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关联线索 2

  九申走到源息亭时,花酒月刚巧正拎着个茶壶坐下。两人互相招了个手。
  其实这很平常,只是抬手那一瞬间,九申脑海里就莫名浮过两人曾经年少无知时的事。
  那时年少,行事即使屡屡受到打击,也改不了心底的傲气和疏狂,还有偶尔的夸张与胡思乱想。
  大约十五年的相处,对彼此脾气秉性一清二楚,熟的不能再熟。
  五年前夙梵离开了玄冥教,两人未说再见便分别。
  对两人来讲,这五年光阴,是倏然之余却又觉漫漫,但漫漫里毫无空隙。
  时间里变化长存,但总有些东西的改变如酿酒般,时间淬炼,酝酿出最醇美的佳酿,沉淀着最纯粹的情谊。
  “你挺悠闲的啊。”九申说话间已走到花酒月身旁坐下。
  花酒月拎起茶壶给九申倒了杯水才道:“吴越连山,‘白石山人’温和,你应该见过。”
  “嗯。”九申正琢磨着怎么回事,隐隐有清淡甜香的味道闯进空气里,他的心思便全都转落在杯子里。
  他打量着眼前的杯子里的水,漫不经心问道:“怎么,他有什么古怪?”
  “温和前辈,歧途谷掌事长老之一。”花酒月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边道,“这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么些人都是沈老板托他带过来的。”
  九申思绪被拽了回来,他沉吟少顷,问道:“你觉得歧途谷和玄冥教是什么关系?”
  花酒月道:“我曾经疑惑过师父到底是怎么和沈老板他们混到一起的,现在看来,两方渊源颇深,应该是世交。”
  “如果是世交,这情况就有点复杂。”
  话音落,九申忽然想起些事来,笑道:“这两方莫不是都准备兼并另一方?”
  花酒月也是这么想的,同意道:“玄冥教如今打着歧途谷的名号行事,师父本对此有些意见,但在霞海山之后态度突然转变,对我也很是友好,而且还让你做了真的护法。”
  九申道:“谷主这是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花酒月道:“我觉得是。”
  “两方明斗……”九申掂量了一番此事轻重,目光又落到自己面前的茶杯里,“不过鹿死谁手与我们关系也不大。”
  “嗯。”花酒月微点头,沉静了一息,又听他道,“修齐缘的事快要有答案了。”
  “噢……”九申将刚移到杯子上的视线又收回,“这么快?”
  花酒月道:“武林大会将至,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是迟了些了。”
  九申心领神会,道:“所以我们一直被牵着走,而不是自己走。”
  两人沉默,未几,九申忽然道:“我们不然打个赌?”
  花酒月一笑,道:“我肯定要赌师父赢的。”
  “我也一定要赌沈老板赢的。”
  九申说罢,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蜂蜜水……”他言有所指道,“你这又发什么疯?”
  花酒月端起杯子喝完了水,才“嗯”了一声,道:“水有点甜。”
  “答非所问。”九申佯装沉思貌,拖着尾音道,“必有猫腻。”
  花酒月决定以沉默结束这不好作答的话题,然氛围只宁静片刻,便听九申的憋着的嘲笑声传来。
  虽不清楚原委,但阻碍不了九申对此事的稍加猜测与想象,还有下意识的想笑。
  ……
  而此时的隐畔庄园门口急匆匆来了群五津帮帮众,领先的一人颇为粗暴地“砰砰”敲着大门,并大叫着“开门开门”。
  胡穷慢吞吞开了条缝,从缝往外看见一三十岁左右的大汉。大汉高大魁梧,穿着单薄的衣服,那衣服上有几道整齐的切口,应是利器类造成的,但未伤着大汉分毫。
  这群人应是一路奔来,大都在平缓着气息,这大汉第一个到,却气息平稳,面色如常,只鼻尖有汗沁出。
  胡穷想着五津帮内的重要人物,猜着这大汉应是“金刚”姚钊。
  这“金刚”本是一个说书的人讲到兴头时脱口而出称呼一佛门高僧的,但这偏巧就那一句被姚钊听见了,随后心潮澎湃,对这称呼极其喜爱,非要与高僧比试,说谁赢了这称号便是谁的。
  可是高僧却直接认输,将这称号拱手相送,独自一人云游去了,谁也不知其下落,搞得姚钊觉得很没面子。
  姚钊虽然心里头仍喜爱“金刚”这称号,但又不愿意要这称号。可江湖里却将“金刚”叫开了。只是这位很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
  “你们谁啊这是?想打家劫舍啊?”
  姚钊脾气突然爆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打家劫舍了?!”
  胡穷从门缝里闪出来,随手将门给关起,站在了姚钊旁。
  他身材虽没姚钊那么魁梧,也算是个健壮的汉子,两位汉子都挤在门缝边,忽地让姚钊产生很拥挤的感觉。
  姚钊本想往后退,但转念又觉得这么做实在很掉面子,便瞪着眼看着胡穷,看着有些凶神恶煞。
  胡穷不吃这套,面不改色道:“麻烦这位大侠往后挪挪哈。”说着还向门口那群人那边比了个手势,示意姚钊退到那群人那面。
  姚钊本不想理会,却听一声严厉而不容反驳的声音。
  “二弟!莫要胡闹!”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青色长衫、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姚钊的结义大哥崇为清。
  姚钊不情愿收了刀,但只往后退了几步。
  崇为清本想报上五津帮之名和简单说明来意,可胡穷已是抢先道:“各位大侠见谅。”他拱手致歉,又道,“你们这气势汹汹地来,我实在放不下心给你们开门……”
  胡穷话未说完,姚钊已是又冒火了,“唰”地抽出别在腰间的苗刀向前逼去:“让开!我有要事!我要进去找人!”
  胡穷看着那晃闪闪的刀,只觉这修长的苗刀与姚钊一点儿也不般配。
  “大侠,这光天化日青天明朗的,你这有失体统,有辱贵派的风范,气节,侠义……”
  “你……!”
  姚钊刚想硬闯、崇为清已上前准备阻止时,众人忽然听见门内有人跑过来的声音。有人过来开门。
  众人皆向大门望去,只见慢慢打开的门内露出伏家父子。
  见到伏洪阅后,姚钊火气才熄了大半下去。崇为清已走到门口。
  简单的相互问候后,伏洪阅向胡穷致歉道:“这些都是我们五津帮的人,我们一起的。”
  “哦哦……”胡穷点头,“原来是五津帮诸位贵客,早说不就好了,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土匪山贼的……”
  胡穷突然住嘴,挂着歉意的笑,道:“胡说胡说,诸位莫怪,请,请……”
  崇为清道:“这位兄台说的对,我们未先自报家门,又态度不敬,确实像来找事的。但我们这么急是真有要事,兄台未怪便好。”
  胡穷本想多说几句废话,哪知别人已是自顾自对伏洪阅道:“伏师兄,你这边如何?”
  伏洪阅摇摇头,摇头间忽然发觉不对劲。
  “唐师弟呢?”
  姚钊刚才的气焰突然有些蔫了:“唐总管被人劫走了。”
  “什么?!”伏家父子同时大吃一惊。
  伏洪阅乱了方寸,拉住姚钊问道:“你怎么没去追!”
  姚钊本就窝火,一甩伏洪阅的手:“要是能追我能不追吗?!”
  伏洪阅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更是说不出什么,只能干着急。
  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让在场之人都有些难办。
  崇为清调解道:“这也不能怪二弟,我们当时那么多人,而且唐师弟武功在五津帮又是数得上名次的,可我们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唐师弟便已被歹人掳走了。
  “二弟反应最快,但也于事无补,还差点被伤了。
  “我们这么着急来这里就是为了唐师弟的事。可是这边……”
  崇为清说着突然停住了,只叹了口气。
  伏洪阅一时没弄明白:“你什么意思?”
  然崇为清依旧沉默,似是不好开口。
  胡穷见这里面事情繁杂,且自己好像有些碍事,连忙趁着机会道:“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先进去,有什么进去再说,你们坐下来再慢慢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