了寨规禁忌，实属胆大妄为。近百年来你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为了杀一警百，以儆效尤，故而我必须处死你。没想到事以愿违，你小小年龄居然破了我的刮魂术。当今世上能破我刮魂术的人寥寥无几，你是怎么破解的？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立根朝地上“呸”唾了一口，气狠狠地骂道：“什么寨规禁忌？什么叫胆大妄为？那地方是你买下的？即便是你买下的，客人登门你该端茶倒水才是，你却要把人置于死地。你仗着有点武功，竟敢拿人命不当回事，还想让我给你解释，做你的春秋大梦。惹恼了我闹翻天我一把火点了你那个桃树林。我也来个杀一警百，以惩效尤。”
那老头儿被骂的火冒三丈，凶睛毕露，挺身立起，作势欲扑。立根也迅速站起，准备奔逃。转瞬间那老头儿面色又缓和下来，说：“算了算了，你个小屁孩儿嘴上功夫比脚上功夫还厉害。我老人家不跟你计较了。”
：“你不计较我还计较。你讨了便宜就想拉倒？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惹我一寸我必还你一尺。我天生就是讨债鬼，从不吃亏。”
那老头儿气得火上火下，可又拿这个小娃娃没办法，只好忍住气说：“你个小魔头，真是得理不让人，你说，咱俩的仇怎么样才能化解？”
：“你让我狠狠揍一顿，等我打够了气消了，算拉倒。”
：“那你尽管来打。”
立根说：“你当我是傻子？我过去你正好抓住我。老魔头个个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诡计多端，稍不留神就会上当受骗。现在你把衣服脱下来绑住双腿，再把两手背在身后。”
老头儿极不情愿地脱下衣服绑住双腿，双手放在背后，说：“这行了吧？”
立根得意洋洋地笑道：“这还差不多。”于是走过去，站在一丈处，使出“无影气箭”照老头儿脑门弹击了两下，说：“先叫你吃个嘣。”可老头儿毫无反应，皮毛都没一点伤损。
老头儿说：“一次打够，不找后账。”
立根说：“你不疼不痒，不算。你背转身，让我踢几脚。”
老头儿无奈地转过了身。立根朝老头儿腰部命门处踢出一脚。立根却被反弹得倒飞出十多丈远。立根气恼道：“你个老妖怪，果然暗使诡计。你等着，咱俩的账以后再算。”说罢当即就走。
老头儿急道：“等等，你还没有给我解释。好好，我解去功夫，任由你打行不行？”
立根说：“你再敢耍阴的，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我的解释。你背过身去，头下脚上倒立起来，我得防住你使阴招。”
：“你小娃娃真难缠。今天算我倒霉，遇上了小魔头。”
立根见老头儿果真倒立起来，就过去拳打脚踢一顿狠揍，心中的气消了一大半。
老头儿问：“打够了没有？打够了我就翻过来了。”老头儿翻过身来，说：“既已公平了断，咱俩就摒弃前嫌，化敌为友，推心置腹，好好谈谈。”
：“虽然了断，但不公平。因为你根本没吃一点苦头。况且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如是魔头，别说摒弃前嫌，后嫌马上就开始。”
老头儿苦笑不已，说：“你小娃娃真是难缠的要命，问你一句话咋就这么难。”
立根余气未消，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如从一开始你就心平气和，那来的后面的烦恼？”
：“好好，都是你的理，我争不过你。我就告诉你我是谁？老朽今年二百二十二岁，几代前江湖上称为青龙星。我一生杀人无数，既行过善也做过恶，称作魔头也可以，称为大侠也当的。其实魔头、大侠都是虚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世人谁又能断出个钉和铆？我已近百年没出过青龙寨，不闻不问江湖恩怨是非，今天如不是你…。”
立根半信半疑道：“你已二百多岁？不会是蒙我吧？”
：“我蒙你干什么？你问问长臂猿，他今年二百二，我比他大两岁。”
立根疑疑惑惑地问：“谁是长臂猿？他跟我有关系吗？”
：“你这小娃娃，还装憨充傻。你展示的凌空虚渡功和无形气箭功是那老东西的两大绝技，岂能瞒过老朽的法眼？二百年前，我俩常常打架，他的根底我一清二楚。我虽不知你和他有什么渊源，但他的看家本事我是一目了然，你岂能瞒的了我？”
立根心想祖祖祖祖祖祖爷爷确实双臂特长，看来这老头儿没蒙我。于是说道：“你既然常常跟我祖祖祖祖祖祖爷爷打架，那你肯定是个大魔头。你嘴不封口说漏了吧。”
：“你说话欠公道。既然俩人打架，你咋不说他是个大魔头？”
立根一听老头儿话里有话，禁不住问道：“难道我祖祖祖祖祖祖爷爷是大魔头，你是大好人了？”
老头儿摇头苦笑道：“跟你个小屁孩儿实在说不清个子丑寅卯一二三四。江湖险恶，错综复杂，好与坏，是与非，善与恶，谁能分个一清二楚？”
立根嘲讽道：“你这二百年算是白活了，连个好坏都分不清。你是不是越老越糊涂？”
老头儿此时反而不急不恼，说：“你要能分的清，我讲个故事，你来分分其中的好坏是非善恶：早在二百年前，北漠有一大户人家，户主姓肖名鸣，夫人马氏。肖鸣膝下有一女二男。女儿叫巧巧，年方十八，模样俏丽，只因高不成低不就早过出屏之年尚未婚嫁。二男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叫肖英，一个叫肖雄，二人因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大有早夭之像。肖鸣怕绝后，故聘请了一位武师教二子练武，以期两个儿子能强壮起来。武师姓赵名成，江湖人称风火轮，武功极高，而且相貌英俊性情豪放。赵成见肖英肖雄二人虽然体弱多病先天不足，但二人骨骼奇特，倒是习武的绝佳材料，故而先从筑基功着手，为肖英肖雄固本培元，不出半年二肖病态尽去容光焕发。肖鸣夫妇自是对赵成感恩戴德奉为上宾。
北漠人不懂孔孟之道，不拘男女之嫌。赵成在肖家半年期间跟巧巧也有正常来往。没成想巧巧对赵成暗生情愫，故而常常瞅机会跟其亲近，眉目传情言语暗示，对其起居饮食关怀备至。但赵成为人正直，况且家有爱妻，独钟一枝不慕二花，一经发觉巧巧对自己有了情意，就故意对其回避。然而巧巧对赵成爱的如痴如醉不能自已，后见赵成成心疏远自己，越发控制不住情思，打算铤而走险以身相就，使生米成了熟饭逼迫赵成娶自己为妻。
有一夜，赵成在自己的卧室喝酒，几杯酒下肚后，忽觉头昏脑涨心猿意马，心中虽觉蹊跷，却又不明何故？
其实这是巧巧偷偷做了手脚往酒里做了手段。
赵成急忙凝神净虑，真气运行，以期排除这无明之欲。此时巧巧慢步轻脚进了赵成的卧室，插上门栓宽衣解带投怀送抱。赵成被药力所迷，只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里面对娇妻，于是搂在怀里进入温柔之乡。事毕后药劲过去，赵成才知怀中之女竟是巧巧。
从此巧巧天天要挟赵成与她成婚，否则就要传扬出去。赵成有苦难言进退两难，如娶巧巧，可对巧巧毫无感情，而对原妻却是一往情深。一颗心容不下两个女人。如不娶巧巧，她尚若当真颠倒黑白张扬出去，自己将名声狼藉无地自容。
万恶淫为首。尤其是武林中，不管是白道黑道，最不齿的就是一个淫字。赵成无奈，就在巧巧深夜熟睡时，点了她的死穴。
现在你来评判评判，赵成与巧巧，谁好？谁坏？谁是？谁非？”
立根抓耳挠腮思索了半天，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评判。说：“你这老头儿，成心刁难我。这明明是你们大人家里的事，却拿这屁事来考我，这谁能分的清？要以我说，巧巧有错在先，赵成做的也太过火。”
：“如果巧巧是你姐，你会怎么办？会不会为姐姐报仇？”
立根连忙摆手说：“不可不可，师徒如父子，杀师就是杀父。天理难容。”
：“这么说，你姐姐被人害死了而凶手就在你身边，你无动于衷？”
立根说：“这可是个难题，谁也没办法。那后来呢？”书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