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粥
那时我生活在我祖母家,因为太小以至于我四处玩耍,经常玩没了影儿。可是每当我的祖母喊:“吃饭了!有吃!”我不管在那里我都会出现。
稍微大了点,我很好奇番薯究竟是如何长大的,便随着祖母来到菜地。
当我看到那番薯竟然如此的硕大,棕色的表皮上刻着许多的线条,就跟我祖母额头上的皱纹一样。
真的,我认为番薯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只是不曾被人发现罢了。
番薯皮里面的肉是金黄的,就如同圆月的颜色,只不过更深了一点。
我祖母的菜园里种的最多的还是番薯,放眼望去一片菜地上大部分都是番薯。
当然最欣喜的时候还是一碗的品尝时间。那白粥在金黄的番薯的更加美味了。
现在的我已经多年没有品尝过了,尽管我的祖母还在,但她的那片菜园早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的祖母在另一片菜地上耕锄,只不过没有番薯罢了。
有时偶尔在外面品尝到,只是味道没有儿时的浓醇了。
也有时在一些工地内看到番薯的根,拔起一看,里面的肉竟然还是金黄的。
但现在很少在饭店里能够看到番薯了。我至今仍然记得在风雨中没有一棵番薯被刮起,即使风再大也不曾做到。这可见番薯这种植物是多么容易的耕种,但为什么现在却在人们眼前消失了?
也许是时代变化了吧,也许是我对儿时的番薯太过惦记了吧,番薯终究无从找起。
但每次看到那些在恶劣环境下依然挺拔的番薯,我不禁想为何都这样了,还要坚持,还不放弃?
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番薯,你为何要这样坚持!
这样想着,幼年时菜地里的番薯花突然在脑中闪现,番薯花的形状和颜色都像牵牛花,唯一不同的是,牵牛花不论在篱笆上,在阴湿的沟边,都是抬头挺胸,仿佛要探知人世的风景;番薯花则通常是卑微地依着土地,好像在嗅着泥土的芳香。在夕阳将下之际,牵牛花开始羞落,而那时的番薯花却开得正美,淡红夕云一样的色泽,染满了整片土地。
番薯,无论是在工地里还是在哪里,苦难也无法掩埋它,比起种在菜地里的番薯,它有着另外的命运和不同的幸福,就像我们远离了百年的战乱,住在看起来隐密而安全的大楼里,却有了失去泥土的悲哀。你警住在无土的所在。
星空夜静,我回想着从前的番薯,它吸收了夜的露水,在细瘦的叶片上,片片冒出了水珠,每一片叶都沉默地小心地呼吸着。那时,我几乎听到了一个有泥土的大时代。
怀念着过去,以及现在的番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