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意外端倪

  已经开始融雪。
  但是一夜寒冷,便又是一路冰封。
  如若覆霜的泥土路上还保持着深浅不一的印记,行进在这条小土路的马车微微颠簸。
  马车里,花酒月看着随他一道坐上马车的风译安,心情有些微妙。
  “你怎么了?”
  风译安见花酒月时不时看她一眼,而且欲言又止的,于是好心开口询问。
  但花酒月却只平淡无波道:“我没事。”
  风译安觉得花酒月有些生闷气,但也只是“嗯”了一声相应。
  沉默的车厢,还有北风不时带来的冷意。
  花酒月心中很是郁闷:为什么自从出谷后,阿译对我就不像在谷中那么体贴?我这样子很明显有些生气,阿译居然选择无视而不是选择继续关心我……
  颠簸了一阵后,马车终于驶上了大道。
  花酒月也终是出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跟我出来?”
  风译安道:“沈老板说九申今日与周往归有其它事去做,让我陪你一道去。”
  花酒月暗叹果然如此,随后心里便只剩惆怅。
  “你为什么要答应沈老板的事?”
  “因为他托人帮我留了五味斋特制的红酥糖,而且是要预定才有的,每天只有五人份。”风译安神色自如,毫不避讳,还有些高兴。
  “你就为了糖?”花酒月话刚说出口,就很是觉得自己果然是有些傻了,风译安确实是这种人。
  风译安看着花酒月略带笑意的眼睛,兀然幽幽道:“我决定红酥糖没有你的份了。”
  ……
  蓬元客栈。
  流云庄与六记商行的马车停在了蓬元客栈前。
  门口把守的祁山派弟子们自然都识得这两个标志,但所有人都不知这些人在这个风口浪尖来这里做什么。
  花酒月和风译安随着修远云一道走到那群面面相觑的祁山派弟子前。
  修远云拱手道:“歧途谷与流云庄前来拜会,劳烦通报。”
  修远云的行为让许在巍突然有些不自在,再准确点说,应该是有些不适应。
  许在巍虽听过“江海月明”修远云的许多事迹,也暗暗想过去见识一下,但他想见识的只是这“江海月明”是否真的如传言一般。
  因为他实在不相信传言。
  许在巍从小就生活在祁山派,至今已有二十七年,可以说是一直侍奉着曲将重。
  他对曲将重的了解只能说是“刻骨铭心”,这导致了他对整个武林中那些大门大派里争斗的那些人都抱有相同的看法。
  谁不会伪装?
  可是修远云好像真的与别人不一样。
  他的温和优雅,友善有礼,似乎真的没有一点虚假。
  许在巍还礼后便转身进了客栈内,留下的一群祁山派弟子又恢复神态,直直站在客栈门前。
  但过了许久,仍不见许在巍或是其他人出来。
  门外三人依旧一派云淡风轻,但这些个祁山派弟子却是越来越站不住了。
  这些人定然站着,两辆马车如此显眼,足以引来许多人围观,最要命的是,围观的绝对都是武林中人,还是那些喜欢凑热闹的武林中人。
  终于,等人围得够多了,曲新天才姗姗而来。
  几人客套一番,在客栈门口又耽误了些功夫,曲新天才将三人和随修远云而来的一个小厮引进蓬元客栈内。
  ……
  蓬元客栈二楼的一间屋子。
  曲新天刚领四人进屋,门就被重重关上。
  曲将重直接略去一系列问候,带着明显的敌意,出声问道:“流云庄和歧途谷一道来此,有何指教?”
  “晚辈代表流云庄,特来看望方大侠。”说着,修远云接过小厮手中的礼盒,才又出声道,“晚辈略备薄礼,还望曲前辈笑纳,也望祁山派与流云庄之间就此尽弃前嫌,重修旧好。
  “这不仅是晚辈来此的原因,也是整个流云庄让晚辈传达的意愿。”
  曲将重看着修远云,忽然带着友好亲切的笑意,声音却威严有力,道:“流云庄的意愿,也正是祁山派的意愿。毕竟逸游与郑席之事根本怪不得流云庄。
  “敌人诡计,老夫自然不会上当。”
  曲将重说罢,曲新天已是会意。
  曲新天走到修远云面前,伸手接下礼物,重又退到一旁后才将东西递给一个祁山派弟子。
  待曲新天退回后,曲将重便看向风译安与花酒月,道:“那不知歧途谷二位前来何事?”
  花酒月刚要开口,谁知风译安竟抢先答话。
  “见到曲前辈之前,我本来是没有什么事要与曲前辈说的,但是见到后,我便有事要与你说。”
  说着,风译安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
  花酒月和修远云望着风译安,心中均是不解。
  风译安径直走到曲将重面前,将白瓷瓶放在曲将重身边的桌子上,才冷然道:“这最后一颗降霜丸,我就送给曲前辈了,希望曲前辈能尽早放弃那个东西。”
  风译安退到花酒月身边,看着眼中有些惊色的曲将重,又道:“否则,必死无疑。”
  曲将重勃然大怒道:“新天,送客!”
  ……
  客栈外,被下了逐客令的三人正站在客栈门前街道对过处。
  三人此时仍旧一派云淡风轻。
  修远云看着蓬元客栈二楼紧闭的窗户,轻笑一声,随后道:“这次拜访,在下实在未想到,最后结果竟是这个样子。”
  修远云转首看向花酒月,又道:“花兄,看来此事我们需要重新商议才是。”
  说着,修远云突然向两人拱手,道:“既然此行提早结束,再待下去也是无益。在下就先行告辞,再会!”
  ……
  花酒月坐在马车里,有些出神。
  风译安对曲将重说的话,实在是个意外。
  但这也让他确信了,曲将重果然练了一门邪功,不过这邪功,是有问题的邪功。
  曲将重如今的情况和霍绍松的事肯定脱不了关系,而这一切,应该都是白云子设计的。
  他们从西南方密林回晴园那日,惜不成曾说过梳流更清楚祁山派之事,也承认了他安排了暗棋在审司院。
  可是这暗棋是戊己庚辛去放的,惜不成只是帮了把手。
  也就是说,很可能惜不成当日承认的只是布了暗棋,而这暗棋只是顺便关心了一下祁山派的事。
  这步棋真正要对付的,是御行衙,或者,只是梳流……
  他与惜不成询问过柳怜笙后,便又遇上了戚尤文之死,然后是霞海山之行。
  霞海山之事结束后,惜不成对祁山派之事更是只字未提。
  霞海山后,几日的流言蜚语,形势陡然变化,后又遇到了修齐因杀人……
  时至今日,福临酒楼前的事可以说是一直停滞未前。
  他来此的近一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
  这些事一直被一根无形的线绑着,如今这根无形的根线正在慢慢现形。
  花酒月轻叹。
  不管如何,还是该去晴园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