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天假期
星期五
今天的烘焙课程内容是【抹茶/麻薯软欧】和【甜甜圈】。
下午，照例的大扫除完毕之后，放假。
因为五一小长假将近，这个星期的双休改为单休，星期六休息，星期天上课。不过，我这次的行程却一点都不轻松。
放学后，先坐地铁回高升桥，将学校学习方面的物品用具放下，拿上昨日收拾好的物品，坐地铁去骡马市取那装裱好的六幅作品，提着店家草草打包的累赘狼犺的六幅成品紧急步行去地铁口，直奔东客站赶乘晚八点始发的动车，一路汗水淋漓也顾不上了，直到检票前十几分钟赶到候车检票处与小旭汇合，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小旭给我带了点卤味小吃，也正是有了这美味的点缀，一路站票回家也没有丝毫不适，几串卤味小吃，几杯自带水杯泡的茶水，舒心畅快的交流，消除了所有不适。
车到站时，已是晚九点，打车回家，又二十分钟过去了。
砰砰砰——
房门打开，出现的是老爸欢喜的笑脸，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拿着吃了一半的鸡爪，客厅中，占了大半个电视墙的曲面电视里播放着闹闹嚷嚷的综艺，所有的灯都已打开，温暖明亮。桌上已经摆了好多菜，两个小酒杯已经斟上了酒，其中一杯已喝了一两口，老爸一边欢喜我们的回家，一边笑说：“回来的晚，该背时哇，我都吃了一会儿独食了。”
厨房里也是丁零当啷锅铲挥动油烟机运动的声响，还有妈妈欢喜的招呼：“回来了啊？小旭，走得快，这么晚了，饿了吧，赶快坐下吃饭……他们两爷子喝酒，我买了点花生奶正用热水泡着呢，待会咱们喝这个吧……”
这样的爸爸，这样的妈妈，我该用多少的言语，多少的喜爱才能表达心中涌动的激流？
我端起酒杯，笑嘻嘻的对老爸道：“爸，咱俩啵儿一个！”
“来嘛，啵儿一个。”老爸笑着举起酒杯说。
啵儿！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轻响，伴随着清澈酒液的涟漪，直入肺腑。
——
这是我在市里的新家（套路和网上的段子基本一致，我辛苦工作挣的钱占比（不超过10%），再加上我爸妈的积蓄（超过90%），一起买了这套房）。
去年才完全装修好，家具家电置办齐全，可以入住，不过，也就偶尔来住一下，平日里爸妈都住在镇上，对他们来说，那里更自在些，这次也不例外，事实上，爸妈并不比我俩早到多久，妈妈是上午过来的，忙活了一天，打扫卫生，铺床，采购什么的，爸爸更是直到将近傍晚诊所关门歇业这才骑着电瓶车过来，几乎是和我俩前后脚到家。
当我俩进屋时，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因往返的劳碌奔波在日渐苍老的脸上显出疲色，有的只有纯粹的欢喜，我心中有无数的情感想要表达，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4.27
星期六
吃过早饭，老爸就出发了，骑着电瓶车赶一个小时的路程回镇上牙科诊所去……事实上，他还在吃早饭时病人的电话就打来了，这也是他的作息状态，一年365天，除了腊月三十下午和大年初一这一天，几乎天天如此，就连外婆或其他亲友的寿宴聚会，他也往往是抽不出时间的，常有缺席。
我，老妈，小旭仨也没在屋里多呆，收拾完毕就出发去家具城——这也是我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
去年我用自己的工资给新家置备了全套的家具家电，独留下空荡荡的主卧没有管。当时我就说“给将来的妻子留着吧，既然是作为新房，当然得给女主人留下一些可供施展拳脚的余地才好，那样才有参与感嘛，所以，这主卧以后怎么弄就由她说了算吧”。
主卧的主要配置当然就是一张大床了，我和小旭不声不响的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她也没什么谦虚的，很是“义不容辞”、“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出发，买床。
具体的过程不必说，说出来有啰嗦之嫌。
只能说，我很有些感慨。
我妈现在退休了，给自己放假了，除了每天去爸爸的诊所打扫一下卫生，忙的时候打个下手，就是料理家务，将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安排的妥妥帖帖，虽然我并不是太关心这方面的事情，但隐约也有个印象，就是饭桌上的饭菜是很丰盛的，除了各类家常炒菜，鲫鱼汤，红烧鱼，蒸鱼，水煮鱼片，酸菜鱼，牛羊肉，烧鸡烧鸭，各种常见炖菜，几种常见蒸菜，自制凉卤……都是能见到的，现在有闲了还有兴致学一些新的手艺，新的做法，对于下一顿妈妈准备的餐桌上会摆上什么，我是一直都抱有期待的，丰盛如此，可实际的花销却并不大，生活的智慧她并不缺，砍价的段位她也一点不低，而在以前，她曾做过十几年的小摊贩，卖一些廉价的、适合乡镇人群消费的服装，我也曾多次旁观过她和许多顾客“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的切磋”，最终，既让顾客满意，心满意足的掏腰包，还能挣到钱，由此可知，在砍价这方面，她是绝对入了门的。
我自己倒是有自知之明，买东西基本由我老妈出面，我自己掏腰包就可以了。
而与此相对的另一面，就是我们一家人的消费观念都是比较干脆果决的。既然决定了某种东西要买，那就会很快从决定转化为实际的行动。
比如市里这套房子，此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回事，一天，正在工地的我接到妹妹的电话（她当时正好和妈妈话题聊到这里）：“哥，你现在有没有打算买房啊？”
“买房？”当时突然接到这电话我有点惊讶，仔细一想，发现确实到了考虑这事的阶段了，于是就点头应了。
第二天，妹妹妹夫就开车载着老妈去市里逛了一圈，将几个正在开盘的楼盘的基本信息看完，最后回家和我的需求一对，结果就出来了，又过了两天，妈妈就去签合同了，并与我约定，他们帮我把首付给了，以后每月的房贷就由我来承担（这也是他们的良苦用心，当时我刚结束持续三年多的宅男啃老生涯，刚刚出来工作，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学会承担责任）。
整个过程，快速又流畅。
去年买家具家电之时也是如此，妈妈负责和店家砍价，到适合的时候我就负责掏钱，一口气将一整年的工资吐出去大半，两天时间搞定一切，一天搞定所有家具，一天搞定所有家电。
对于那种买个东西来来回回、磨磨蹭蹭许久的做法，我是不耐烦的，时间浪费在这里，既没有效率，也没有意义，我情愿拿这省下来的时间宅在家里刷几本。
可这次，小旭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凶残”！
凶残到什么地步？
作为旁观者，甚至天然的、理所应当站在她这个阵营的人，我却悄悄的同情起店家来。
设身处地的想，太咄咄逼人了吧？我要是店家，在这样的“刀剑”之下别说笑脸了，冷脸都不给你看……我劳劳碌碌，跑上跑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赔笑说奉承话，不就是为了挣你两个钱吗，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这点愿望都不满足我，那我不伺候得了吧？！
当然，店家的委屈自然不可信，有句话说得好，什么生意都有人做，就是赔本的生意没人做，既然交易最终能够达成，那说明对方就没有亏本的道理，不过，这至少说明小旭准确的砍到了对方底线附近了。
到了最后，不仅是我，就连我老妈都在一侧旁观，看着小旭在那里大杀四方，挥斥方遒。
按理说，我应该高兴的，毕竟节省了将近一千块钱呢……可为什么，我并没有那么高兴呢，反而有点郁郁，我这是——没良心吧？
中午，在陶德砂锅居用餐。
小旭和妈妈愉快的边吃边聊，我在一边愉快的饕餮用餐。
点了一扎鲜榨菠萝汁，当我杯中饮料喝完，我很自然的就给自己满上，继续埋头用饭。
正对面和老妈坐在一起的小旭突然脸色一正，看着我道：“X林，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想再说一遍！”
我放下咬了一半的软糯鸭掌，一脸懵逼的道：“啥事？”
就连老妈都收了笑意，不解的看着她。
小旭指着老妈旁边空空的杯子，道：“你吃饭的时候就只管自己吗？你倒饮料的时候就不知道给阿姨一起倒上吗？”
我当时的心情，真有种日了狗了的感觉，顶嘴道：“一家人吃饭，用得着吗？”
小旭道：“那你在外面应酬的时候呢？”
我努力想了想寥寥无几的应酬，给人夹菜的经历是没有的，给人倒酒的经历应该或许大概也是没有的——反正不记得了，人家给我夹菜的经历倒是有，感觉没有受宠若惊，只感觉很怪异，被人倒酒的经历也有，基本以醉醺醺不知天南地北为结局。
不过，我却知道小旭设的这陷阱的套路，我当然不会上当，很是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被我这话一堵，小旭噎了一下，然后脸色更沉了，道：“反正我只给你再说这一次，你自己以后看着办吧。”
我不吭声，既不符合也不反对。
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冷了。
老妈赶紧打圆场，笑了笑，说：“没什么的，我们家里吃饭一直都不太讲究这些……”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取饮料壶，心中虽然有点不快，但我还是决定主动走出这个“低温区”，赶紧给老妈倒了杯水，又给她夹了个软糯鸭掌，道：“妈，你尝尝这个，好吃。”
然后，给对面那位也塞了一块在她碗里，“来嘛，你也吃一块嘛。”
呃……
下午，我和小旭二人继续陪老妈闲逛。晚上八点，坐车回蓉城。
坐地铁回高升桥途中，随小旭一起去她朋友新开的一家诊所闲坐了一会儿。
陈姐，四十左右年纪，十几二岁就有胆子在乡镇开诊所，一路学习进步一路闯，从乡镇一直开到了蓉城，要底气有底气，要经验有经验。“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把陈姐当成我的偶像。”小旭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