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起

  2019.3.14阴
  今天,星期四,也是我学习西点制作的第四天。
  半个月前,我从不曾想到自己会和西点有什么“缘分”,那是理所当然的、离我很有一段距离的事物。
  四天之前,我也不曾想到我的西点学习生涯是这样,我心里做过许多的假想和预期,但……真实的轨迹,几乎没有一样与我的预期吻合。
  不得不让人感慨,生活,真有一种非凡的魔力。
  ……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的生活,我的整个人生,突然之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这是确凿无疑的。
  而这一切的缘起——
  ——
  【缘起】
  ——
  2019.2.21晴
  今日的天气非常晴朗,阿林和小旭相约去狮子湖晒太阳放风筝。
  太阳很好,花开很艳,草地看上去干燥宜人,非常适合在上面撒欢打滚,可也有一些憾事,园区内不能骑单车,园区太大,走得久了自然感觉累,另外,或许是地方没找对,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风筝卖。
  不过,对阿林来说,开心的事情更多。
  他终于,勇敢的伸出了手。
  小旭最初有些尴尬,有些羞涩,有些无所适从,想躲让但不激烈,嘴里训斥“规矩点”,声音却软糯糯的,嘴角还挂着笑,阿林即便内心常以钢铁直男自诩,这一刻若还不知道拽紧双手,那就真是白受了九年义务教育。
  牵手成功。
  阿林心中紧握拳头,嘴里高呼,耶耶耶。
  对他来说,这是人生的重大胜利。
  晚上,他们按照原计划去旁边不远的沸腾小镇吃火锅。
  计划是原来的计划,心情,已经不是原来的心情。
  阿林就像是突然的开了窍,从一个闷骚变成了一个话痨,逐渐将一个扑街作者的基本功力发挥了出来——夏姬霸扯。
  他们数次走过刻有“人生九步”的廊道。
  小旭被阿林突然爆发的功力,一箩篼一箩篼的骚话冲击得头晕目眩——你原来是这样一个男人,关键不是话骚,而是听上去句句在理,入心入肺,你要是不点头认可都不是人一样,可若点头吧,就会发现,“咦,入了这个男人的套啦!”
  不过,小旭终究不是十七八岁的萌新少女,是个清醒而成熟的女性,按捺下甜滋滋、醉醺醺的心意,声音腻腻的道:“哎呀,其他都还好说,就是你这个工作,实在是……一年若只见个几天时间,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她没说,而是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坚定:“反正,我是不可能离开蓉城的。”
  阿林心中一凛,这个竖在两人间的最大障碍,已经无法回避了。
  刚才,他给小旭灌输的洗脑骚话中有这么一段。
  他紧握着小旭的手,贴在他的胸口,她红着脸,含着笑,低着头。
  他笑着问她:“你知道,今天对我来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小旭低着头,含着笑,摇头,连续摇头。
  “不是牵手成功!”阿林摇头郑重的道,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一手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一手搂着她的腰,恨不得再多生出几只手才忙得过来,他眼神对自己的动作瞥了一下,否定道:“也不是这些,这都只是副产品!”
  小旭差点就憋不住笑,临近破功,可她硬是忍住了。轻咬着下唇,恨恨的斜视着他。
  “我最大的收获的是……”说着,阿林将小旭佯做挣扎想要逃离的手掌牢牢抓住,从按在自己心口强行移到两人的视线之间,让她明白无误的看见这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掌,不看都不行。
  他的眼神同样紧盯着这两只紧握的手,道:“而是这件事,给了我一个重要启示——只要我们自己拿出决心,拿出一个认真、积极、主动的心态,很多看似无解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在今天之前,我对咱俩的关系其实是有点悲观的,约了这么多次,却一直进展不大,大家说疏远不疏远,说亲密不亲密,可却始终差了那么点意思,无法走进对方的心里,也拒绝被对方走进,我们仿佛都带着一顶隐形的斥力罩,对于更进一步的靠近,下意识里就是拒绝的。可现在……”
  说到这里,他握着小旭的手掌狠狠晃动了一下。
  “不过短短半天时间,咱们就取得了如此重大的进展,这是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事情真的就发生了,我突然领悟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道理,之前的悲观,是因为自己的心意不坚定,在摇摆,一只脚在门里边,一只脚在门外面,随时都做好了抽身逃跑的准备,以这样的心态,怎么能够成事?可当我真的横下一条心,麻起胆子,这事……不就成了吗!”
  说到这里,阿林放开紧握着的小旭的手,双手按在她的肩上,逼视着她,“我领悟到这个道理,也希望你同我一样,对于咱俩的关系,拿出一种更积极,更主动的态度来。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克服困难。不要稍微遇到一点障碍麻烦,就想着撤退逃跑,……两个人要想在一起,哪能不面临一些困难呢,别人都能解决,咱俩是能力不够哇,还是智商不够哇?即便终不能走到一起,至少,也能够心安理得的面对自己,对于这段关系,我是积极努力了的,这才不枉咱们这段缘分,不然,咱们这段时间这么频繁的约会是干嘛呢?你莫不是真以为我是闲得无聊和你闹着玩的咩!”
  阿林用一种谈论人生大道的神态说着让人心尖发麻、浑身起疙瘩的话,小旭嘴角的笑都逐渐收敛了,仿佛也意识到,他真的不是单纯的耍嘴皮子,说惹人捧腹的玩笑话。
  旁边的人工湖里,伴随着喷泉和灯光秀,亭中的歌手在努力的营造气氛,周围,尽是咕嘟嘟沸腾的火锅,热闹、嘈杂、喧嚣,他们两人就静静的站在“人生九步”廊道不远的光线阴暗的角落里,絮絮低语。
  阿林伸出手掌,五根手指的指肚与小旭的五指肚紧贴在一起,轻轻摩挲,一手搂着她的肩,轻轻摇晃。
  沉默,沉醉。
  阿林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你看,如此快乐,如此美好,咱们若不主动积极一些,不可惜吗?”
  阿林的嘴仿佛被撕开了某种封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夏姬霸扯,小旭只是沉默,偶尔笑笑,有时被这个暴露本性的无赖子逼得实在没办法,也只是“嗯”“啊”表态,听着阿林在耳边的低语,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言犹在耳,报应来了吧。
  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啊。
  阿林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狠狠的点头。
  “不离开蓉城?当然,这是必须的!我进城,我转行!”
  话是说得硬气,可阿林的心里,却是心虚得很。
  天老爷,这个行来怎么转嘛!
  反正他本人心里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的。
  ——
  【人生抉择,如此儿戏吗?】
  ——
  二月二十一号还一头雾水的阿林,万万没想到,只在短短的几天之后,他就选定了转行方向。并在半个月后,直接坐进了某东方培训学校的西点烘焙班内。
  穿着白色的上衣,系着黑白竖纹的围裙,戴着黑白条纹的帽子和领巾,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认真做蛋糕。
  只是,偶尔经过教室门口的正衣镜,会有些震惊。
  心中甚至忍不住想,面对如此重大的人生抉择,转折如此之大,不说家人们猝不及防,就连当事人自己都措手不及,这是不是太过……儿戏了些?
  对此,阿林自己都给不出答案,只能以一个反问开解。
  那么,不儿戏的做法是什么呢?
  也并不是没有答案,可没有一种让阿林觉得比现在更好。
  既然如此,且让我走一程看看吧。
  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转行学烹饪,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西点行业?
  阿林自己同样给不出个解释,只能同样以一个反问开解。
  为什么就不能是西点行业呢?他对我难道有什么禁入门槛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
  就这样,一直活在段子手嘴上的某东方,就这么与阿林产生交集。
  不用怀疑,这都是真的,作者虽然惯会夏姬霸扯,写了这么多本扑街,没有一本认认真真写过一本完整大纲,写到哪里编到哪里,可这个故事,实在没得编。阿林不是扑街作者的笔下某某,就是扑街作者本人。
  阿林就是我,我就是阿林。